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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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的女人就好像是自己的幻覺。
    “哦哦哦~”
    顧辭豎起食指搖了搖:“在這種地方要保持肅靜和安靜,驚擾了魂靈可不好。”
    顧辭說著,但是手上的動作已經放下來,她壓著那個紅封並沒有打算要拆開。
    汝溪看見了,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自己強行按捺住。
    她笑了笑,然後用力踢了踢腳下的音響:“您可真會開玩笑。”
    破爛的音響本來質量就不行,之前能發出聲音已經超出極限,此刻被汝溪這樣一踢就直接報廢了。
    它發出最後兩聲沙啞的嗩呐聲後就徹底沒有聲音了。
    顧辭歪了歪頭似是不理解汝溪的話:“玩笑?我的玩笑很爛嗎?我不覺得我開的是玩笑哦,玩家章!”
    最後幾個字音落下的時候,顧辭看到對麵汝溪的眉頭狠狠的一跳,但是她的臉上卻並不表現,她用一種很奇怪又無辜的眼神看著自己。
    “您在說什麽?我似乎有點聽不懂您說的話。”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顧辭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凝重。
    不承認沒關係。
    顧辭對著他輕輕的一笑,在皮特章不解防備的目光裏,顧辭伸出手指自上而下輕輕一劃,整個墳地像是一塊巨大的幕布被尖銳的利器割開。
    白光在缺口處無比晃眼。
    顧辭靠在椅背上閑適的看著用著汝溪麵容的皮特章,對上顧辭溫和的眼眸,皮特章後退了一步。
    她仰頭注視著破開的口子有些不解:“我應當沒有露出破綻。”
    顧辭上下打量了一下還是汝溪模樣的皮特章,明明是一張臉,但是汝溪就是跟他不一樣。
    顧辭對著他笑了笑,評價:
    “幻境做的很好。”
    “就是太假了。”
    還有,下次在她麵前做把戲的時候還是要留意一下她到底是不是進入狀態了,閉著感覺感受他在自己腦袋上胡亂做法的感覺有點髒。
    不然她配合的有點不舒服。
    說完,幻境徹底破碎
    顧辭緩慢睜開眼睛,她現在身處的還是那個戲樓。
    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到她的鼻腔裏麵,讓她忍不住多嗅了一下。
    周圍的玩家還沉溺在還原的劇情或者編織的幻境中。
    顧辭抬眼看向另一邊的皮特章,對上他的視線顧辭還友好的打了個招呼,打完招呼顧辭拿起自己剛剛帶走的紅封。
    在戲樓的燈光下,手上鮮紅的紙張變得暗沉。
    上麵什麽字都沒有,甚至連摸都隻能摸到裏麵是一團空氣,更不用說搖晃了,就好像這裏麵什麽都沒有。
    像是個拙劣的惡作劇。
    顧辭拿起紅封有些感興趣,嘴角上揚的弧度比之前真實的多:“你想借命?”
    這件事情對於顧辭來說是很稀奇的,敢找她借命,也不怕連骨灰都留不下來。
    皮特章還沒有來得及緩過來,就看見自己的a級道具裂開一道縫,緊接著,道具徹底破碎消失。
    聽見顧辭的話,皮特章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他定定的看著顧辭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道具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的玩家們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玩意還有滯後性?
    看著她拿在手上的紅封沒有打開的意圖,皮特章定下心神,他伸出手:“還我”
    還他?
    “憑什麽?”
    顧辭揚了揚手上的紅封:“這個不是給我的嗎?說實話我還是很想看看你跟我借了幾年壽命。”
    皮特章有些不理解顧辭,“你不是已經知道是不好的東西,你還想打開?”
    顧辭和旁邊睜開眼睛的偃師對上視線。
    在那一瞬間,顧辭看見了他澄澈如琉璃的瞳孔帶著掙紮,不過很快他的眼裏就恢複了過來。
    顧辭扭過頭將紅封壓下:“沒什麽。”
    她的視線落在了皮特章旁邊的紙人身上“你在……”
    “找什麽?”
