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臉堆笑，客客氣氣地說道：“老爺爺，您看您走南闖北，吃遍四方，要不嚐一嚐我做的這淮揚菜，看看正不正宗嘛？”
    老爺爺吧嗒了一口煙袋，操著那地道的四川方言應道：“有意思，要是不正宗，這頓飯你請哈，莫耍賴皮喲。”
    我拍拍胸脯，操著本地口音，自信滿滿地對老爺爺講：“老爺爺，您呐，不親口嚐一哈，咋曉得我這手藝到底咋樣，這淮揚菜做得正不正宗嘞？”
    老爺爺一聽，挑起眉毛，眼神裏透著股子較真勁兒，一口四川方言就飆了出來：“有意思噻，要是味道不對頭，這頓飯就該你請咯，莫想耍賴哈。”
    我笑了笑，連忙點頭：“老爺爺，不瞞您說，味道指定差不了，不過咱這兒的食材跟淮揚本地比，總歸是有點差別，味道可能會偏那麽一丟丟。”
    老爺爺又吧嗒了一口煙袋，咧嘴笑道：“這個我懂起咯，味道正宗不正宗，我舌頭一抿就有數，你娃兒休想蒙混過關哈。”
    老爺爺夾起一筷子大煮幹絲，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睛隨即亮了起來，邊點頭邊豎起大拇指，用他那濃鬱的四川方言說道：“要得！要得！這味道硬是正宗，你娃兒手藝真不孬，我走南闖北吃了恁多回淮揚菜，你這兒的味兒算是對了的。”
    我一聽，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堆滿笑容回應道：“老爺爺，難得碰到您這麽個懂行的，今天這頓飯算我的，跟您交流這廚藝、這菜品，可比啥都值當！”
    老爺爺擺擺手，把煙袋鍋子在桌子邊上磕了磕，爽朗地大笑起來：“那咋個行，說好了不正宗才你請，這正宗得很，我肯定不得讓你破費。”說罷，他從兜裏掏出錢包。
    我趕忙上前阻攔，和老爺爺推搡了幾個來回，爭執不下。這時，我靈機一變，湊近老爺爺耳邊悄聲道：“老爺爺，您就給我個麵子，這頓飯就當是我孝敬您老，感謝您認可我的手藝，下回您來，我再給您露一手新花樣兒。”老爺爺聽我這麽一說，愣了愣神，端詳了我片刻，最終歎了口氣，把錢包收了回去。
    “行嘛，行嘛，你這娃兒仁義，那我就不客氣咯。”老爺爺重新坐回凳子上，又跟我嘮起了家常，他吃過正宗的淮揚菜，也談到各地正宗美食，我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上幾句。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熱乎，不僅是飯菜暖了胃，更是這難得的緣分暖了心。
    我不禁好奇，眼睛睜得溜圓，拉著老爺爺的胳膊追問道：“老爺爺，您咋懂得這麽多門道啊，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快跟您講講您的故事唄。”
    老爺爺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操著那熟悉的四川方言說道：“娃兒，好漢不提當年勇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嘍。”他頓了頓，磕了磕煙袋鍋子，重新裝滿煙絲，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才又接著開口，“你曉得不，做好一道菜啊，可不單是會做就行，還得懂得吃。做菜的手藝要想往上躥，那必須得吃遍五湖四海的美味，品出其中的優劣，才能取長補短。就像你今兒個做的這淮揚菜，食材上雖然差點意思，可你手藝在那兒，再加上對菜品的了解，也能做出個七八分像。要是你往後有機會，多去嚐嚐正宗的，保準你廚藝更上一層樓。”
    我聽得入了迷，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心裏琢磨著老爺爺的話，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多走出去見識見識。老爺爺見我若有所思，便打趣道：“娃兒，別光傻愣著，快動筷子，這菜涼了可就沒熱乎勁兒了。”說罷，我們倆相視而笑，又沉浸在這一桌子美食與難得的交流之中。
    他吧嗒了一口煙袋，目光炯炯地盯著我，開口問道：“娃兒，咱中國這四大菜係，你覺得哪一個最好？”我不假思索，揚起下巴，帶著幾分自豪說道：“那肯定是淮揚菜呀！您瞧瞧，淮揚菜都登上國宴的台麵了，那檔次、那精細勁兒，可不是一般菜係能比的。”
    老爺爺皺了皺眉頭，拍了拍桌子，語氣篤定地反駁道：“國宴選它，那是場合需要。要我說，那是外國人不懂咱吃的文化，好多美味他們不會吃，怕魚刺魚骨卡了脖子，才偏愛淮揚菜那種精細沒刺的。”我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隻當是老爺爺在逗趣。
    可老爺爺卻一臉正經，坐直了身子，繼續說道：“娃兒，你莫笑，咱川菜那才是經典中的經典，一菜一味，百菜百味，啥子口味它都能拿捏得死死的。麻辣鮮香，光是聞著味兒就能勾得人肚裏的寵蟲直鬧騰。就說那道麻婆豆腐，豆腐嫩滑，肉末噴香，再加上紅亮的辣椒油，往白米飯上一澆，能讓你多刨兩碗飯下肚。還有那魚香肉絲，看著普普通通，吃起來甜、酸、辣、鹹、鮮、香，各種滋味在舌尖上打轉，這才是咱老百姓的心頭好，舌尖上的寶藏。”
    我聽著老爺爺的描述，腦海裏浮現出那些美味的川菜畫麵，饞意漸生，不禁對川菜也多了幾分向往，剛想開口再跟老爺爺探討探討，老爺爺卻又磕了磕煙袋，說：“娃兒，咱們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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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老爺爺送出店門口，老板娘追出來，“你這老頭還沒付錢呢？”
    我趕忙說，我請客，從我工資裏麵扣，老板娘不高興了，“還工資，生意越來越差，還不知道我這店還能不能開下去，得付現錢。”
    我這才想起還有對賭協議，尷尬地掏出手機付錢。
    那老爺爺倒不幹了，“這孩子手藝不錯，正宗淮揚菜，生意不好是其他原因。”
    “得，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白吃別人的飯當然說人家好了。”老板娘不客氣地說，這幾天生意越來越差，早看我不順眼了，要不是找不到廚師，早已經把我炒了。
    “你這老板娘怎麽能這樣說話，”老爺爺為我鳴不平。
    “先把賬結了再說。”老板娘說。
    話已至此，我趕緊把錢付了，心裏想著沒生意人家說幾句氣話也正常。
    “帶我去廚房間看看，說不定我能幫你。”老爺爺說。
    老爺爺在廚房轉了一圈，最後盯在我做的高湯上麵，他先是微微彎下腰，眼睛湊近碗邊，仔細看了看湯色，那湯色金黃透亮，宛如琥珀。接著，他伸出手，輕輕扇了扇湯麵上散發的熱氣，然後把鼻子湊近，深深嗅了嗅，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微微點頭，操著四川方言讚道：“這湯有魂。”
    老板娘嚇了一跳，眉頭緊皺，不耐煩地嚷道：“你老頭瞎說什麽，快滾。”本來老板娘以為老頭會指點一下，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懂不等於我不懂，這個老爺爺是高手啊！上一次聽居師傅說過這樣的話，今天我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這也是我有底氣的原因。我趕緊阻止老板娘的話，“老板娘，不要這樣，你不懂的，老爺爺不是什麽說壞話，這是我居師傅唯一能認可我的東西，這湯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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