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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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章應該是從成大那裏知道的真相,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和成大就不止一次的碰撞。
隻是剛才成大有些躲閃他的目光,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
他估計也沒有想到,外來者的他們會一直追究一個小丫鬟的死因吧。
皮特章轉身,旁邊的王陽在他的示意下拿出一個手電筒。
手電筒的圓形光芒照射在舞台的牆麵,圓形的光柱裏麵有許多的灰塵在上下翻飛。
他來到光柱的旁邊伸出了手,手指的形狀投射到那牆麵上。
牆麵上人形的影子極為生動的化為了一幅幅畫麵,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眼前的視角開始了轉變。
本來是以自己的視角看別人的活動,但是在皮特章的操作之下,牆上的光線緩慢的移動,最後他們的視線自動代入了當時小薔的視角。
顧辭想要扭頭看看周圍,但是她無法轉移視線,她現在是一個看客跟隨小薔的視線而移動。
皮特章在主導著玩家們,他看向王陽,王呆愣的看著光圈裏麵的黑影,像是失去自己的意識。
不隻是他,其他玩家和他是一個樣子,他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然後上前調整了一下王陽手上手電筒的位置,之後他悠閑的在玩家之間穿梭。
他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確認玩家們都深陷小薔這個npc的回憶之後,他才慢悠悠的檢查起這些紙人。
還沒有檢查兩個,皮特章忽然想起來什麽,他拿出一支香點燃插在了戲台的中間。
那根香的影子放大在光圈裏,嫋嫋升起的煙霧在影子中也有形狀,它燃燒的煙有意識的連接在一起不消散,它像是一根繩子一樣將玩家們纏繞。
在手電筒的光圈裏麵,黑色的影子仍然繼續舞動,確定玩家們還在沉浸欣賞劇情,皮特章才慢悠悠的走向顧辭。
看著她閉著眼睛,皮特章滿意的點點頭,他伸出手,細長的像蝌蚪尾巴一樣會抖動的黑影在顧辭的頭頂上。
隨著皮特章收回手,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顧辭,像是有些不明白。
他看了看光圈變淡的黑影沒有再將思緒放在顧辭身上。
顧辭現在看到的是一個一大片的草葉,不明顯的月色照在麵前,襯得地上像鋪了一層霜。
小薔蹲在地上透過縫隙看向遠處的一對人,從側影來看看不出具體是誰,但是能看出來是兩個身量差不多的女子。
她們像是在爭吵著什麽,肢體動作比較大,但是她們的聲音壓的很低,根本就聽不清在講什麽。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像是妥協般低下了頭,她輕輕抖動著自己的肩膀背過身,在月色的襯托之下她顯得更加瘦弱。
但是就是因為她背過身,小薔看清了那個女子的臉。
那是……
十三小姐!
小薔更加不敢亂動,她屏住呼吸看向另外一個女子的身影,因為林慕熙的動作,另外那個人也歎息了一下,她伸出手攬住林慕熙的肩膀。
就在她的臉也要出現的時候,一股不知道哪裏升起的煙霧模糊了視線,所以跟隨小薔視角的顧辭並看不到那個女子是誰。
大抵也是覺得疑惑,小薔也很奇怪,她微微後退了一點緩解自己變麻的雙腿,直到她們說了幾句走了之後小薔才撐著雙腿站起來。
對於兩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出來說悄悄話,小薔表示理解,她來到這裏不久,但是這裏的氣氛真的是死氣沉沉的。
兩個女子之間抱頭痛哭,交心交流是很正常的,小薔沒有多想。
這個點才剛剛休息,也不是什麽很晚的點,主子們也沒事可做。
可是想到自己,小薔的眉眼間染上愁緒。
她拎起旁邊剩下大半桶水的水桶,木製的水桶就算是沒有水也格外沉重,手上的重量加上家中瑣事,小薔眼前開始模糊。
她一邊侍弄著這裏的花草一邊拿著水瓢小心的澆水,想著想著,小薔開始嗚咽起來。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這個聲音反而更加的滲人,小薔越想越覺得難過,她甚至都沒有聽到自己的身邊來人。
“你是誰?怎麽在這裏哭?”
