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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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串珠子和林老爺形影不離,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手上就一直盤著,但是這個東西太常見,稍微有點癖好的人就喜歡在手上盤東西。
    之前沒有覺得,但是皮特章一說,林老爺盤著的珠子怎麽看怎麽詭異。
    “大師倒是好眼力,不知道大師還知道什麽?”
    林老爺掩了掩手上的珠串,將其藏在袖子裏麵。
    看著麵前幾位玩家微微沉下的臉色,林老爺倒是覺得有幾分快意。
    “我記得,我邀大師們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府上的情況。”
    雖然是這樣說……
    皮特章想起那個人跟自己說的情況,心裏不由得一涼,他緊緊盯著林老爺,等了幾秒,皮特章笑了起來。
    “林老爺,今天是成大死了,你猜猜,下一個是誰?是你……還是你的寶貝兒子?”
    皮特章完全不必擔心,那個人雖然隻提點了幾句,但是這也足夠了。
    那幾句話,足夠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要不是考慮到依歡歡有團隊增益,人越多越好會更有幾率獲得更好的獎勵的話,他才不會帶著玩家們過來。
    林老爺對於其他的事情並不上心,唯獨對林耀祖在意萬分。
    他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幾分慌張,皮特章見此趁熱打鐵。
    “雖然不清楚在林府作怪的是不是大小姐,但是目前來看 除了我們,你找不到人來幫助,你說出事情的真相,不僅能幫助你,更能挽救你的寶貝兒子,你也不想他被這些冤死的詭魂撕碎身子吧。”
    皮特章放輕了聲音:“聽,外麵好像有誰在哭。”
    皮特章的故意引誘不僅讓林老爺代入,更讓玩家們代入。
    依歡歡聽完皮特章的話隻覺得背後一涼,仔細聽外麵似乎真的有人在哭泣。
    是風聲?
    依歡歡有些疑惑。
    聽著那聲音,依歡歡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的沐青衣:“你……你聽見有什麽聲音嗎?”
    沐青衣正撥弄著自己的衣角若有所思,聽見依歡歡的聲音,她不以為然:“外麵的風聲罷了。”
    風聲?
    真的是風聲嗎?
    依歡歡聽著那似哭泣又似風聲的聲音裏麵,似乎夾雜了什麽笑意。
    難道是她的錯覺?
    依歡歡看著大家都沒有聽到的樣子,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但是她越想忽略,那聲音越清晰明顯。
    在笑聲過後,一陣若有若無的哼唱聲像潮水一樣,蔓延過來,灌進她的耳朵。
    前麵聽見笑聲的時候,依歡歡已經要炸了,聽見後麵那哼唱聲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麻住了。
    一股涼意從自己的尾椎骨蔓延,一寸一寸沿著四肢向前麵爬行。
    這……還是自己的錯覺?
    依歡歡抬起頭,就看見其他玩家臉上錯愕和凝重的表情。
    看見其他人的表情,依歡歡意識到這個聲音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的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向旁邊沐青衣的方向挪了挪,雖然沒有移動多少距離,但是正是因為這個動作才真正讓她安心下來。
    這個聲音,顯然是不在皮特章的預想裏。
    他站起來,趴在門邊側著耳朵仔細傾聽,隻聽那聲音越發的近。
    就好像外麵有人穿著長裙,輕飄飄走過,卻又一直徘徊在這裏。
    這下,皮特章才意識到,自己將這個副本想的太簡單。
    他小心的打開一條門縫,攜卷著枯葉的風狠狠的拍打在他的臉上。
    外麵的天色比他們之前看見的要陰鬱幾分,入眼的景色顏色雖然暗沉很多,但是還是能夠勉強看清外麵的景色。
    隻是一眼,皮特章就看見了,那院門外背對著他的一抹紅色倩影。
    她立在門外好像在看著什麽,顯得哀傷不已,長長的頭發如同上好的絲綢,從肩頭滑落,在腰間飄蕩。
    緊接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緩緩的回頭。
    這個過程顯得很漫長,就好像有人刻意放慢了倍數。同時,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壓在皮特章的心頭,讓他不得不馬上關上門。
    他抓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沁出顆顆汗水。
    林老爺雖然看不到外麵的情形,但是這笑聲他太熟悉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靠門緩緩滑落的皮特章,心中雖然有猜測,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他。
    “你看見了什麽?”
