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青天誤:包龍圖華陰錯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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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凶案血字裏的陷阱
慶曆二年,華陰縣的秋雨下了整整半月。城西的破廟裏,兩個乞丐縮在香案下躲雨,突然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借著閃電的白光,他們看見供桌上趴著個男人,後心插著把鏽跡斑斑的殺豬刀,鮮血順著桌腿流成河,在地麵洇出個歪歪扭扭的“林”字。
“殺人了!”乞丐的尖叫刺破雨幕。
縣尉帶著衙役趕來時,破廟的泥地已被踩得稀爛。死者是鎮上的屠夫周滿倉,刀是他自己的殺豬刀,而那血字指向的,正是與他積怨最深的雜貨鋪老板林仲文——三天前,兩人還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在街頭互毆,周滿倉放話要“宰了姓林的”。
衙役在林仲文家的柴房裏搜出了一件沾血的藍布衫,布料紋理和林仲文常穿的一模一樣。林仲文被抓時正在磨剪刀,見了衙役,手裏的剪刀“當啷”掉在地上,臉色煞白。
案子報到知府那裏,恰逢包拯因巡查吏治路過華陰。這位以斷案如神聞名的龍圖閣直學士剛到縣衙,就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紛紛喊著“包大人為民做主”。
包拯坐在公堂上,一身青布官袍,麵色黝黑如炭。縣尉把卷宗遞上來,指著供詞“包大人,林仲文與死者積怨甚深,凶器是死者之物,血衣為證,他自己也招認了。”
林仲文跪在堂下,頭發淩亂,身上還帶著柴房的草屑“大人,我沒殺人!那血衣是我前幾天殺豬沾的血,剪刀是準備剪布料的!”
“血字怎麽解釋?”包拯一拍驚堂木,聲如洪鍾。
林仲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地磕頭喊冤。旁邊的周滿倉妻子哭得撕心裂肺,捧著血衣嘶吼“就是他殺的!包大人快鍘了他!”
包拯盯著林仲文的眼睛,見他眼神躲閃,又看了看那件血衣——血跡早已發黑,卻正好能蓋住心口位置。他揮了揮手“此案證據確鑿,將林仲文打入死牢,三日後問斬!”
衙役押著林仲文往外走時,雨還沒停。林仲文回頭望著公堂上方的“明鏡高懸”匾額,突然掙脫衙役,一頭撞向柱子,額頭鮮血直流“包青天?我看是包糊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包拯眉頭皺了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澀壓過了心底一閃而過的疑慮。
他沒多想,隻當是凶徒臨死前的瘋話。
第二章 死牢絕筆發絲裏的線索
林仲文入獄的第二天,他的妻子蘇婉兒帶著兩歲的兒子來探監。鐵窗隔開的兩張臉,都掛滿了淚痕。蘇婉兒把一個包裹遞進去,裏麵是幾件換洗衣裳和兩個白麵饅頭。
“相公,我已派人去京城告禦狀,你一定要活著等消息。”蘇婉兒的聲音哽咽,指尖摳著鐵欄杆,泛出青白。
林仲文接過饅頭,卻沒吃,隻是從懷裏掏出塊沾著墨痕的破布,上麵用指甲刻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血衣領口有白絲,破廟供桌下有銀釵,殺我者,左撇子。”他把破布塞給蘇婉兒,又扯下自己頭上的一根白發纏在布角,“把這個交給包大人,就說……就說我林仲文沒撒謊。”
探監時間到了,衙役把蘇婉兒往外推。她攥著破布,懷裏的孩子哭著喊“爹爹”,林仲文扒著鐵窗,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直到身影被獄門擋住。
蘇婉兒抱著孩子直奔縣衙,卻被門房攔在外麵“包大人正在審案,哪有空見你這瘋婆子!”她跪在門口淋雨,直到天黑,才被路過的主簿張謙看見。
張謙是本地人,知道林仲文平日老實,本就覺得案子蹊蹺。他接過蘇婉兒遞來的破布,借著燈籠的光一看,布角的白發格外紮眼。“你先回去,我幫你把東西交給包大人。”
張謙拿著破布走進後堂時,包拯正在看周滿倉的屍檢記錄。他把布遞過去“大人,這是林仲文從牢裏遞出來的,說有冤情。”
包拯接過布,指尖撫過那些指甲刻的字跡,又捏起那根白發。他想起公堂上林仲文撞柱喊冤的模樣,心裏的疑慮又冒了出來。“去拿林仲文的血衣來。”
血衣還放在證物箱裏,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包拯翻到領口,果然看見幾根細細的白絲,不是布料的纖維,倒像是蠶絲。他又讓人去破廟供桌下搜查,半個時辰後,衙役捧著個沾滿泥汙的銀釵跑回來“大人,找到了!”
