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崔公子攻勢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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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淮凜自確定心意後,便開始周密布局他的“奪心”計劃。
    他的攻勢既細致又堅持。
    他不再刻意回避與淼淼相遇的場合。
    無論是宮中小宴、禦苑遊賞,還是詩會、茶會,總有他清雋從容的身影。
    但他從不主動靠近,隻在她目光所及之處與人談笑風生。
    或是在她需要幫助時“恰好”出現。
    利落得體地幫著她解決了麻煩後,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卻又在她道謝前適時退開,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通過太子,偶爾“順帶”送去一些心意。
    有時是幾本裝幀雅致的話本。
    有時是一盒新巧卻不甜膩的點心,帖上不過寥寥數語:
    ——偶得閑書,望博公主一哂;
    ——新式茶點,非甜膩之物,或可嚐鮮;
    類似之語,絕不逾越半分。
    他甚至開始“修正”自己過往的“偏執”。
    一次世家子弟辯論中,有人重提“女子無才便是德”和“女子身形”的舊論。
    崔淮凜一反常態,引經據典駁斥此言。
    他直言“女子明理知義、通達慧黠,方是家門之幸,與身形豐腴清瘦並無幹係”。
    說話時,他目光似有若無掠過不遠處的淼淼,引得眾人側目。
    淼淼也聽得怔住。
    他還“偶然”讓淼淼撞見,他正耐心教導一位年幼宗室子弟讀書,眉目溫和,與往日冷峻大不相同。
    這一切看似無意,實則步步皆經精心設計。
    隻為一點點瓦解淼淼心防,扭轉她對他“冷漠、古板、嫌棄她”的舊印象。
    逐步展露他的“轉變”、“才學”、“體貼”乃至“溫和”。
    淼淼的心確實被攪亂了。
    她明明已決心忘記他,他的身影卻總在眼前浮現。
    他變得不一樣了,不再冷若冰霜,會笑,會助人,還會說出那樣的話……
    糖寶糖畫的話又開始在她腦中回響:“崔公子心裏肯定是在意您的!”
    她困惑搖擺,卻又怕再次受傷。
    隻好跑去請教蘇璵琛。
    蘇璵琛摩擦著自己下巴,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可不能讓那姓崔的這麽快得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接下來的日子。
    不論崔淮凜的攻勢如何凶猛,總能半路碰到一個攔路石,讓他的計劃大打折扣!
    又過五日,東宮小宴。
    太子做東,邀了幾位親近宗室與伴讀。
    淼淼因最近心亂如麻,不想去,卻被昭昭和蘇璵琛硬拉去散心。
    席間,眾人聊起京中趣聞。
    永定侯三公子陸易安心直口快,說起某勳貴子弟流連花叢的軼事,引得眾人發笑。
    坐於太子下首的崔淮凜忽然淡淡開口:
    “陸公子所指,莫非永昌伯次子?聽聞其近日欲求娶劉禦史家千金。”
    “若劉禦史知曉此事,不知是否還願結這門親。”
    席間霎時一靜,陸易安臉色煞白。
    完了,要是因他多嘴壞了人家姻緣,他爹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這崔淮凜有毛病吧?
    他就隨口一提,他卻指名道姓?
    他啥時候得罪他了?赤裸裸的報複!!!
    崔淮凜不理他的瞪視,任何敢肖想淼淼的,都不能放過。
    他的視線轉向淼淼,語氣平和如同講授:
    “公主可知,為何世族聯姻首重品性?”
    “浮浪之人,縱家世顯赫,亦非良配。”
    “擇婿當觀其行,而非聽其言。”
    他目光沉靜,仿佛隻是隨口議論,字字卻敲在眾多想追求淼淼的世家公子身上。
    怎麽感覺崔淮凜在射影他們?
    淼淼聽他這麽一說,立馬想起。
    他之前雖拒絕她,卻從未有任何不堪傳聞,始終潔身自好、嚴於律己。
    他是在告訴她,他這樣的,才是真正的“良人”嗎?
    蘇璵琛嘴角微微抽搐。
    他瞥了崔淮凜一眼,唇角微揚,順勢接道:
    “崔公子所言極是。淼淼姐,我自認識人還算透徹,日後你擇……交友,我定會為你好好把關!”
    淼淼點頭如搗蒜,對他是全然的信任。
    崔淮凜臉色一黑,不再言語。
    轉頭又派人死死盯著蘇璵琛,隻等他不在時,又頻繁製造和淼淼的“偶遇”。
    禦花園中,淼淼正對幾株罕見綠牡丹出神,身後忽傳來清冷嗓音:
    “此品名為‘春水碧波’,性喜陰畏曬。”
    “公主若喜歡,可移栽長寧宮北麵廊下。”
    淼淼驀然回頭,見崔淮凜不知何時已立於身後。
    一身極其考究的柳青色錦服,襯得他麵容如謫仙,身姿如鬆。
    他極自然地走上前,指尖輕點花瓣,細致講解養護之法。
    語氣是同太子討論學識時特有的耐心從容。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在他纖長眼睫上,投下淡淡陰影。
    淼淼怔怔聆聽,恍惚間好似回到幼時,他也是這般教她認字、講解典故。
    那時他的側臉尚不似如今冷硬,偶爾還會對她淺淺一笑。
    講解完畢,他微微頷首,告辭離去。
    仿佛真的隻是途經此地,順口指點。
    又一日,淼淼去尋四弟請教棋藝,卻在亭中遇見正與晏邢川對弈的崔淮凜。
    晏邢川左右看了看兩人,又看看棋盤上,自己被逼得節節敗退的棋局,扶額:
    “皇姐來得正好,崔大哥棋藝高超,我正難以招架。”
    崔淮凜起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
    “公主若有雅興,可旁觀一局。”
    那盤棋殺得精彩絕倫。
    崔淮凜落子如飛,攻勢淩厲。
    卻又不經意間放緩節奏,點撥幾句精妙之處,似特意說與淼淼聽。
    淼淼看得入神,竟忘了時間。
    直至他一子落定,絕殺晏邢川大龍。
    她才驀然回神,對上他看來的目光。
    他眼神深幽,仿佛藏了許多未盡之語,卻稍縱即逝。
    “公主可看明白了?”他問。
    淼淼下意識點頭,又慌忙搖頭。
    他極淺地笑了一下,快得似錯覺:“無妨,日後可常來觀棋。”
    語氣自然得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
    一向好脾氣的晏邢川滿頭黑線。
    還常來?常來看他被絕殺嗎?
    不對啊,他自認對棋藝頗有研究。
    可為何在崔大哥麵前,如此經不起考驗?
    晏邢川暗暗下定決心,再抽些看書的時間,好好研究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