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的鑷子尖端距離字典封皮還有三毫米時，暗紅色血管突然在皮革表麵爆起。那本《深淵語詞源考》在解剖台上扭動起來，書脊裂開十二道鋸齒狀口器，噴出帶著海腥味的墨綠色膿液。
    "後退！"陳垣抓住林娜的實驗袍後領，"封麵的暗紋在重組！"
    蘇夏的機械義眼切換成生物光譜模式，看見字典內頁的纖維正在異化成神經突觸："這不是普通書籍，是某種休眠的深淵生物！"她的肝髒收納器突然抽搐，收納的法則碎片與字典產生量子糾纏，在腹腔內激發出暗紫色輝光。
    生物學家周翎戴著三層防護手套觸碰扉頁："看這個注釋——"查詞者需以記憶為祭"。"他的指尖剛撫過燙金文字，突然觸電般縮回，"我的...上周的實驗數據消失了！"
    "你在翻動時有沒有默念詞條？"林娜調出全息監控，"瞳孔收縮證明你進行了認知接觸。"
    周翎的太陽穴滲出冷汗："隻是確認了"裂隙"的詞源..."他的聲音突然失真，實驗室的防彈玻璃同時出現七道螺旋裂紋，裂紋邊緣閃爍著與字典封皮相同的血管網絡。
    蘇夏將量子拘束器扣在字典表麵時，封底突然浮凸出直徑二十厘米的球狀結構。陳垣的機械臂掃描儀發出刺耳警報："球體表麵分布著十七種不同的感光細胞，這是深淵生物的視覺器官！"
    "別對視！"林娜的防護鏡片瞬間霧化，"視網膜結構會引發..."
    警告被現實裂縫的撕裂聲打斷。周翎先前觸碰的玻璃裂紋突然爆開，裂縫中伸出數百條章魚觸須般的暗物質流蘇。蘇夏的光子刃劈開最近的流蘇，斷麵處噴出的不是體液，而是某個平行時空的戰爭場景碎片。
    "你剛才查的是"撕開"的動詞變位！"林娜調出周翎的腦波記錄，"深淵語的動詞會實體化動作本身！"
    周翎踉蹌著撞倒培養皿架："我沒有！我隻是..."他的瞳孔突然擴散成深淵般的墨色，"等等...我好像確實在意識裏默念過變位規則..."
    實驗室東牆突然坍縮成克萊因曲麵，三台光譜儀墜入非歐幾裏得空間。陳垣的機械臂彈出引力錨："所有人抓住固定裝置！動詞引發的現實裂縫正在指數級擴張！"
    蘇夏的收納腔突然自主開啟，將最近的暗物質流蘇吸入體內："用我的法則碎片中和裂變能量！林娜，準備記憶阻斷劑！"
    當第九重引力波掃過實驗室時，蘇夏看清了字典封底的全貌——那顆巨大的眼球表麵，細密排列著數百萬個微型瞳孔，每個瞳孔都倒映著不同維度的戰爭場景。她的機械義眼突然過載，視網膜灼燒出焦糊味的警告信息：【深淵君主視覺同步率37】
    "不能繼續直視了！"陳垣的機械臂鉗住字典，金屬表麵立刻爬滿生物電路般的血色紋路，"我的機械神經元在被逆向汙染！"
    林娜將記憶阻斷劑注入周翎的頸動脈："查詞者會與深淵語建立雙向鏈接，我們必須..."她的聲音被此起彼伏的玻璃爆裂聲淹沒，所有現實裂縫中開始湧出粘稠的黑色實體。
    "名詞的性數格錯誤！"蘇夏劈開某個長著三顆嬰兒頭顱的實體，"看看這些怪物，左臂是複數形態，右腿卻是單數格！"
    周翎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他的左手異化成七根章魚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睜著深淵眼球："太美了...這才是語言的終極形態..."他的右半身保持人形，卻開始用深淵語朗誦扭曲的詩歌。
    林娜的量子冷凍槍噴出絕對零度寒流："他的腦神經在被詞典同化！蘇夏，準備記憶清除手術！"
    陳垣的機械臂突然反向彎折，金屬關節爆出生物組織的腥臭黏液："字典在通過我入侵主係統！三十秒後整個實驗室會變成深淵語法的試驗場！"
    蘇夏的收納腔裂開二十七道生物縫隙，吸收的法則碎片與深淵汙染激烈對抗。她扯斷肝髒部位的克萊因導管，將閃著危險紅光的琥珀晶體拍在字典封底："你不是想要記憶嗎？嚐嚐這個！"
    深淵眼球突然爆發出恒星級的強光，實驗室所有平麵鏡麵同時映出恐怖畫麵——數百萬個蘇夏的克隆體正在不同維度被詞典吞噬，每個都貢獻出特定時間段的記憶。
    "這是記憶琥珀的副作用！"林娜頂著強光安裝認知過濾器，"你收納的法則碎片裏殘留著曆代使用者的..."
    "正好！"蘇夏將光子刃刺入自己太陽穴，扯出帶著神經突觸的記憶晶片，"用我的全部短期記憶喂飽它！"
    當晶片接觸眼球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突然陷入絕對寂靜。所有現實裂縫開始逆向愈合，增殖的怪物發出不甘的尖嘯後化作飛灰。周翎異化的左半身突然枯萎，腐爛的觸須跌落成基本粒子。
    陳垣扯下被生物汙染的機械臂："核心汙染源衰竭了！蘇夏，趁現在！"
    林娜將量子湮滅彈塞入眼球中央的瞳孔："永別了，深淵的窺視者！"
    當硝煙散盡時，字典殘骸表麵隻剩下焦黑的視網膜印痕。蘇夏跪在滿地玻璃碎屑中，太陽穴的傷口滲出帶著熒光粉的血液："我的記憶...消失了兩百四十小時..."
    "但換來了關鍵數據。"林娜調出最後時刻的掃描圖，"深淵語法的核心是那個視網膜，它通過詞典同步汙染現實維度。"
    陳垣安裝著臨時機械臂走來："周翎被切除的變異部位顯示，深淵語法的感染存在語法樹狀結構。動詞引發裂變，名詞導致增殖，而形容詞..."
    "形容詞會改造認知。"蘇夏指向西牆殘留的熒光痕跡，"看看這些色彩分布，"血腥的"、"腐爛的"這類形容詞正在重塑物質屬性。"
    實驗室突然再次震動，殘存的字典封皮突然浮空。焦黑的視網膜印痕滲出瀝青狀物質，在空中組成模糊的投影——那是個端坐在骸骨王座上的巨大身影，他的每根手指都連接著不同維度的語法裂縫。
    "深淵君主..."林娜的量子槍再次充能，"他還在通過殘留汙染觀察我們！"
    蘇夏的收納腔突然自主封閉："沒用的，這隻是語法殘留的虛影。但下次..."她看向自己掌心浮現的視網膜紋路，"我們需要更徹底的清除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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