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薔緊緊的抓住林老爺的褲腿。神色止不住的哀求，她稚嫩的臉蛋上滿是害怕。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中落下，狠狠砸在地上濺起灰塵。
    旁邊的成大看到之後立刻上手拽住她的胳膊，不要看成大人長的瘦瘦的，但是力氣異常的大。
    他隻拉扯了兩下，就將小薔從林老爺的褲腿上扯了下來。小薔薇狠狠的摔到地上，林耀祖剛才給的扳指也從懷裏滾落出來。
    對於經常照顧林耀祖的成大來說，這個扳指他自然是熟悉的，他上前撿起那扳指看著小薔。
    “這個東西，你從哪裏拿的？”
    看見那個玉扳指，小薔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她抬著脖子不敢捂住自己剛才撞到的傷口：
    “這是少爺剛才給我的，他準我回家。”
    成大看了一眼林老爺，見他沒有想要開口的樣子，他繼續問小薔，隻是這次的語氣要緩和了許多。
    “為什麽少爺會特許你回家呢？是你說了什麽嗎？”
    經過剛才的事情，小薔很害怕，他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成大問什麽，她回什麽，短短幾句功夫，他已經將小薔的生辰八字，入府的時間和家庭住址都已經問清楚了。
    成大將玉扳指雙手奉到林老爺旁邊，他自己則是捂住嘴悄悄的在林老爺的耳朵邊說著什麽。
    小薔根本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隻能無助的看著他們，希望他們能因為自己說的情況放自己一馬。
    不知道成大說了什麽，林老爺止不住的點頭，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更加明顯了。
    成大說著，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小薔，生怕她跑了一樣。
    看見這一幕，小薔心裏已經有了不妙的感覺，她求助的看向旁邊當隱形人的順子，順子也在悄悄的看她，迎接上小薔的目光，順子低下頭不去看。
    看吧，好奇心的原因。
    他甚至專門叮囑了她，可是現在呢。
    順子也無能為力了。
    終於，成大離開了林老爺的身邊，他來到小薔麵前麵帶滿意又麵帶憐惜。
    “看來，你是回不去了。”
    小薔本來不確定，但是成大這個話一出，心裏的大石頭立刻崩塌引發泥石流，壓的她喘不過氣了，緊接著，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
    “你說……什麽？”
    小薔很害怕自己的預想會變成現實，但是成大的行為，老爺的表情，順子的漠視都好像證實她的猜測。
    成大動作輕柔的撫摸著小薔的頭發，身後的順子垂下眸子，將自己身上的繩子遞給成大。
    掙紮不過的小薔很快被成大束縛，在這期間她試過尖叫，試過呼叫也曾哀求，但是成大漠然的像個木偶人。
    在她尖叫的時候，成大隻是說了一句：“若不想連累家人的話，就放聲大叫吧。”
    他們並不會產生什麽同情的心理，他們甚至還在欣賞小薔的崩潰，無助以及絕望。
    成大拖著小薔絮絮叨叨。
    “年齡勉強入格，屬相不是頂號，但是也不錯，生存八字倒是契合。”
    成大勾勾手指，順子恭敬的從房間裏取出毛筆、黃紙、白紙、朱砂和墨鬥，在托盤上還有一個小杯子，一根尖利的針，一炷香。
    成大看了一眼，很熟練的用那根針在小薔眉心紮了一下。
    他下手很快，小薔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就看見一張黃紙沾在自己的額頭，那一小點血漬也不知道怎麽黏上這麽大張紙的。
    小薔忽然有些想笑，但是嘴角鹹鹹的眼淚讓她連抬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透過餘光看前麵，小薔能夠看到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老爺站了起來，他很虔誠的對著自己這個方位拜了拜，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