溫和的少年聲音從旁邊出來,獨特的嗓音讓小薔顧不得這麽多,她甚至連眼淚都不敢擦。
“大少爺,我是小薔。”
正如之前林耀祖說的那樣,受到欺負排擠的小姑娘因為牽掛家中病重的父母,隻能一個人偷偷的哭。
林耀祖親自許了她的假,將自己的一個扳指遞給她當做憑據之後便走了。
接下來就是重點。
小薔提著自己的水桶準備回去,她本就是因為被排擠,所以才被迫這個點來做這些所謂的工作。
正趕回去的同時,小薔遇到了一個形色匆匆的人,他東張西望的時候似乎沒有注意到小薔。
“順子?”
小薔認識這個人,借著月色,小薔叫出了他的名字,她放下自己手上的東西朝著他走去:“你怎麽還沒有睡呢?”
被忽然叫住的順子整個人嚇得抖了抖,他環視了一圈看到了小薔,他的神色很慌張,看到她,他也隻能強裝鎮定。
他將身上的東西往後麵藏了藏。
“別說我,你還不是一樣,你現在還在這裏幹什麽?”
小薔也看見他的動作了,本來她隻是單純的問一下,但是看見他這個藏的東西忽然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藏什麽?”
順子再度藏了藏,他的臉色因為小薔這句而變得不好。他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放鬆下來。
“不關你的事,你就當沒有看見我就行。”
說著,順子擠開小薔朝著右邊走去,剛走沒有兩步順子又神色緊張的回來,他盯著小薔警告。
“我不管你在這裏幹什麽,但是你要記住,今天你沒有見過我!聽見沒有?”
順子惡狠狠的看著小薔,看著小薔稚嫩的麵孔,順子緩了緩語氣,他挪了挪自己身後的包袱輕輕拍了拍。
裏麵傳來金銀玉器的碰撞聲,緊接著順子壓低聲音:“這件事情要做到隱蔽,所以一概不能被人知道,懂了嗎?”
小薔點點頭。
再三叮囑小薔之後,順子才不放心的走了。
小薔提起水桶剛走兩步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府上的主子誰會半夜悄摸的辦事?難道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小薔的腦子告訴自己不能去摻和這件事情,但是心裏又十分的好奇。
但是順子既然說了,她也就當沒有看見他。
正當她提起水桶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的腳下似乎有什麽。
小薔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張黃色的符紙,她看不懂這個上麵寫的什麽,但是上麵沾染的血跡總給人一種汙穢的感覺。
小薔捏住還算幹淨的一角,她並不確定這是不順子的東西。
萬一是呢?
小薔了猶豫了片刻,她將手上的水桶放在一邊,自己則是快步轉身悄悄的跟在順子的身後。
跟著順子左拐右拐,小薔跟著他來到了後院。
這個院子她知道,小薔在外麵有些猶豫。
當年大小姐的事情雖然沒有傳出去,但是府上的人都清楚著這裏發生的事情,對於大小姐的事情,他們隻能當做不知道。
他來這裏幹什麽?
小薔捏住鼻子經過外麵散發惡臭的池塘,沒有光線照明,她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掉進池塘。
但是這裏枯黃的草葉和樹葉很多,極其容易發出聲音,哪怕她如此小心也不可避免的發出響動。
池塘裏麵還有蟲鳴蛙叫,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掩蓋她發出的聲音。
常年沒有人來的院子裏此刻泛起黃色的燈光,透過半開的縫隙,小薔能夠聽見裏麵時不時傳來兩聲咳嗽聲。
小薔聽見這裏麵的聲音很害怕,她明明應該立刻走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鬼使神差的靠近了門的縫隙。
她能夠清晰的看見那黃色的燈光是從房間裏麵發出來的,厚重的門簾被掀起。裏麵房間的門微微敞開。
靠的近了,她能夠聽得更清楚那咳嗽聲,裏麵傳來細如蚊蠅的聲音,小薔聽不清楚。
看著沒有上鎖的門,小薔悄悄的推開門,想要更加靠近一點。
“嘎吱。”
陳舊的木門發出沉重的聲音,裏麵的人似乎也聽見了這個聲音,那些交流聲停頓下來,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
小薔剛才就嚇得不行,她推動門的時候就已經不敢再推,她趕緊側身擠進去,小心的躲在草裏。
這個院子裏麵雜草叢生,又長的很高,蹲下一個人的時候幾乎看不出來裏麵有人。
別發現自己!