銀釵的尖端沾著一點暗紅,像是幹涸的血跡。包拯把銀釵放在燭火下細看,釵身上刻著個小小的“李”字。他突然想起,周滿倉的相好,正是鎮上繡坊的李繡娘,而李繡娘,是個左撇子。
“備轎,去繡坊!”包拯站起身,官袍的下擺掃過案上的卷宗,那份“林仲文招供”的供詞,邊角還留著被水浸濕的褶皺——那是前幾天下雨時,縣尉匆忙遞上來沾的水。
第三章 繡坊秘情絲線裏的破綻
李繡娘的繡坊開在鎮東頭,門口掛著的繡花幡在夜裏飄得厲害。包拯帶著張謙推門進去,一股蠶絲味混著脂粉氣撲麵而來。李繡娘正坐在案前繡花,見了官差,手裏的繡針“啪”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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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繡娘,認得這根銀釵嗎?”包拯把銀釵放在案上。
李繡娘的臉色瞬間白了,指尖絞著繡線“不……不認得。”
“這釵上刻著你的姓,還說不認得?”包拯盯著她的手——她正用左手撿繡針,果然是左撇子。“周滿倉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裏?”
“我在家繡花,街坊都能作證。”李繡娘的聲音發顫,眼神卻瞟向牆角的櫃子。
張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櫃子上放著個藍布包裹。他走過去打開,裏麵竟是一件男人的外衣,領口處縫著塊補丁,布料和林仲文那件“血衣”一模一樣。更關鍵的是,外衣的袖口沾著點點血跡,還纏著幾根和血衣領口一樣的白絲。
“這是誰的衣服?”包拯追問。
李繡娘癱坐在地上,眼淚湧了出來“是……是周滿倉的。那天他來我這兒,說要和我私奔,還說要殺了林仲文滅口,因為林仲文撞見我們私會……”
原來,周滿倉和李繡娘私通已久,林仲文偶然撞見後,周滿倉怕他張揚,就想先下手為強。那天他帶著殺豬刀去破廟等林仲文,卻沒想到自己的堂弟周滿貴也在——周滿貴欠了周滿倉一大筆賭債,見周滿倉獨自一人,就起了殺心。
周滿貴用周滿倉的刀殺了他,又模仿林仲文的筆跡在地上寫了個“林”字,還偷了林仲文的藍布衫沾了血,想嫁禍於人。李繡娘躲在破廟外,親眼看見這一切,卻因為怕牽連自己,一直不敢說。那銀釵,是她慌亂中掉在供桌下的。
“周滿貴現在在哪?”包拯追問。
“他殺了人就跑了,說是去潼關了。”李繡娘哭著回答。
包拯當即下令“張謙,帶衙役去潼關追捕周滿貴!其他人,隨我去死牢!”