    這句話說的很輕,但是卻讓皮特章的手縮了回去,他似乎並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會被看見。
    自己剛才的動作有那麽明顯嗎?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紙人。
    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的讓他們看見幾天前小薔死去的真相呢,若是為自己後麵的幻境做鋪墊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顧辭有一點不明白他這樣做的道理。
    這個可不是什麽和諧的團隊遊戲,沒有什麽必要,要將這種能直接展現過往的記憶給他們看。
    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嗎?
    顧辭伸手摸了摸旁邊的紙人。
    就算是自己會做,但是她也不得不稱讚這些紙人是做的真的好呀。
    每一處的用量,每一處的做工都非常的紮實。
    這要是賣的話也能賣不少呢。
    想著顧辭有一點心動。
    也不知道製作這個紙人的匠人在哪裏,若是可以,她願意購置一些。
    看著其他玩家還在幻境裏沒有出來,顧辭伸手去關掉了王陽手上的電筒。
    在電筒關掉的那一刹那,顧辭聽見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遠處響起。
    這個慘叫不隻是顧辭聽見了,偃師也聽見了。
    他警惕的把顧辭向後拉了拉,確定周圍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之後他才目光落向皮特章。
    “你做了什麽?”
    偃師說這個的時候眼睛仍然在四處觀察,看見戲台上燃盡的香,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捂住了鼻子。
    “你為什麽會現在對玩家出手?”
    看著剩下那點痕跡,皮特章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忘記了將那些東西收拾幹淨,不過偃師既然問了,皮特章也覺得無所謂。
    他沒有回答偃師而是看向顧辭。“我看見了你所看見的東西。”
    他說的清楚又含糊,臉上是神秘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麽,他頓了頓,“我……”
    “抓住了你的秘密!”
    聽著皮特章的話顧辭隻是看著他,在和顧辭的對視中他顯得很沉著,甚至還有一種掌握全局的自信感。
    他看到了她看到的東西,這個信息量很大哦。
    會是什麽呢?
    顧辭悠閑的靠在椅背上,她輕輕的撫摸著手指上不知道何時又鑽出來的朝暉。
    細細的藤蔓像是最樸素無華的裝飾,不仔細根本看不出這個裝飾品有什麽特殊。
    顧辭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怪怪的,不知道是燈光的影響還是太過刻意,那笑容竟然有幾分詭異。
    嬌嫩的藤蔓謙卑的纏繞在顧辭的手指上,隨著顧辭的逗弄,藤蔓害羞的在頂部開出一朵嬌嫩且鮮豔的花。
    “秘密?”
    顧辭抬手輕嗅。
    “這裏全都是秘密,不隻是我一個而已,你說的秘密無非是那具屍骨,那個神秘的地下室,你想威脅我?”
    顧辭抬眼看向皮特章笑了起來:“你覺得可能嗎?”
    也許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皮特章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對上顧辭彎彎的眼睛,一股詭異的恐慌浮現在自己的心頭。
    他定了定心神。
    “是,沒錯,那個地下室要不是你先去,恐怕我還發現不了。”
    皮特章剛說兩個字就垂下了眼睛,不敢再和顧辭對視,一股危機感籠罩他的全身,咬了咬牙,他補充。
    “這麽大的秘密要是告訴其他的玩家,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顧辭的麵容依舊是溫柔的,好看的,但是在這昏暗的光線下,她臉部的線條像是被虛化了一樣,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危險。
    騙子。
    顧辭輕嗤一聲,他的表情可不是這樣想的,他在欺騙自己。
    他說的不是這個。
    顧辭的笑聲打斷了皮特章原本想說的話,原本想說的話此刻哽在喉嚨中。
    再三給自己做了心理暗示之後,他咽了咽口水將狂跳的心跳聲壓抑住。
    再度抬起頭,他才看到顧辭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皮特章後退了兩步,臉上染上恐懼。
    她是怎麽無聲無息來到自己麵前的?
