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錦繡未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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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雲寺後山的楓葉已經開始泛紅,我站在山間小亭中,不斷調整著帷帽的位置。這次私會拓跋浚實在冒險,但他說有要事相商,我不得不來。
    遠處傳來馬蹄聲,我緊張地攥緊了衣袖。片刻後,拓跋浚獨自一人出現在山道上,一襲靛青色便裝,襯得他越發挺拔。
    "久等了。"他下馬走近,額上有細密的汗珠,"為甩開眼線,繞了些路。"
    "有人跟蹤你?"我心下一緊。
    "不隻我。"他神色凝重,"你也被盯上了。七弟昨日告訴我,叱雲南派了專人監視季府。"
    我早該料到。自從發現謀反證據,我們已成了叱雲家的眼中釘。
    "未央怎麽樣?"我問道。
    拓跋浚神色複雜:"七弟對她很好,但..."他頓了頓,"季小姐,我今日約你,是有更重要的事。"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小心翼翼地展開:"認得這個嗎?"
    竹簡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我仔細辨認,發現竟是二十四位北魏皇帝的諡號!從道武帝開始,一直列到... 我猛然停住,倒數第二位是"文成帝",曆史上正是拓跋浚的廟號,而最後一位的登基時間,赫然是我穿越那天的日期!
    "這...這是..."
    "太史局密藏的《天機讖》。"拓跋浚低聲道,"周玄大人冒險讓我看了片刻。最後那位皇帝,登基時間距今隻有兩年。"
    我雙手微微發抖。兩年後拓跋浚就會登基?那為何曆史上他在位僅一年多就... 我不敢往下想。
    "季小姐,"拓跋浚忽然握住我的手,"你似乎對這些並不驚訝。"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我..."
    "從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敲在我心上,"你知道會有大旱,懂得聞所未聞的醫術,甚至能預見刺殺... 現在看到這預言,也毫不意外。"
    山風拂過,吹落幾片紅葉。我該告訴他真相嗎?告訴他按照"曆史",他會英年早逝?告訴他李未央本應是他摯愛的皇後?
    "殿下相信預言嗎?"我最終反問。
    "不信。"他斬釘截鐵,"未來在自己手中。我隻是好奇,季小姐為何總能"預見"?"
    我避開他的視線:"不過是善於觀察罷了。"
    "是嗎?"他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對視,"那你能預見自己的未來嗎?比如... 會不會成為我的王妃?"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眼中的認真與熱切讓我無法呼吸。這一刻,我多麽想拋開一切顧慮,答應他。但我不能——不僅因為我知道曆史的走向,更因為我不想成為改變曆史的那個人。
    "殿下,我..."
    一支箭突然破空而來,擦過拓跋浚的肩膀,深深釘入亭柱!我們迅速蹲下,借著欄杆掩護觀察四周。
    "那邊!"拓跋浚指向遠處的樹叢,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別追!"我拉住他,"可能是調虎離山。"
    他點點頭,警惕地護在我身前。片刻後,確認沒有其他刺客,我們才鬆了口氣。
    "看來有人不想我們見麵。"拓跋浚拔出那支箭,臉色一變——箭杆上刻著一個"餘"字。
    拓跋餘!他為何要阻止我們見麵?除非...
    "他知道你查到了什麽。"我恍然大悟,"《天機讖》上的預言對他不利!"
    拓跋浚將箭收入袖中:"我們得盡快回城。七弟正在查拓跋餘與叱雲家的聯係,需要更多證據。"
    回程我們選擇了不同路線,約定三日後通過李未央傳遞消息。分別時,拓跋浚突然拉住我的手腕:"季安然,無論未來如何,我認定你了。"
    他的眼神如此堅定,讓我既甜蜜又心痛。若他知道自己的"未來"隻有短短兩年,還會這般篤定嗎?
    季府門前停著一輛陌生馬車,我心頭一緊。管家匆匆迎上來:"小姐,南安王殿下已等候多時。"
    拓跋餘?他來做什麽?我整了整衣衫,強作鎮定地步入花廳。
    拓跋餘正悠閑地品茶,見我進來,優雅起身:"季小姐,冒昧打擾。"
    "殿下光臨寒舍,蓬蓽生輝。"我行禮道,暗自警惕。
    他比我想象中更加俊美,卻也更加陰鬱。一雙眼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聽聞季小姐精通醫術,本王特來求診。"他似笑非笑地說。
    我心中一凜:"殿下抬愛了。小女子不過略通皮毛,太醫院才是..."
    "太醫院那些庸醫,豈能與季小姐相比?"他打斷我,"尤其是能"預見"病症的神醫。"
    他刻意加重了"預見"二字,我背後一陣發涼。他知道什麽了?
    "殿下說笑了。"我勉強維持鎮定,"不知是何症狀?"
    "失眠多夢,心煩意亂。"他靠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撲麵而來,"特別是近日,總夢見一把空懸的龍椅..."
    我手一抖,茶盞差點脫手。他在試探我!難道他懷疑我知道《天機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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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憂國憂民,思慮過度。"我強自鎮定,"可試試酸棗仁湯,安神養心。"
    拓跋餘忽然大笑:"季小姐果然妙手!"他話鋒一轉,"聽聞你與高陽王交情匪淺?"