夜色裏,官轎的燈籠在雨幕中疾馳。
包拯坐在轎裏,手指捏著那根白發,心裏像壓了塊石頭。
他想起自己三日前拍板定罪時的篤定,想起林仲文撞柱喊冤的模樣,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第四章 死牢驚魂鍘刀前的反轉
死牢裏潮濕陰冷,彌漫著黴味和血腥味。林仲文靠著牆壁坐著,頭發散亂,臉上還帶著撞柱的傷痕。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頭,見是包拯,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包大人是來送我上路的?”他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
包拯蹲下身,親自解開他的鐐銬“林掌櫃,是本府錯了,你清白了。”
林仲文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鐐銬“哐當”落地,他才猛地抓住包拯的胳膊“你說什麽?我沒殺人?”
“真凶是周滿貴,已經派人去抓了。”包拯的聲音低沉,“是本府一時大意,險些錯判,讓你受了委屈。”
林仲文看著包拯黝黑的臉上滿是愧疚,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我還以為……還以為真要背著冤屈死了……我那老婆孩子……”
“你放心,你妻子和孩子都好。”張謙遞過一杯水,“包大人已經讓人去接他們了。”
就在這時,獄外突然傳來馬蹄聲,追捕周滿貴的衙役回來了,還押著個五花大綁的漢子。那漢子滿臉橫肉,正是周滿貴,懷裏還揣著周滿倉的錢袋。
“大哥不是我殺的!是林仲文!”周滿貴掙紮著喊,“是他讓我嫁禍的!”
“放屁!”林仲文衝過去要打他,被衙役攔住。
包拯站起身,盯著周滿貴“你殺周滿倉時,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他的錢袋裏有多少銀子?”
周滿貴愣了,這些細節隻有真凶才知道,他支支吾吾說不上來。李繡娘也被帶來了,指著他哭訴“就是你殺的滿倉!我都看見了!”
人證物證俱在,周滿貴再也抵賴不了,癱在地上招認了全部罪行。
第二天,華陰縣的百姓都聚在縣衙門口,等著看林仲文問斬。可當他們看見林仲文被無罪釋放,真凶周滿貴被押上公堂時,全都炸開了鍋。
包拯站在公堂上,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自己的烏紗帽摘下來放在案上“本府斷案失誤,險些錯殺好人,論罪當罰。即日起,自請降職,留任華陰縣,替百姓辦夠一百件實事,方可複職!”
百姓們愣住了,隨即有人喊“包大人知錯就改,還是好官!”越來越多的人跟著附和,聲音震徹縣衙。
林仲文帶著妻兒跪在堂下,給包拯磕了三個響頭“包大人,您是真正的青天!”
包拯扶起他,重新戴上烏紗帽,目光掃過堂下的百姓“本府向大家保證,日後斷案,定當細致入微,絕不再犯同樣的錯!”
第五章 市井查案泥地裏的真相
包拯自請降職後,搬進了縣衙的偏房,每天穿著便服走街串巷,幫百姓解決瑣事。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隻靠卷宗斷案,而是親自去現場勘查,找街坊四鄰問話,連路邊的乞丐都成了他的“眼線”。
這日,鎮上的糧商趙老三報案,說自家倉庫的糧食被偷了,懷疑是隔壁的窮小子王小二幹的——王小二前一天還在他家門口徘徊,說想賒點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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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尉帶著衙役要抓王小二,被包拯攔住了“先去倉庫看看。”
倉庫的門沒被撬過,地麵上有幾串腳印,一半是布鞋印,一半是草鞋印。包拯蹲在地上,用手指量了量腳印的大小“趙老三,你家倉庫的鑰匙給誰過?”
趙老三想了想“隻有我和賬房先生李秀才。”
包拯又去問李秀才,李秀才說自己昨天一直在家裏對賬,還拿出賬本給包拯看。包拯翻了翻賬本,見最後一頁的墨跡還沒幹透,又看了看李秀才的鞋子——是雙布鞋,鞋底的紋路和倉庫裏的布鞋印一模一樣。
“你這賬本是今天寫的吧?”包拯指著墨跡,“昨天一直在下雨,你要是在家對賬,鞋上怎麽沒有泥?”
