"倪叔，"我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讓支援部隊別走3號公路。"
    "為啥？"
    "那裏有個廢棄的冷鏈倉庫，最適合打伏擊。"
    “你確定？”
    “不確定，我是直覺！”
    倪大海控製不住情緒，怒吼道：“你這臭小子，直覺算個屁，你別瞎指揮！”
    “停車！快讓他們停車！”
    “一邊玩去！”倪大海不屑地說道。
    話音剛落，隻聽嘣的一聲響，一團火焰直衝雲霄，一輛警車被炸得支離破碎，這時倪大海才反應過來，連忙疾呼道：“都停車，有埋伏，不要冒然前進！”
    倪大海的吼聲在對講機裏炸開的瞬間，車隊前方轟然爆裂。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碎石和彈片橫掃而來，擋風玻璃頃刻間炸成蛛網狀。
    "是遙控引爆！"倪大海猛打方向盤，警車在濕滑的路麵上甩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漂移。我死死抓住車頂扶手，眼睜睜看著第二輛警車在烈焰中騰空而起，像隻被擊中的鐵鳥般翻滾著砸進路邊的廢棄的商鋪。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中，對講機傳來斷斷續續的慘叫，隨後便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忙音。
    倪大海把車橫在掩體後，飛濺的瀝青碎塊像黑雨般砸在我們背上，他掏槍的手青筋暴起："陳墨！你不是說埋伏在3號公路嗎？！"
    “你開的這條路，不就是3號公路嗎？”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什麽時候被飛濺的玻璃劃開的傷口，死死盯著平板電腦上突然活躍起來的信號源。代表阿兮的紅色光點正在港口方向規律閃爍，而另一個從未出現的藍色標記，此刻正在我們後方兩公裏的位置同步移動。
    "我們中埋伏了！"倪大海大叫道。
    話音未落，遠處製高點上突然亮起狙擊鏡的反光。倪大海條件反射般撲過來把我按倒，幾乎同時，一顆子彈穿透車門，在我們剛才頭部所在的位置轟出碗口大的洞。
    "全員注意！"倪大海對著對講機嘶吼，"c區製高點有狙擊手！重複，c區……"
    正在此時，遠處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遠處的狙擊位忽然濃煙滾滾，倪大海的眼角被沙礫迷住了，破口大罵道：“這是出警，還是上戰場啊！這規模，早知道通知湯司令來了！”
    爆炸的濃煙中，我突然看見那架直升機很眼熟，對，是惠東的，它攻擊完畢之後，飛向了天際。
    "不能等了！"我從掩體之後走了出來，被倪大海一把拉住。
    “你小子不要命了啊！”
    “我妹妹在他們手裏！”
    “你現在過去，就是送命，不要說你妹妹，我們誰過去，結果都一樣，對方是亡命暴徒！”
    說完，倪大海通過對講機，讓各位警員注意隱蔽，不要輕舉妄動。
    倪大海瞪圓的眼睛裏映著熊熊火光，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當我們貓腰衝向最近的掩體時，而港口方向，隱約傳來了輪船起錨的汽笛聲。
    濃煙遮蔽了半邊天空，燃燒的警車殘骸在暴雨中發出劈啪的爆裂聲。透過漸漸消散的煙霧，我看到港口方向一艘灰色貨輪正緩緩駛離泊位，船尾翻湧的浪花在暗沉的海麵上劃出刺眼的白色軌跡。
    "是"名揚號"！"倪大海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那艘申報維修的冷藏船！"
    對講機裏傳來港口警員的喊叫："b區3號碼頭發現可疑人員！重複，發現……"通訊突然被一陣刺耳的電磁幹擾切斷。
    我抓起望遠鏡，鏡頭裏閃過幾個模糊的人影正快速登船。最後那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回頭，阿兮蒼白的臉在雨幕中一閃而過，她嘴唇蠕動著似乎在喊什麽，卻被身旁的黑衣人粗暴地拽進船艙。而站在舷梯上的世青穿著從未見過的黑色風衣，右手舉著某個閃爍的裝置，像個曾在惠東實驗室出現過的助手。
    "他們在啟動信號幹擾..."我話音未落，平板電腦上的所有追蹤信號同時變成雪花噪點。遠處貨輪的航行燈突然全部熄滅，整艘船如同被橡皮擦從夜幕中抹去般消失不見。
    倪大海一拳砸在警車引擎蓋上："媽的！他們早計劃好了利用這場暴雨！"
    “這和暴風雨沒有任何關係，他們興許已經有保姆係統的鑰匙了！”
    “什麽鑰匙？”
    “一個可以打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既然c325會複製一份給世青，當然也會多複製幾份！”
    “陳墨，你說的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的上級壓根也不想你知道這件事，隻是我有一點想不通！”
    “想不通什麽？”倪大海催問道。
    “他們明明可以有備份，為何還不惜任何代價，利用我和童蕾的孩子來威脅我交出u盤，這似乎非常不合理。”
    海麵上海警追逐著"海鷹號"，這顯然並不明智，對方有殺傷性武器。
    "讓海警別輕舉妄動！"我抓住倪大海的胳膊，"那艘船上很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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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海麵傳來，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方圓數裏的海域。我們眼睜睜看著一艘試圖靠近的海警快艇被氣浪掀翻，而"海鷗號"卻借著爆炸的掩護，徹底融入遠方的黑暗。
    暴雨中的港口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隻有燃燒的殘骸在雨中嘶嘶作響。我低頭看著手中平板最後捕捉到的數據碎片，那是阿兮定位器傳來的最後信息。
    倪大海的瞳孔在火光中劇烈收縮："他們到底克隆了多少個人？"
    貨輪在漆黑的海麵上劃開一道蒼白的浪痕。阿兮站在搖晃的甲板上，手指死死攥著鏽蝕的欄杆。鷓海的燈火在暴雨中漸漸模糊成一片暈染的光霧，就像被水浸濕的油畫，所有的色彩都開始溶解、流淌。
    "世青哥，我們到底要去哪？"她的聲音被海風吹得支離破碎。
    世青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側臉在船舷燈下顯得異常蒼白，那些阿兮熟悉的溫和線條此刻都化作了冷硬的棱角。貨輪正駛向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海霧，仿佛要帶著他們永遠消失在世界的邊緣。
    當第一滴冰涼的雨水落在阿兮臉上時，她才發現自己在哭。鹹澀的淚水混著海風的味道，讓她想起小時候世青帶她去海邊，浪花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地打濕臉頰。
    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突然裹住她顫抖的肩膀。世青的手臂從身後環過來，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他的呼吸噴吐在她耳畔，帶著某種她從未聽過的、近乎偏執的溫柔：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貨輪鳴響汽笛，聲音像受傷的鯨魚般在海上回蕩。阿兮突然注意到船舷下方掛著幾個密封的金屬箱，隨著浪湧起落，不斷撞擊出空洞的響聲。先知將受傷的人一個個處決，並丟入了海中。
    世青的手突然覆上她的眼睛。"別看。"他的聲音輕得像在哄睡，"睡一覺吧，醒來就能看到我們的新世界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阿兮恍惚聽見船艙深處傳來規律的"滴滴"聲，像極了醫院裏生命監護儀的聲響。而遙遠的海平線上，鷓海最後的燈塔光芒，終於被翻滾的濃霧徹底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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