    皮特章剛想回答,背靠的大門就砰砰砰傳來拍打的聲音,隔著一門之隔,能夠非常清晰的聽見外麵女聲尖銳的笑聲。
    “父親!”
    外麵的聲音尖銳中帶著幾分哀婉,“開門呀!”
    這個聲音……
    顧辭抬起頭,仔細對比之後發現這個聲音跟之前她們聽見的聲音基本是相同的。
    真的是林可芸?
    玩家們紛紛後退了兩步,他們下意識的想要取出自己的道具,但是卻發現自己的道具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係統鎖上了。
    別說道具,連技能都無聲無息的封住了。
    顧辭抬起頭看向林老爺,林老爺應該也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思考了兩秒之後撩開珠簾,進入裏麵的房間。
    再出來之後,他的手上拿著一根顏色暗沉,比平常香要粗上三分的香,他舉起手,一邊咳嗽一邊用豆大的火焰將其點燃。
    那香比較大,點燃也需要花費些時間,這個時候,外麵的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發出了不甘,淒厲的聲音。
    拍門的聲音猛的變大,皮特章差點被後麵的傳來的震動給震飛出去。
    “父親!你開開門呀!我回家來了,你不高興嗎?”
    外麵的人重複著這幾句,大有不把此門打開就不罷手的情況。
    但是隨著林老爺香點燃,那香燃起一股紅色的煙霧後,外麵的聲音重新變為了壓抑的哭聲。
    或許這香就是她所忌憚的東西,隻聽見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為淺淺的哼唱。沒有具體歌詞的哼唱聽起來悲涼,催動人心。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外麵昏天黑地,沒有太多的光亮,房間裏麵的蠟燭像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一樣,火焰幾乎熄滅變為豆大的火苗。
    就在玩家們以為林可芸被趕走的時候,房間牆壁上一個被拉長的黑影,它緩緩的飄動,像一抹孤魂。
    黑色的剪影身姿婀娜,它抬起手似是捂著唇一笑。
    黑影在牆壁上短暫停留了一會兒,沒入旁邊的珠簾,在黑影接觸珠簾的時候,珠簾詭異的碰撞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黑影很快消失在旁邊的珠簾。
    看它的樣子,像是進去尋找什麽東西。
    這個過程看似很緩慢,但是發生的很快,就在黑影“掀開”珠簾進去之後,他們聽見了裏麵林慕熙傳出來的尖叫聲。
    那尖叫聲短促而淒厲,像是她看見了什麽驚悚的東西一樣。
    剛才玩家們移動了位置,現在最靠近簾子的是顧辭,她上前掀開厚重的珠簾向裏麵看去。
    一股帶著腥味的香風迎麵撲來,顧辭低頭躲避的同時,餘光好似看到了一抹紅色的裙擺正飄過。
    她揮手扇了扇才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裏麵被改造了一番,靈幡高掛,紅燭搖曳,青色的煙霧繚繞在其中,讓人一時之間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看這個架勢,裏麵看起來像是在完成不得了的儀式。
    不過裏麵除了倒在地上的林慕熙外,再無其他的東西。
    顧辭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樣鮮豔的裙擺,那樣輕盈的轉動很難讓人忘卻。
    身後珠簾發出碰撞聲,其他玩家也看到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供桌上,供著牛羊等幼崽的頭顱,不少的血漬殘留在供盤上,青色的煙霧從香爐裏麵飄出。
    雖然沒有看見蒼蠅,但是他們能夠聽清楚蒼蠅振翅飛翔的聲音,淡淡的腐臭味從裏麵傳出來,這種的情形讓玩家們自動聯想到蛆蟲在那些頭顱裏麵蠕動。
    供桌的前麵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蒲團,蒲團中間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臉色蒼白的林慕熙就倒在了蒲團的旁邊。
    這種氣味雖然難聞,但好歹也在玩家們的心理接受範圍之內。