李秀才臉色一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包拯讓人去李秀才家搜查,果然在他家柴房裏找到了沒來得及轉移的糧食,袋子上還印著趙老三糧鋪的標記。
原來,李秀才欠了賭債,就偷了糧食去賣,還想嫁禍給王小二。真相大白後,王小二對著包拯連連道謝,趙老三也紅著臉說“包大人,多虧了您,不然我就冤枉好人了。”
包拯隻是擺了擺手“以後遇事多想想,別輕易下結論。”
這件事傳開後,百姓們更信任包拯了。有人家裏丟了雞,有人和鄰居鬧了地界糾紛,都來找他評理。包拯不管案子大小,都一一處理,有時候還會幫百姓挑水、種地,身上的官氣越來越淡,煙火氣越來越濃。
張謙看著包拯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忍不住說“大人,您以前是龍圖閣直學士,現在幹這些瑣事,不覺得屈才嗎?”
包拯正在幫老農修鋤頭,手上沾著機油“百姓的事沒有小事,把小事辦好了,才對得起‘父母官’這三個字。”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老農遞過來一碗涼茶,他接過來一飲而盡,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
第六章 舊案重提白骨裏的冤屈
轉眼到了冬天,華陰縣下了第一場雪。一個樵夫在山裏砍柴時,發現了一具白骨,旁邊還埋著個銅製的長命鎖。
包拯帶著衙役趕到山裏時,雪已經停了。白骨被埋在鬆樹下,骨骼纖細,看起來像是個孩童。長命鎖上刻著“慶曆元年三月”,還有個“陳”字。
“慶曆元年三月,正是華陰縣陳家的孩子失蹤的時候。”張謙回憶道,“當時陳家報案,說是仆人劉阿福把孩子拐走了,劉阿福連夜逃跑,至今下落不明。”
包拯讓人把白骨和長命鎖帶回縣衙,又去陳家走訪。陳家早已敗落,隻剩下陳夫人一個人,住在破舊的小院裏。見了長命鎖,陳夫人當場暈了過去,醒來後抱著鎖哭得死去活來“這是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包拯問起當年的事,陳夫人抽泣著說“那年我家孩子剛滿周歲,劉阿福說帶孩子去街上看花燈,結果一去不回。我們找了整整一年,都沒找到。”
“劉阿福為什麽要拐走孩子?”包拯追問。
“不知道啊!”陳夫人搖頭,“他在我家幹了三年,一直很老實,還給孩子做過木頭玩具。”
包拯又去查當年的卷宗,見上麵寫著“劉阿福因賭債纏身,拐走幼主勒索錢財,畏罪潛逃”。可卷宗裏沒有劉阿福的供詞,隻有陳家的報案記錄和幾個鄰居的證詞。
“不對勁。”包拯皺起眉頭,“要是為了勒索,怎麽沒見劉阿福要錢?”
他讓人去查當年的鄰居,其中一個老婦人猶豫了半天,才說“其實……當年我看見陳老爺和一個陌生男人吵架,說什麽‘孩子不是你的’,沒過幾天孩子就失蹤了。”
包拯心裏一動,又去問陳夫人“你丈夫當年和誰吵過架?”
陳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過了很久才開口“是……是孩子的生父,他是個商人,當年我丈夫不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他來找過我,想把孩子帶走,我沒同意。”
順著這條線索,包拯找到了那個商人——他叫王懷安,如今在潼關做買賣。包拯帶著衙役趕到潼關時,王懷安正在店裏算賬,見了官差,臉色驟變。
“慶曆元年三月,華陰縣陳家的孩子,是不是你抱走的?”包拯開門見山。
王懷安的手一抖,算盤珠子掉了一地“是……是我。我怕陳老爺傷害孩子,就想把他帶到身邊,沒想到路上孩子得了急病,沒救活……我不敢說,就把他埋在了山裏,還跑了劉阿福。”
真相終於大白。劉阿福當年是被王懷安設計趕走的,他根本沒拐走孩子。包拯讓人把王懷安押回華陰縣,又派人去尋找劉阿福的下落。
陳夫人得知真相後,沒有哭鬧,隻是抱著長命鎖坐在院子裏,看著雪花飄落。包拯站在院外,心裏五味雜陳——要是當年的縣官能多查幾句,劉阿福就不會蒙冤,陳夫人也不會痛苦這麽多年。
第七章 雪夜尋蹤破廟裏的重逢
尋找劉阿福的衙役跑了半個多月,終於帶回消息在鄰縣的一座破廟裏,有個乞丐和劉阿福的模樣相符。包拯當即帶著張謙動身,出發時天已經擦黑,沒過多久就飄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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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漏著風,雪粒子順著屋頂的破洞往裏灌。一個裹著爛棉絮的乞丐縮在香案下,聽見腳步聲,警惕地抬起頭。他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唯獨一雙眼睛還透著勁氣——正是失蹤三年的劉阿福。
“劉阿福?”包拯輕聲喚道。
乞丐猛地站起身,手裏攥緊了根木棍“你們是誰?我沒偷東西!”
