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見舟山-一曲忘憂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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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舟山剛想反駁,突然"啪"的一聲,繃帶斷裂,鮮血頓時從傷口滲出。他悶哼一聲,死死按住傷口。
    黑袍人隨手拋來一枚暗紅色丹藥。“吃了它。”
    “這是什麽?”見舟山接過丹藥,指尖觸到那些細密金紋時,藥香已鑽入鼻腔。
    他警惕地抬眼,卻隻對上黑袍人靜默的目光。
    見對方毫無解釋之意,那隻戴著手套的手作勢要收回。
    見舟山突然將丹藥塞入口中,喉結滾動著咽了下去。
    丹藥入腹,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
    “就這麽相信我?”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
    見舟山感受著體內逐漸恢複的力氣,繃帶下的傷口不再劇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熱。
    他抬頭看向黑袍人,語氣篤定:“您若真想害我,就不會出手相救了。”
    麵具下傳來低沉的嗤笑,像是聽見了什麽天真的話,“你以為救與害,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麵這麽簡單。”
    他緩緩站起身,黑袍在夜風中翻湧如墨,“我從未救你,隻是命運讓你不該死在這裏。”
    見舟山皺眉:“什麽意思?”
    黑袍人沒有回答,隻是微微側首,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你就沒想過,或許我救你,隻是為了讓你承受更大的痛苦?”
    話音未落,見舟山驟然悶哼一聲,體內那股溫和的暖流猛然變得滾燙,猶如岩漿在血脈中奔湧。
    他猛地弓起身子,冷汗浸透繃帶,指尖死死扣進泥土。
    五髒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燒,可這痛楚來得快,去得更快——僅僅幾個呼吸後,劇痛便化作澎湃的力量,在經脈間奔流不息。
    他驚愕地低頭,發現繃帶下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竟已愈合大半,隻餘淡淡紅痕。
    更令他震撼的是,體內沉寂已久的血氣竟如怒濤般翻湧,比從前更加洶湧澎湃。
    “這……不是尋常丹藥!”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黑袍人。
    狐狸麵具下,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深不可測。
    黑袍人隻是輕輕一拋,匕首便穩穩落在見舟山麵前。
    “你的命運當中本沒有我,這場相逢,於你而言,禍福難料。”
    他的語調恢複了最初的淡漠,轉身時黑袍翻湧,卷起滿地枯葉,“走吧,趁你我還未沾染太多因果。”
    “這點微末提升,就當是了卻因果)......給你的補償。”
    言罷,黑袍人邁步離開,然而見舟山身形一閃,攔在他的麵前。
    少年眼中跳動著倔強的火焰,新愈的傷口因劇烈動作再度滲出血珠:“等一等!至少告訴我您的名字。”
    “雖然我不懂什麽命運之說,但救命之恩——”
    "閉嘴!"黑袍人突然厲喝,聲音裏第一次帶上情緒。
    他抬手一揮,周圍的召喚物齊齊發出低吼。
    “我的出現對你而言隻是個意外。現在離開,你還能回歸原本的生活軌跡。”
    “走!”
    他指向山穀的指尖微微發顫,像是在壓抑什麽。
    見舟山卻沒有被嚇到,他不退反進,迎著夜風挺直脊背,任由鮮血在腳下積成小小的血窪。
    “不!您說錯了!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若真如您所言,相遇是意外,相救是一時興起,那此刻的驅趕又算什麽呢?!”
    他突然指向周圍橫陳的狼屍,“您口口聲聲說著命運,怎知眼下這一切,不正是命運的安排?”
    “您怎麽確定出手不是命運的一部分呢?!”
    “哈哈哈——”
    黑袍人的笑聲突然撕裂夜空,麵具下的紅芒大盛。他倏地逼近,冰冷的指尖鉗住少年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也配談論命運?!”
    麵具幾乎貼上見舟山的鼻尖,手指緩緩下移,扣住咽喉,“你可知命運最喜歡做什麽?”