    皮特章看了一眼顧辭,發現她的身下還是坐著輪椅,但是剛才他並沒有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
    再看偃師,他維持著抓輪椅的動作,但是整個人都像是被單獨按了暫停鍵。
    這幅畫麵顯得過於的詭誕。
    顧辭看著他:“不是找到了我的秘密嗎?不妨告訴我,你到底看見了我什麽秘密,我可不相信你剛才說的話。”
    皮特章忍不住後退了半步,仔細斟酌顧辭無害的語氣。
    預知危險的警報聲刺耳又尖銳,一直沒有停下來,隨著一聲哢噠聲,他身上掉下來一個拇指大小,類似水晶的裝飾品。
    沒等他去看,皮特章開始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什麽在湧動著向自己靠近,他緊張的站起來,一股風輕輕的從他的背後傳來。
    陰冷的風讓皮特章當場愣住,感受著身後的涼意,他垂下眸子看著眼前的顧辭。
    顧辭伸出手,那顆破碎成兩瓣的水晶漂浮起來,它們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捧起來呈在顧辭的麵前。
    破碎的水晶散發晶瑩的光芒,透過水晶的空隙能看到顧辭專注的眼眸,透過縫隙,皮特章能夠看到顧辭的眼眸鎖定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窺探?”
    顧辭有些好奇,她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麽,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他應該窺探到了一個對他來說算得上驚悚的秘密。
    什麽秘密會讓一個玩家帶著危機和驚悚感呢?
    顧辭雖然有了方向,但是具體是哪種還不知道。
    皮特章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是窺探,也不是。
    顧辭很認真的觀看皮特章的表情,見他靠著身後的桌子,顧辭好心提醒:“不要把人家擠下去了。”
    顧辭說的,是坐的另一端的紙人,因為受到擠壓的緣故,輕飄飄的紙人此刻歪倒在一邊,看上去隨時有掉下去的風險。
    皮特章聞言伸手扶了一下,見紙人坐的端正了他才轉頭看向眼前坐在輪椅上的顧辭。
    看著懸浮在半空之中的水晶,皮特章悄悄的握住自己的手心,因為道具就在自己手心皮膚下的緣故,他的手心現在燙人的很。
    他忽然覺得喉嚨發幹,回憶起自己剛剛的行為,皮特章移開了視線:“我......不會說出去的。”
    顧辭看著他的樣子大概就知道他窺探到了哪方麵,她搖了搖頭:
    “我並不相信你,你現在可以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你不會說出去,但是誰能夠保證你不會對著下一個人說,‘我隻告訴你呢’。
    你能夠保證在你意識淺薄的時候,沒有人會去你的記憶裏刻意的尋找嗎?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是威脅。”
    顧辭說的很有道理,皮特章想要開口向自己辯駁,但是上下的嘴唇像是沾在了一起,讓他無法為自己開口。
    你要幹什麽?
    皮特章感覺到異樣用眼神質問顧辭,因為在他發現自己無法開口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動彈。
    “真是抱歉,我要為自己做好安全的防護。”
    顧辭慢悠悠的伸出手。
    無數細微的金絲從皮特章的身上浮現,這些金色的金絲跟牽絲引幾乎一樣,單拎一根出來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全身的金絲浮現倒像是給人的輪廓度上一層光。
    金絲匯聚到顧辭的手中,這些密密麻麻的金絲看起來數量繁多,但是聚集在一起也不過隻有小拇指一半粗細。
    顧辭伸出手,像撥動琴弦一般用指甲勾起不可見的一根。
    那金絲纖細異常,似是放在手上就會被體溫融化,但是事實上這金絲韌性十足。
    輕輕勾起,金絲在空氣中輕微抖動,皮特章發出痛苦的悶哼。
    他就像是一個雕塑,骨骼肌肉都被金絲固定住,不能動彈半分。
    看著皮特章痛苦的反應,顧辭垂下眸子:“不是這根。”
    她思索了一下換了一根輕輕勾起,這下皮特章的反應更大,顧辭能夠看到他似乎在顫抖。
    也對,這個東西輕輕一動不亞於撫摸裸露的肌肉。
    也不是這根。
    顧辭對著皮特章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太久沒有直接從別人身上尋找相關的牽絲引了,手法有點生疏了。
    不過她的感覺上來了。
    顧辭再度思索了一下,找到了其中一根細小的金絲,輕輕撥動,確定是代表他記憶一部分的金絲後,顧辭輕輕的掐住這根金絲然後將其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