張謙遞過去兩個熱饅頭“我們是華陰縣衙的,來找你問當年陳家孩子的事。王懷安已經招了,是他冤枉了你。”
劉阿福盯著饅頭,咽了口唾沫,卻沒接。直到包拯把當年的卷宗摘要念給他聽,他才顫抖著接過饅頭,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眼淚混著饅頭渣往下掉。
“當年我回陳家,正好撞見王懷安抱著孩子往外走,孩子已經沒氣了。”劉阿福的聲音沙啞,“他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讓我趕緊走,說要是被陳老爺發現,肯定會殺了我。我怕惹禍,就帶著錢跑了,結果路上被強盜搶了,隻能靠乞討過活。”
包拯掏出紙筆,讓劉阿福把當年的經過寫下來,又按了手印。“你跟我們回華陰,我會還你清白。”
劉阿福愣了愣,突然跪倒在地“包大人,我不求別的,隻求能回陳家給陳夫人磕個頭,陪她說說話。”
回程的路上,雪越下越大。馬車裏,劉阿福摩挲著包拯給的新棉襖,輕聲說“當年陳夫人待我很好,冬天還給我做棉鞋。我這心裏,一直愧得慌。”
包拯沒說話,隻是掀開車簾看向窗外。雪地裏的腳印一串跟著一串,就像那些被掩蓋的真相,隻要肯找,總能尋到蹤跡。
回到華陰縣,包拯當即開堂重審陳家舊案。王懷安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被判處流放三千裏。劉阿福的冤屈得以昭雪,陳夫人特意請他到家裏吃飯,桌上擺著他當年最愛吃的酸菜燉粉條。
“劉大哥,以前是我錯怪了你。”陳夫人端起茶杯,眼眶泛紅。
劉阿福連忙站起身,雙手捧著茶杯“是我當年太膽小,沒敢說實話,讓夫人受苦了。”
包拯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張謙湊過來低聲說“大人,這是您在華陰辦的第二十三件實事了。”
包拯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窗外的雪停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上,亮得晃眼。
第八章 官銀失竊墨汁裏的破綻
慶曆三年開春,朝廷撥給華陰縣的賑災銀在途中失竊。押送官銀的差役說,夜裏在驛站休息時,被一群蒙麵人襲擊,官銀被搶,為首的蒙麵人左手有一道疤。
此案驚動了上級官府,限包拯十日破案。包拯帶著衙役勘查現場,驛站的地上有打鬥痕跡,還有幾滴墨汁——像是從硯台裏灑出來的,已經幹透發黑。
“最近有左撇子且手上帶疤的人在驛站附近出現嗎?”包拯問驛站掌櫃。
掌櫃想了想“前幾天有個算卦的路過,左手帶疤,還是個左撇子,說要去西邊找活幹。”
包拯讓人畫了算卦人的畫像,在全縣張貼。可過了三天,一點線索都沒有。張謙急得團團轉“大人,再找不到,咱們都得受罰。”
包拯沒慌,拿著那張灑有墨汁的紙反複看。墨汁裏混著細小的沙粒,還有一絲淡淡的鬆香味——這是華陰縣特產的鬆煙墨,隻有城西的李墨匠家才會做。
他當即帶人去李墨匠家。李墨匠正在磨墨,見了官差,眼神有些躲閃。包拯盯著他的左手——沒有疤,可他磨墨用的是左手,明顯是左撇子。