    緊接著，小薔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的眼皮不受控製的想要閉上，但是同時劇烈的頭痛又在折磨著她。
    在這樣反複的折磨中，小薔很快昏迷了過去。
    小薔昏迷過去之後，顧辭的視角就和小薔脫離了，她像一個透明人看著成大在她十指之間取出血，將血液混進朱砂後倒入一點墨汁。
    成大蹲下身來，仔細在小薔額頭上的黃符寫著什麽，顧辭看著成大的筆尖，情不自禁的念出來。
    “承奉皇天，載奉厚土，茲有楊氏女薔供奉，啟載水門，送予火路，保佑林氏子耀祖福壽安康，子嗣延綿。”
    接近四十個字全部都寫在了那張小小的紙上，黑紅的汁水流下拖出一條痕跡落在了小薔的眼角。
    做完這些之後，成大又用白紙疊好錢包後，讓順子拿著火柴將錢包點燃，他自己則是將香放在火焰上。
    看著那香飄起綿長的煙霧，他甩了甩，將香當做筆在小薔的麵門上寫著什麽，他一邊寫一邊念著似唱似念的詞。
    過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睛將香在小薔麵門的上左右各點一下，將她額頭上的黃紙取下來，裝一點香灰後點燃一截放在杯子中任它化成灰。
    事情到這裏還沒有結束，成大看見符紙燃盡之後掐住小薔的下巴，帶著餘溫的灰燼被他想方設法的灌進了喉嚨。
    幹咽不下去，沒關係，拿香往裏麵送送就好了。
    灰燼全部都沾在口腔？沒有關係，找碗水送服一下就好了。
    就這樣，小薔將灰燼都咽下去，這個時候的她意識已經有些回籠了，她費力的轉動自己的腦袋看著眼前對自己鞠躬的人想要說些什麽。
    但是他們怎麽會聽呢？
    在小薔不甘的起伏下，他們很麻利的解決了一切將她扔下了她一直靠著的井裏。
    聽著不明顯的溺水和水泡破裂的聲音，房間裏麵的林老爺站了起來，他來到井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在冒泡的井水歎了口氣。
    “哎，苦了這個孩子了。”
    身後的成大立刻心領神會：“老爺良善，到時候我多送點銀子去她家，也算是了卻這段因果。”
    林老爺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身後的順子抬眼就看見了成大的表情，他立刻上前將自己剛才帶的東西拿出來。
    他隨身帶的是不少的金銀首飾，最明顯的就是那個鏤空花鐲，他恭敬的奉上東西。
    “老爺，這些都是大小姐之前的東西，我都取來了。”
    林老爺再度歎了口氣，他伸出那雙枯木似的手拿起來那個鐲子反複查看，哪怕這大晚上的根本就看不清上麵的字。
    他很認真的撫摸著鐲子上麵的花紋：
    “可芸這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要不是她一心想離開林府，我又這麽會將她嫁給劉長鳴那個人呢，可惜了，她要是再留在我身邊幾年就好了……”
    說著，林老爺放下手裏的東西示意成大繼續。
    這個話，沒有人敢接。
    順子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成大清楚的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他讓順子將井前的土地刨開之後將那些東西埋在這裏。
    蓋好踩了踩才將剩下的半截香插在鬆軟的土地上。
    看著一切做完，林老爺咳嗽了好一陣才欣慰的笑笑，等待香燃盡，他親自將那香從地上拔起來扔到井裏。
    等著成大和順子將一切都布置成沒有人來過的樣子，林老爺才點點頭。
    成大看著天色也不早了，他拉過旁邊的順子囑咐：
    “今天的事情你就當不知道，不然下一個死在井裏的就是你！出去之後你還是和之前一樣裝的若無其事，隻要你裝的好，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順子點點頭，不敢搭話。
    半是告誡半是威脅的說完這番話之後，成大才從裏麵提著燈籠護送林老爺回院子。
    在這個院子裏，順子沉默的清理他們留下的腳印，最後在隱沒的月色中，將小院子重新鎖起來……
    故事到這裏本應該結束，但是之後有一對人悄悄的打開了剛剛落鎖不久的院子。
    他們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一味的沉浸在雙方的甜言蜜語中，在快要天明的時候，埋的並不深的金鐲子和其他東西就被亂蹬的腳踢了出來。