    指尖力道加重,“就是把你們這些滿懷希望的小家夥,“先捧上雲端,再......一個個碾碎在絕望裏!”
    “命運是冰冷的絞索!是無情的洪流!是絕望的深淵!”
    每個字都像冰錐刺入骨髓,“你以為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就自以為看透了命運!”
    “你以為自己能掌控什麽?不過是個被命運玩弄的螻蟻!”
    風聲驟歇。
    黑袍人猛地撤手倒退,踉蹌後退兩步。狂風驟起,所有召喚物同時化作黑霧消散。
    “滾!”
    他聲音裏突然透出難以察覺的顫抖,“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見舟山僵立原地,直到月光在匕首上凝出霜花,才驚覺後背早已濕透。
    夜風嗚咽,山路在腳下蜿蜒,少年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方才的對話在腦海中回蕩,他的思緒完全被攪亂。
    就在拐過一處陡坡時,腳下突然踩空——
    碎石滾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見舟山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已經墜向漆黑的懸崖。
    失重感攫住心髒的刹那,他看見崖壁上的枯草在視野裏連成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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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在耳畔尖嘯,劃過的岩棱撕開衣衫,血腥味突然濃得嗆人。
    要死了嗎?)
    就在他即將墜入崖底迷霧的時候,兩點猩紅光芒突然暴漲——
    "轟!"
    一道黑影以雷霆之勢俯衝而下,黑袍在疾風中撕扯出獵獵聲響。
    見舟山隻覺腰間一緊,下墜之勢頓時緩了下來。
    這手怎麽這麽冰涼?)
    還沒多想,一聲厲喝傳入耳畔。
    “愚蠢!”
    那沙啞的嗓音近在咫尺。
    見舟山抬頭,正對上狐狸麵具下那雙猩紅的眼眸。
    此刻那紅光如燭火般搖曳,顯露出主人罕見的心緒波動。
    黑袍人終究還是出手了?或者這墜落本身...就是所謂的命運?)
    足尖觸及堅實的地麵時,黑袍人猛地撤手。
    見舟山踉蹌著倒退數步,後背撞上岩壁才堪堪站穩。
    “這就是你所謂的命運?!若不是我折返回來,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黑袍人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意。
    見舟山喘著粗氣,卻突然笑了,他抹去臉上的血跡:“可您還是回來了,這說明我的判斷沒錯——您的出現,絕非偶然。”
    狐狸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沉默良久,黑袍人才低聲道:“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我們有緣!”少年不假思索地答道,聲音裏帶著不合時宜的雀躍。
    “嗬...”麵具下傳來一聲嗤笑,這次卻帶著幾分無可奈何,“這意味著你已與我結下因果,沾染上我的因果,不論是否幹預,既定的命軌已然偏轉。”
    見舟山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這個動作牽動傷口,讓他疼得齜了齜牙,但他的眼中卻映著月光,亮得驚人:“我父親說過,未來本就是充滿變數的。”
    “既然沒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改變了又如何?”
    忽然,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血跡斑斑的臉上竟顯出幾分孩子氣:“那既然我與您脫不了幹係了...”他向前邁了一步,“可以看看您長什麽樣嗎?”