“你家的墨最近賣給誰了?”包拯問。
李墨匠報了幾個名字,都是鎮上的書生。包拯讓人去核實,發現這些書生都有不在場證明。他又在李墨匠家搜查,在柴房的角落裏找到一個空的官銀箱子,箱子上沾著一點鬆煙墨。
“這箱子是怎麽回事?”包拯指著箱子。
李墨匠臉色煞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是……是我幹的!那算卦的是我找來的替身,我左手的疤是貼上去的,用完就撕了。”
原來,李墨匠賭輸了錢,欠了一大筆高利貸,就動了偷竊官銀的心思。他提前買通驛站的夥計,趁夜襲擊了押送差役,搶了官銀後,把箱子藏在柴房,還故意留下算卦人的線索誤導官府。那幾滴墨汁,是他作案時不小心打翻硯台灑下的。
包拯讓人在李墨匠的地窖裏找到了失竊的官銀,分文不少。差役押著李墨匠往外走時,李墨匠回頭看著包拯“我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你找到了。”
包拯看著他“再縝密的計劃,也會留下破綻。人在做,天在看,遲早會露餡。”
破案那天,正好是第十天。上級官府的使者趕來時,包拯已經把官銀清點完畢,正準備上報。使者看著井然有序的卷宗,忍不住讚道“包大人果然名不虛傳,難怪百姓都稱你為青天。”
包拯隻是擺了擺手“分內之事罷了。”
第九章 婆媳反目銀針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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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銀失竊案破後,包拯的名聲更響了,連鄰縣的百姓都來找他斷案。這日,鄰縣的張婆婆帶著兒媳李氏來報案,說李氏想毒死她,獨占家產。
張婆婆拿出一碗發黑的湯藥“這是她給我熬的藥,我聞著不對勁,就沒喝。”李氏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婆婆冤枉我!這藥是我按照藥方抓的,怎麽會有毒?”
包拯讓人把湯藥拿去化驗,果然在裏麵發現了砒霜。李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說不出話來。張婆婆見狀,哭得更厲害了“大人,您看,她就是想害我!”
包拯盯著那碗湯藥,又看了看李氏的手——她的手指上有幾道細小的劃痕,像是被針紮的。“你抓藥的時候,有沒有別人碰過你的藥包?”
李氏想了想“抓藥時,藥鋪的夥計幫我包藥,還問我給誰熬的藥。”
包拯當即讓人去藥鋪調查。藥鋪夥計說,張婆婆前一天去過藥鋪,買了砒霜,還問過“怎麽加在湯藥裏不容易被發現”。他怕惹禍,就沒敢說。
包拯又去問張婆婆,張婆婆起初不承認,直到藥鋪夥計出麵指證,她才終於招認。原來,張婆婆嫌棄李氏生不出孩子,想把她趕走,再娶個能生兒子的兒媳,就故意在李氏熬的湯藥裏加了砒霜,想誣陷她。
真相大白後,李氏趴在地上,哭得渾身發抖。包拯看著張婆婆“婆媳之間應和睦相處,你怎能因一己私欲誣陷兒媳?念你是初犯,罰你杖責二十,日後若再犯,從重處罰!”