    沐青衣和依歡歡想要上前攙扶起林慕熙,但是被林老爺製止。
    “就讓她待在裏麵吧。”
    林老爺站在他們的身後隔著縫隙冷眼看著林慕熙,就好似裏麵躺著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一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
    他帶著涼意的目光從林慕熙身上掠過,撚著珠子的他像是一個隱士,走路也是輕飄飄的,像是腳落不到地上。
    見玩家們不為所動,林老爺嘲諷的笑了笑:“她在裏麵沒什麽事兒,地上也不涼,躺著就躺著吧,你們不是對大丫頭感興趣些嗎?那就坐著吧。”
    剛才那個黑影也給林老爺一個不小的震撼,雖然之前府上或多或少也會傳來一些鬼神之說,但是有成大在他並不擔心。
    他記得,離他最近,最直觀的無非就是他娶第十八房姨太的時候。
    在半夢半醒之間,他好像看見有一個黑影從那紙糊的窗前走過,隻是那個時候他並不放在心上,現在不一樣了。
    林老爺慢慢的坐回去,看著眾人猶豫了一下聽話的坐了回去,他才滿意的開口。
    “大丫頭,是橫死的。”
    隻是這一句,就讓玩家的將目光全部集中到林老爺的身上。
    林老爺對於這樣的目光已經習以為常,他垂下眸子憐愛的看著那個紙人,嘴角微不可見的露出一個微笑。
    想到林可芸,他的笑容又淡了下來。
    “相信你們也知道。我家的大丫頭。是個桀驁不馴的作 為我的孩子,她卻公然忤逆我的要求。
    世家大族之間聯姻不在少數,更何況像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家,這偌大的財富在耀祖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像是一塊擺在明麵上的肥肉。那些蒼蠅野狗見了都想來分一杯羹。
    我與那劉府的當家人,算得上是兄弟。在生意這塊,我們兩家聯手隻有更強。雖然劉府的當家人是老了些,但是她嫁過去就可以當主母,她嫁過去便能直接享受到天倫之樂,還不用遭受生育之苦。
    隻要她熬個幾年,將那劉老頭熬死,那劉府不就是她做主了嗎?可是這孩子性子拗,根本聽不進去半點。”
    林老爺輕輕敲擊著扶手,回憶起林可芸那張好看的臉龐,林老爺有些可惜。
    因為可芸死在了劉府,這也就導致他們與劉府斷了交。
    多好的機會呀,可惜了。
    將這些情緒輕輕的收拾好,林老爺繼續。
    “那孩子本來就是我看著長大的,對她的寵愛不比我兒少,但是她偏偏要選擇自己去吃苦,非要和什麽賣魚的攪和在一起。
    我這也是為了她好呀,隻是可惜這孩子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這孩子的性子隨了她的母親,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好說話的很的樣子,但是隻要她認定的事情並不能輕易的改變。
    本來我想著他和那個賣魚的不過是逢場作戲。可芸實在是好騙,那個賣魚的不就是看著她年少,好說話才刻意接近她。
    像這種窮苦的人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我是最了解不過的,所以發現他們有密切來往之後,我就將那個賣魚的打了一頓,丟出府。
    大丫頭就被我關在後院裏,等著成為待嫁的新婦,可芸也曾向我哀求,但是為了她的幸福,我並沒有就此選擇妥協。
    待到約定的日子,紅綢一掛,嗩呐一吹,兩家聯姻便開始。
    當然那個姓劉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大家都門兒清,知道這場聯姻不過是為了雙方的利益,但是那姓劉的不知好歹,五十多歲了還妄想自己跟年輕的時候一樣,結果事兒沒辦成,自己倒是癱在床上,等著別人服侍。
    但是他們對大丫頭還算是好,看在我的麵子上,就是那姓劉的死了,她也依然是他們劉府的祖母。
    隻是我沒想到她自甘墮落,竟然有了孩子,這下子可算是惹惱了劉府。
    雖然說不至於要了她的命,但畢竟是一樁醜聞,他們便悄悄尋了藥灌了下去。
    隻是沒想到大丫頭性子烈,說什麽也不肯喝,藥灌下去的當天晚上,大丫頭就在柴房裏尋了一個繩子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