    兩人匆忙挖出卻沒有地方藏匿，隻能連同布包一起藏進房間，等到下一次將其取走。
    後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過了兩天，有兩個偶然經過這裏的人聞到了這裏散發的惡臭，以為是野貓的他們推開了看似鎖好的院門進來查看。
    在這裏，他們發現了了許多名貴的首飾，也發現了一具腐敗漂浮的屍體……
    小薔死亡的真相，就是這樣。
    顧辭身邊的景物急速倒退，回到了他們剛剛把小薔丟進井裏麵的畫麵。
    這個時候，半柱香還在燃燒，隻是周圍多了很多的煙霧在飄蕩，這些煙霧圍繞在顧辭的身邊，淡淡的香味充斥在鼻尖。
    隨著煙霧逐漸濃烈，顧辭周圍的視線開始模糊，就在她想要後退的時候，一陣哀樂出現在她很遠的地方。
    但是轉眼間那陣哀樂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耳邊，就好像是有人在隔著不遠在對自己吹一樣。
    顧辭甚至沒有來得及眨眼，周圍的環境就換了一個模樣，隨著煙霧的消散，顧辭的眼前開始清晰。
    這是一片墳地，每一座墳墓的墳身都很高，到處灑著圓形或者方形的紙錢，墳頭掛著顏色鮮豔但是已經褪色的靈幡。
    這些墳墓隻有墓碑，墓碑上並沒有刻字。
    周圍是些碗口大小的鬆樹，鬆針到處都是，抬頭看的時候，不少的紙錢還掛在樹枝上，這樣的場景讓這片墳地看起來有些荒涼。
    哀樂還沒有結束，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比一聲大的爆炸聲。
    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汝溪罵罵咧咧的聲音也傳來。
    “什麽破地方，我還真的離不開是吧！”
    說著，爆炸聲又開始了。
    顧辭順著聲音走過去，果然看見汝溪在前麵甩著她那詭異的兔子玩偶，每隔一會兒就會有新的兔子玩偶刷新在她的手上。
    “汝溪。”
    顧辭叫住她。
    聽見這裏還有其他聲音，汝溪詫異的回頭，看著顧辭的身影，汝溪趕緊拎著她的兔子玩偶走過來。
    “你……您來了。”
    看著顧辭孤身一人，汝溪有些好奇“你……您是怎麽會到這裏來呢？”
    顧辭看了看汝溪，和顧辭對視汝溪眨了眨眼，見顧辭還盯著自己，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剛才嚇到您了嗎？”
    顧辭錯開視線看著她剛才投擲炸彈兔的地方。“也不知道怎麽來的，一扭頭就看見你了，你在做什麽？”
    說起這個汝溪可生氣了，她看著自己剛才連續投擲炸彈兔的地方氣鼓鼓：“我遭遇了鬼打牆，怎麽樣都走不出去，所以看看能不能炸出去。”
    顧辭點點頭 視線落到旁邊播放哀樂的音響：“這個是做什麽的？”
    汝溪這次注意到聲音變小的音響，她上前狠狠的拍了它一下，見音響開始正常播放她才笑：
    “這不，看這裏應景就放了，不然總感覺差點意思。”
    這小癖好有點奇怪，不過很有意思。
    顧辭聞言將視線挪開，但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紅紙，順著視線看過去，顧辭正好看到汝溪的臉。
    見顧辭不接，汝溪有些忐忑的收回手：“這個是我這裏做任務得來的，我拆開了其中一個，但是另一個我無法拆開，隻能交給其他人。。”
    顧辭看著那張看似裏麵包裹了東西，且兩端封好的紅紙輕笑了一聲。
    她很自然的接過紅包卻沒有打開。
    見此，汝溪也有些好奇，她疑惑的看著顧辭：“您不好奇裏麵是什麽嗎？”
    顧辭也有些好奇，她歪頭看著汝溪：“你剛才是做什麽任務？”
    汝溪被問到也沒有多想：“就是在墳前拜拜，這樣就會得到一些小獎勵，我的打開是一個好感小道具，就是不知道您這個裏麵是什麽。”
    顧辭聞言點點頭：“墳前拜拜，是拜的她麽？”
    顧辭伸出手，指尖指著汝溪的身後。
    汝溪有些疑惑的回頭望去，一個蓋頭蓋著半張臉的紅衣女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後，恰好這個時候音響裏麵的嗩呐猛的發力，嚇了汝溪一大跳。
    “什麽東西！”
    汝溪下意識的將炸彈兔子扔過去，但是仔細一看自己的身後又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