張婆婆被打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再狡辯。李氏扶著張婆婆走出縣衙,張婆婆別過臉,小聲說“以前是我不對,以後我再也不逼你了。”
李氏愣了愣,隨即扶住她的胳膊“娘,咱們回家。”
看著婆媳倆相攜離去的背影,張謙笑著說“大人,您不僅斷了案,還化解了婆媳矛盾,這可比單純判案厲害多了。”
包拯笑了笑,沒說話。
他想起自己剛到華陰時錯判林仲文的事,要是當時能多問幾句,多查幾分,也不會讓無辜之人受冤。
如今他辦的每一件案子,都是在彌補當年的過錯。
第十章 蝗災風波糧倉裏的貓膩
這年夏天,華陰縣鬧蝗災,莊稼被啃得精光,百姓們顆粒無收。朝廷撥下的賑災糧很快就到了,包拯親自負責分發,每天天不亮就到糧倉,直到天黑才離開。
可沒過幾天,就有百姓來告狀,說分到的糧食裏全是沙子和穀殼,根本沒法吃。包拯讓人把百姓帶來的糧食倒在地上,果然看見大半都是雜質。他臉色一沉,當即帶人去糧倉查看。
糧倉的管理員趙五見包拯來了,連忙迎上來,臉上堆滿笑容“包大人,您怎麽來了?”
包拯沒理他,徑直走進糧倉。裏麵的糧食堆得像小山,表麵看起來金燦燦的,可扒開表層,下麵全是劣質糧食,還散發著黴味。“這些糧食是怎麽回事?”
趙五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地說“這……這是運輸途中受潮了,不是故意的。”
“受潮會有這麽多沙子?”包拯盯著他,“把賬本拿出來!”
趙五磨磨蹭蹭地拿出賬本,包拯翻了幾頁,發現上麵的記錄和實際入庫的糧食數量對不上,少了整整五百石。他讓人把趙五抓起來,嚴刑拷打,趙五終於招認。
原來,趙五和糧商勾結,把優質的賑災糧換成了劣質糧食,再把換下來的優質糧食賣給糧商,從中牟利。那些沙子和穀殼,是他們故意加進去充數的。
“糧商是誰?糧食運到哪裏去了?”包拯追問。
“是……是鎮上的王糧商,糧食藏在他的秘密倉庫裏。”趙五哭著回答。
包拯當即帶人去王糧商家,在他的秘密倉庫裏找到了失竊的優質糧食。王糧商見事情敗露,癱在地上求饒“包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
包拯讓人把王糧商和趙五押回縣衙,判處兩人死刑,沒收全部家產,換成糧食分給百姓。他還親自帶著衙役,把糧倉裏的劣質糧食全部清理出來,換成新的糧食。
百姓們拿到幹淨的糧食,紛紛跪在地上磕頭“包大人,您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包拯扶起百姓,大聲說“這些糧食本就是朝廷給大家的,誰也不能動歪心思!以後分發糧食,大家都可以來監督,發現問題隨時找我!”
那天晚上,包拯在糧倉守了一夜。月光灑在糧食堆上,像鋪了一層銀霜。張謙遞過來一碗粥“大人,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喝點粥吧。”
包拯接過粥,喝了一口,看著窗外的月光“隻要百姓能吃飽飯,我餓幾頓算什麽。”
第十一章 百日之約民心是最好的匾額
不知不覺,包拯在華陰縣已經待了近百天。這百天裏,他辦了九十八件實事,小到鄰裏糾紛,大到官銀失竊,每一件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百姓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偷偷湊錢做了塊“為民請命”的匾額,準備在第一百天的時候送給包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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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天那天,天剛亮,縣衙門口就擠滿了百姓。大家手裏捧著鮮花、錦旗,還有自家種的蔬菜、水果,等著給包拯道賀。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包拯出來。
張謙出來解釋“包大人一早就去山裏幫農戶修水渠了,讓我跟大家說聲抱歉。”
百姓們沒有失望,反而更感動了。大家扛著匾額,提著禮物,跟著張謙去山裏找包拯。遠遠地,就看見包拯穿著粗布短打,和農戶們一起扛石頭、挖泥土,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泥點,額頭上全是汗水。
“包大人!”百姓們齊聲喊道。
包拯回過頭,見大家扛著匾額走來,連忙放下手裏的石頭“你們這是……”
“包大人,您在華陰辦了一百件實事,這是我們大家的一點心意。”張老漢捧著匾額,激動得聲音發抖。
包拯看著匾額上的“為民請命”四個大字,眼眶有些發熱。他接過匾額,又遞給張老漢“這匾額我不能收。真正的匾額,在百姓心裏,隻要大家覺得我是個好官,比什麽都強。”
百姓們不肯,非要把匾額掛在縣衙裏。包拯拗不過大家,隻能同意。掛匾額的時候,陽光正好,匾額上的金字閃閃發光,和公堂上的“明鏡高懸”匾額相互輝映。
就在這時,京城的使者來了,帶來了皇帝的聖旨“包拯在華陰縣政績卓著,民心所向,特恢複龍圖閣直學士之職,即刻回京任職。”
百姓們聽到消息,紛紛跪倒在地“包大人,您別走啊!我們舍不得您!”