小薔緊張的不敢睜眼。
她仔細傾聽著那陣腳步聲,發現他走在門口停頓之後便又縮回去,小薔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那腳步聲去而複返。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從自己麵前走過,小薔再度縮了縮脖子,那人走到了大門口。
她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沉重的木門像是老人的喉嚨的痰,聽著格外讓人難受。
小薔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腳步聲上,但是那腳步聲除了在大門處來回踱步了幾下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是走了嗎?
小薔恨不得將頭縮進自己的懷中。
但是周圍除了寂靜的蟲鳴蛙叫,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小薔帶著忐忑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當她看到自己身邊有微黃的燈光時,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
她哆嗦著回頭,身後麵色陰沉的人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滲人的微笑。
還來不及尖叫,那人就將一塊布塞進了她的嘴裏。
肮髒的布不知道從哪裏拿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刺激著鼻腔和舌根,小薔下意識的幹嘔,但是來者已經很粗暴的將她拎起來帶進房間裏。
房間裏麵同樣點著蠟燭,裏麵有兩個人,一個是站著的順子,一個是坐在主位上閉著眼睛慢悠悠盤著珠串的林老爺。
“老爺。”
成大進來將小薔擲到一邊,他彎著腰不敢直視林老爺:
“這丫頭不知道在外麵聽了多少,我出去的時候就看見那堆草抖的跟風吹一樣”
成大說這個話的時候並不帶著感情,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小薔又看了一眼旁邊白著臉的順子,心裏暗歎著他的年輕與愚昧。
小薔不明白老爺和管家談論事情為什麽不在自己的院子裏討論,現在的形勢幾乎讓她不敢多想。
她扯開自己嘴裏的破布,身子發起抖來。
“老爺。”
小薔跪在地上,身子盡量緊貼地麵,她哆嗦著聲音:“老爺,管家,我什麽都沒有聽見,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小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的腦海裏隻有這兩句話在交替。
說完這兩句話,小薔不敢再說。
府上都說老爺平時都不怎麽管事,但是老爺出手雷厲風行,府上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林老爺不說話,其他人更不敢開腔,隻見林老爺咳了兩聲看向成大。
“成大呀,你說該怎麽辦?”
成大沒有回話,他彎了彎腰表示自己的忠心。
林老爺也並不是真的想要問成大,他撥動著自己手上的珠子,聲音緩慢:
“我最近總是感覺不安生,總覺心神愧疚。雖然已經有了重重保障,但是我並不能安心。
若我不能為我林氏延續香火,那我必要讓我兒身體康健,多為林家誕生幾個男丁,我本不再打算再造殺孽,但是他的身體越發不好,既然這裏有送上門的,就不必費心的從外麵找人了。
既然如此,成大,那就選擇她吧。”
林老爺撥動珠子的聲音格外的明顯,那一聲聲的撞擊聲就跟一口大鍾撞在了小薔的耳朵邊。
震的她回不過來神。
老爺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但是自己真的什麽都沒有聽見呀!
小薔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她抬起頭看向主座上那個半眯著眼睛的老人,心裏染上恐懼。
她跪著著挪動在他的麵前:
“老爺,我發誓,我剛剛才到這裏,我什麽都沒有聽見。我剛剛才進來就已經被管家發現了,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聽見,也沒有機會看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