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瘋單膝跪在碎石堆裏，指節深深掐進掌心。
    山風卷著血腥氣灌進鼻腔，他卻像塊燒紅的鐵，連痛覺都在發燙——二號最後那句“活下去，贏下去”還在識海炸響，像根燒紅的針，紮得他眼眶發酸。
    “老二……”他低啞的嗓音混著碎石摩擦聲，低頭時瞥見腳邊那片染血的碎布。
    碎布邊緣還沾著混沌病毒特有的紫斑，正是二號碎裂前的衣袖。
    他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布麵，一縷極淡的精神波動突然順著皮膚竄進識海——像片飄在混沌裏的星光，明明滅滅。
    “這是……”林瘋瞳孔驟縮，本能地閉眼感知。
    那波動裏裹著二號獨有的理性冷硬，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係統核心震顫頻率。
    他喉結滾動，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你留線索給我？”
    “愚蠢。”
    陰惻惻的女聲像冰錐紮進耳膜。
    林瘋猛地抬頭，正看見虛妄的身影從虛空裏滲出來——這次她沒再用霧氣遮臉，蒼白的皮膚下爬滿青黑血管，眼尾還凝著血珠，活像從地獄裏撈出來的厲鬼。
    “那些殘魂波動是催命符。”她指尖凝聚的灰白能量球滋滋作響，“你吸收得越多，係統對你的定位就越精準——”
    話音未落，能量球已破空而來。
    林瘋沒躲。
    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翻湧的混沌液在發燙，那是血刃殘留的力量，此刻正與劫雷法則共鳴，在皮膚下織成紫黑紋路。
    他咬著牙抬起左手，掌心騰起猩紅與漆黑交織的光盾。
    “轟！”
    能量球撞在盾上的瞬間，林瘋耳膜轟鳴。
    護盾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他嘴角溢出黑血，卻笑出了聲：“疼是疼……但沒碎。”
    虛妄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能看見，那道護盾裏混雜著血刃的狂暴、九號的青芒、甚至三天前被係統抹除的七號的符火——這些本該被徹底清除的殘魂能量，此刻竟在林瘋體內活了過來，像團燒不熄的野火。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什麽！”她手腕翻轉，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劫雲重新匯聚，無數碗口粗的雷柱裹著紫電砸向地麵。
    林瘋被氣浪掀得踉蹌，卻在雷柱即將觸體時，突然想起二號遺留波動裏的星圖——那些雷柱的軌跡，竟和三天前二號推演的“破枷陣圖”重疊！
    “原來如此！”他瞳孔裏閃過狂喜。
    右手快速結印，指尖在虛空劃出與雷柱相反的軌跡。
    第一根雷柱擦著他左肩砸進山石，第二根卻調轉方向，與第三根撞在一起——紫電四濺，炸得劫雲劇烈震顫。
    “你……”虛妄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
    她看著自己召喚的劫雷像沒頭蒼蠅般亂撞，突然意識到什麽，“你用了殘魂的記憶？”
    林瘋沒回答。
    他能感覺到血刃的混沌液在血管裏橫衝直撞，每一次流動都像在係統規則上劃刀。
    剛才擋下能量球時，他分明觸碰到了係統核心的“痛覺”——那是種類似靈魂被灼燒的反饋，比任何情報都真實。
    “試試這個。”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星圖紋路。
    那裏還殘留著天機閣主的溫度，此刻正與血刃的能量共鳴，泛起幽藍光芒。
    他咬著牙，主動引導混沌液衝向心口——那裏是混沌簽到係統最初綁定的位置，現在正隨著能量湧入，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啊！”林瘋踉蹌著跪在地上，額頭抵著碎石。
    他聽見識海裏傳來係統機械音的尖叫：“警告！混沌能量入侵核心！法則鏈斷裂度提升至37！”與此同時，他的意識突然穿透層層規則，看見了從未見過的景象——係統核心深處，有團被黑布裹著的光，光裏影影綽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碎片。
    “那是……”他剛要細看，劫雲突然發出轟鳴。
    林瘋抬頭，隻見原本籠罩他的劫雲分裂成兩半，一半繼續胡亂轟擊地麵，另一半卻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朝東南方快速匯聚。
    “真正的敵人？”虛妄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她盯著東南方的劫雲，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你以為剛才的掙紮算什麽？不過是係統隨手放的試探。”她身影開始消散，最後看林瘋的眼神像在看具屍體，“下一關的‘客人’，可不會像我這麽有耐心。”
    話音未落，她已徹底融入虛空。
    林瘋撐著碎石站起，望著東南方翻湧的劫雲，喉間泛起腥甜。
    血刃的混沌液還在體內沸騰，此刻卻多了絲隱晦的牽引——像是某種更古老的存在，在隔著規則對他招手。
    “老二留下的波動……血刃的能量……”他抹掉嘴角的血，盯著掌心躍動的紫黑火焰，“係統背後的棋手，到底是誰？”
    山風掀起他的衣擺，吹得那片碎布輕輕揚起。
    碎布上二號用混沌病毒畫的酒肆地圖已經模糊，卻還能看清“最烈的酒”那幾個血字。
    林瘋伸手接住碎布，貼在胸口。
    “等我。”他低聲說，聲音混著十二分身的共鳴，“等我砍穿所有枷鎖。”
    夜幕開始降臨。
    林瘋盤膝坐在山巔，望著東南方漸濃的劫雲。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混沌能量正在重組，每一次流動都在衝刷係統留下的烙印。
    在更深處的意識裏，那團被黑布裹著的光越來越清晰，仿佛在說：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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