包拯扶起大家,眼眶泛紅“我也舍不得大家。但君命難違,我走以後,張謙會接替我的工作,他也是個好官,一定會幫大家解決問題。”
他從懷裏掏出個小冊子,遞給張謙“這上麵記著百姓們還沒解決的事,你一定要一件一件辦好。”
張謙接過小冊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囑托。”
第十二章 離任之路腳步裏的初心
包拯離任那天,華陰縣的百姓擠滿了街道。大家手裏拿著舍不得吃的雞蛋、饅頭,還有自家織的布,往包拯的馬車上塞。孩子們跟在馬車後麵跑,喊著“包大人再見”。
蘇婉兒和林仲文帶著孩子站在路邊,手裏捧著一雙新做的布鞋“包大人,這是我連夜做的布鞋,您路上穿。”
包拯接過布鞋,摸了摸孩子的頭“謝謝你們,也謝謝華陰的百姓。”
馬車緩緩駛離華陰縣,包拯掀開車簾,回頭望著越來越遠的縣城輪廓,心裏滿是不舍。這百天的經曆,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斷案不僅要靠證據,更要靠民心;為官不僅要清正廉明,更要腳踏實地。
張謙送了包拯一程又一程,直到看不見華陰的城門,才停下腳步。“大人,您到了京城,可別忘了華陰的百姓啊!”
包拯揮了揮手“我不會忘的。以後我一定會常回來看大家。”
馬車繼續前行,路上遇到了幾個趕路的書生。書生們聽說車裏是包拯,紛紛圍過來說“包大人,我們都聽說了您在華陰的故事,您真是我們讀書人的榜樣!”
包拯笑了笑“隻要你們以後做官,能把百姓放在心上,就是最好的榜樣。”
回到京城後,包拯官複原職,繼續擔任龍圖閣直學士。他斷案更加謹慎,每次都會親自勘查現場,反複核實證據,再也沒有犯過錯誤。他還把在華陰的經曆寫成冊子,發給各地官員,告誡他們要清正廉明,為民做主。
幾年後,包拯因操勞過度病倒了。華陰縣的百姓聽說後,紛紛焚香祈福,還派張謙帶著大家湊的藥材和書信去京城看望包拯。
包拯躺在病床上,看著書信上熟悉的名字——林仲文、蘇婉兒、張老漢……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握著張謙的手“替我謝謝大家,我……我很想華陰。”
沒過多久,包拯病逝的消息傳到華陰縣。百姓們自發地為他戴孝,縣衙門口的“為民請命”匾額前,擺滿了鮮花和祭品。張老漢帶著大家在匾額前磕頭“包大人,您一路走好,華陰的百姓永遠記得您。”
許多年後,華陰縣的老人們給孩子們講故事,還會說起那個曾經錯判案、卻用百件實事彌補過錯的包青天。
孩子們聽著故事,望著縣衙裏的兩塊匾額,心裏悄悄種下了“為民做主”的種子。
而包拯在華陰的故事,也像山間的清泉,在曆史的長河裏流淌不息,提醒著每一個為官者民心如鏡,容不得半點糊塗;初心如燈,照得見前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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