    黑袍人身形明顯一滯,隨即搖頭歎息。
    “真不知道你跟誰學的,好奇心這麽重。”
    他屈指輕叩麵具,發出沉悶的聲響。
    “有些東西,知道了反而...”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獸吼。
    月光下,一大群狼、豹、老虎和熊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利齒上還掛著腐爛的血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獸群後方還蠕動著幾團扭曲的血肉怪物——有的像黏稠的史萊姆,有的則長著數張扭曲的人臉。
    這些野獸個個瘦骨嶙峋,皮毛黯淡無光。
    顯然,它們是被各自族群淘汰的老弱病殘,聚集在這片低窪的山穀中。
    而不幸的是,它們正好被那些詭異的血肉怪物所侵蝕。
    黑袍人猛然轉身,一柄竹狀橫笛從袖中滑出,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澤:“原來是極獸?看來今晚的麻煩還沒結束。”
    他將竹笛橫在唇邊,隔著麵具輕抿吹孔,一段空靈詭異的旋律便流淌開來。
    隨著笛聲回蕩,一部分野獸突然停下腳步,眼中泛起同樣的幽綠色光芒。
    它們猛地轉身,撲向身旁的同伴,利爪與尖牙毫不留情地撕扯著血肉。
    與此同時,黑袍人腳下的土地開始蠕動。
    一隻隻形態各異的野獸從陰影中躍出——矯健的山貓、凶猛的灰狼、威風的黑熊。
    這些召喚獸雖然形態正常,但眼中同樣跳動著不自然的幽光。
    它們與那些被笛聲控製的野獸一起,在月光下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見舟山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些扭曲的血肉怪物突然分裂開來,如同活物般附著在野獸身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幾個獸人的身影從怪物體內浮現——顯然是曾經不慎墜入山穀的受害者。
    黑袍人修長的手指撫上狐狸麵具的邊緣,隨著一聲輕響,麵具應聲而落。
    刹那間,整片山穀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月光凝滯在空氣中,連風都忘記了流動。
    那是一張能讓星辰黯然失色的容顏——瓷白的肌膚在銀輝下泛著玉質的光澤,每一處線條都似上天精心雕琢。
    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眼尾一抹緋色如朝霞映雪。
    那雙眸子似含萬千星河,流轉間光華瀲灩。
    眉心一點朱砂痣豔若滴血,在月光中妖冶得驚心動魄。
    粉色的獸耳自發間探出,絨毛隨著夜風輕輕顫動。
    九條蓬鬆的狐尾如雲似霧般自黑袍下舒展開來,每一根絨毛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隨著他的動作在身後搖曳生姿,宛如月下盛放的彼岸花海。
    少年郎的清冽如泉與妖異危險的魅惑完美交融,純淨下暗藏萬千芳華。
    那容顏未施粉黛,卻已占盡天地靈秀。
    修長的脖頸線條沒入衣領,精致的鎖骨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褪去的黑袍化作流雲般的風衣,鬆鬆垮垮地搭在肩頭,更添幾分隨性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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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嗎?”
    少年清潤的嗓音似玉磬輕鳴,尾音帶著慵懶的上揚。
    薄唇微啟間,兩顆尖利的利齒若隱若現。
    明明是半獸之身,卻透著不染塵埃的仙姿。
    夜風拂過,粉色狐尾掃過見舟山呆滯的麵龐,攜來一陣清甜的桃花香。
    見舟山隻覺得心尖一顫,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鼻腔湧出。
    他從未想過世間竟有這等絕色——即便獸人各族審美迥異,但眼前之人的容顏已然超越了種族界限,美得近乎法則本身!
    “好、好看...”見舟山的聲音卡在喉嚨裏,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般無法移開。
    此刻山穀中的廝殺仍在繼續,血肉橫飛的戰場與這方天地形成鮮明對比。
    獸吼聲、撕裂聲都成了遙遠的背景音,見舟山的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這道驚世絕豔的身影。
    突然,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那支青翠的竹笛竟在吹奏中炸裂開來。
    “嗬...”眼前人輕嗤一聲,血色狐尾慵懶地擺動,“果然,即便被壓製了實力,凡物也承受不住。”
    他掌心翻湧起黑紅交織的霧氣,漸漸凝聚成一柄森白的骨笛。
    笛身上纏繞著暗紅色的紋路,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動。
    當骨笛觸及唇畔的刹那,異變陡生。
    原本粉色的毛發瞬間化作妖異的血紅色,九條狐尾如同浸染了鮮血般豔麗奪目。
    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此刻殺意凜然,眼尾的緋色愈發濃豔,仿佛要滴出血來。
    空靈的笛聲再度撕裂夜色。
    這一次,音波所過之處,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
    原本的獸群召喚物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
    腐爛的獸屍從陰影中爬出,殘缺的肢體拖出粘稠的血跡。
    白骨拚湊的狼形生物眼眶跳動著幽藍鬼火。
    半透明的怨靈在空中扭曲盤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
    它們經過的土地結出詭異的血痕,連月光都被染上血色。
    黑袍人——此刻或許該稱他為血衣人——的妖媚與殺戮完美融合。
    他指尖輕撫骨笛,每一個音符都讓更多亡靈從地底爬出。
    見舟山這才驚覺,那些召喚物經過之處,不僅草木枯萎,連戰死的野獸屍體都在迅速幹癟,仿佛被抽幹了全部生機。
    “這才是...真正的力量?!”見舟山喃喃自語。
    月光下,血衣人回眸一笑,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危險得令人戰栗。
    他眼尾的緋色愈發鮮豔,九條血尾在身後舒展,宛如盛開的死亡之花。
    見舟山環視四周之後,目光又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怎麽,嚇到了?”黑袍人嗓音裏帶著幾分玩味,血色狐尾在身後輕輕擺動。
    見舟山凝視著眼前妖異絕倫的身影,瞳孔中倒映著那驚心動魄的容顏。
    他輕聲道:“不,是更美了。就像月華褪去朦朧的麵紗,露出清冷而鋒利的光芒。”
    "知道我吹的曲叫什麽嗎?"
    見舟山搖了搖頭,染血的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忘憂》。”
    骨笛在指尖輕轉,幽幽笛聲伴著低吟:“一曲忘憂解千愁,萬般前塵付東流。黃粱夢醒三更月,誰記當年少年遊?”
    笛聲忽轉淩厲,如刀鋒劃破夜色,“本是瑤台月下曲,奈何奏作斷腸聲。紅塵萬丈埋名姓,一曲忘憂慰此生。”
    “可惜這溫柔小調,如今單為飲血而生,隻能奏出殺伐之音……倒顯得它與我格格不入了。”
    “不,是它本該如此。”見舟山向前一步,枯草在腳下碎裂。
    “方才的你像畫中仙,美則美矣,卻隔著萬水千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虛幻得不真實。”
    少年仰起血跡斑斑的小臉,眼中映著血色月光,“現在的你既能讓百花失色,也能令群魔俯首,才是真正活在這世間的模樣。”
    “這樣的你,才配得上這支骨笛真正的殺伐之音。”
    “忘憂解千愁!”
    黑袍人指尖微頓,猩紅眸底閃過一絲異色。
    他低笑著,任由鮮血順著笛身蜿蜒而下,在骨笛孔洞間凝結成珠。
    “傻孩子……這世間哪有什麽配與不配……”
    話音未落,骨笛已橫至唇邊。
    淒厲笛聲驟然撕裂夜空,魔物們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整片戰場頃刻間淪為血海煉獄。
    最後一個音符化作狂暴氣浪,方圓十丈內的魔物盡數爆裂成血霧。
    九條血尾在月下怒綻,如業火紅蓮灼灼燃燒,將少年澄澈的眼眸映得猩紅如血。
    一滴溫熱的鮮血濺在見舟山臉頰,他卻恍若未覺:“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黑袍人垂眸凝視掌心翻湧的魔氣。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名字不過是最廉價的偽裝,他早已記不清自己用過多少名號,曆經幾度輪回,真正的名字早已湮滅在時光長河深處。
    看著身旁天真爛漫的小獸人,他唇角勾起一抹薄冰般的笑意:“就叫我夢紅塵吧。”
    “一夢輪回身是客,笑歎沉浮釀紅塵。”
    餘音嫋嫋間,九條血尾在冷月下驟然舒展,血色光華映亮半邊天幕。
    那一瞬,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焚盡紅塵的烈焰,與黑袍翻飛間那一抹孤絕身影。
    當最後一縷笛聲消散在腥風中,夢紅塵正望著天邊如血的殘陽。
    “浮生若夢終須醒,萬丈業火焚此身。”
    晚風拂動他鬢角紅發,將戰場硝煙編織成命運的羅網。
    一曲終了,萬籟俱寂。
    “那我…可以叫你塵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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