    "殿下言重了。小女子不過因賑災事宜與高陽王有過幾麵之緣。"
    "是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那季小姐可要小心了。高陽王近日... 處境危險。"
    這分明是威脅!我強忍怒意:"多謝殿下關心。"
    他起身告辭,臨走時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季小姐是聰明人,當知良禽擇木而棲。若有意,本王隨時歡迎。"
    送走這尊瘟神,我幾乎虛脫。拓跋餘明顯是在拉攏我,他看中了我的"預見"能力。而他對拓跋浚的威脅,更是赤裸裸的警告。
    夜幕降臨,我輾轉難眠。忽然,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我警覺地摸出枕下的匕首——自從遇襲後,我便隨時備著防身武器。
    "季姐姐,是我。"李未央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連忙開窗,她利落地翻進來,一身夜行衣,神色緊張:"拓跋餘來找你了?"
    "你怎麽知道?"
    "廣平王告訴我的。"她低聲道,"他們懷疑拓跋餘已經知道我們掌握了謀反證據。"
    我簡要說了今日之事,包括碧雲寺遇襲和《天機讖》的預言,隻是隱去了拓跋浚表白的部分。
    "《天機讖》..."李未央眉頭緊鎖,"難怪拓跋餘如此緊張。若預言屬實,他永遠與皇位無緣。"
    "未央,你和拓跋翰的婚約..."
    "暫時拖延了。"她苦笑,"我說要為母親守孝三年。他雖不悅,但也無法反對。"
    我鬆了口氣。至少她不必立即嫁給拓跋翰。但轉念一想,若拓跋餘真的謀反成功,一切都將改變。
    "季姐姐,還有一事。"李未央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叱雲柔寫給李長樂的密信,被我截獲。她們計劃在重陽宮宴上對你不利。"
    我展開信箋,上麵詳細寫著如何在宮宴上設計讓我"失貞",從而身敗名裂。手段之狠毒,令人發指。
    "重陽宮宴... 還有七日。"我思索著對策,"未央,我們得主動出擊。"
    "如何出擊?"
    "找到拓跋餘與叱雲南直接勾結的證據。"我眼中閃過決絕,"我有個計劃,但需要你配合。"
    接下來幾日,我閉門不出,表麵上是為重陽宮宴準備衣裙,實則在暗中籌劃。通過春桃與李未央的丫鬟秘密傳信,我們製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利用李未央的"準王妃"身份,潛入拓跋餘的書房搜查。
    重陽前夜,李未央按計劃前往廣平王府"商議婚事",實則借機探查。而我則在府中焦急等待。
    子時將近,窗外突然傳來三聲貓叫——我們的暗號。我連忙開窗,李未央臉色蒼白地翻進來,手中緊握著一卷竹簡。
    "找到了!"她氣息不穩,"拓跋餘與叱雲南的密約,他們計劃在下月十五發動兵變!"
    我迅速瀏覽竹簡內容,心驚肉跳——上麵詳細列著兵力部署、內應名單,甚至還有登基後的封賞方案。最可怕的是,他們計劃在起事前除掉所有反對者,名單上第一個就是拓跋浚!
    "必須立刻通知高陽王。"我當機立斷。
    "來不及了。"李未央按住我的手,"廣平王已被緊急派往邊關,高陽王明日要隨駕去獵場,三日後才回。"
    明日就是重陽宮宴... 一切都太巧合了。我猛然醒悟:"這是調虎離山!他們要在宮宴上動手!"
    "那我們別去宮宴了。"李未央急道。
    "不行。"我搖頭,"若我們突然缺席,更會引起懷疑。況且..."我咬了咬牙,"這是揭露他們的最佳機會。拓跋餘和叱雲南一定會在場,若能當眾揭穿..."
    "太危險了!"
    "未央,幫我個忙。"我握住她的手,"明日你想辦法接近太史令周玄,把這個交給他。"我取出一封早已寫好的密信,"他是朝中少數正直敢言的大臣,又掌管天文曆法,有資格在禦前進言。"
    李未央還想勸阻,但看到我堅決的眼神,最終點頭答應。我們約定明日在宮門前碰麵,然後她悄然離去。
    我獨坐燈下,將竹簡內容抄錄一份藏在暗格中,原件則準備明日貼身攜帶。若有機會,我要親手交給拓跋浚。
    窗外秋風蕭瑟,卷起滿地落葉。我摩挲著拓跋浚送我的玉佩,心中五味雜陳。若明日計劃失敗,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永別。想到他可能遭遇的危險,心如刀絞。
    我早該知道,介入這段曆史的同時,也注定會卷入它的漩渦。現在的我,已經無法抽身,更不願抽身。
    清晨,春桃為我梳妝打扮。宮宴非同小可,我選了一套端莊大方的湖綠色衣裙,既不過分顯眼,又不失體麵。發髻上隻簪一支玉簪——那是暗藏機關的武器,李未央送的。
    "小姐今日格外美。"春桃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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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恍惚間竟有些陌生。這個妝容精致、舉止優雅的古代閨秀,真的是那個來自現代的季安然嗎?短短數月,我已融入這個世界如此之深。
    馬車緩緩駛向皇宮,我的心跳隨著車輪聲加速。宮門前,李未央已等候多時。她今日一襲淡紫色宮裝,華貴典雅,完全看不出昨夜的緊張。
    "周大人答應幫忙。"擦肩而過時,她低聲道,"他會見機行事。"
    我微不可察地點頭,隨引路太監步入宮門。皇宮比想象中更加宏偉,朱牆金瓦,氣勢恢宏。穿過數道宮門,終於來到設宴的瓊華殿。
    殿內已聚集了不少王公貴族。我一眼就看到了拓跋餘——他正與幾位大臣談笑風生,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遠處,李長樂和叱雲柔湊在一起,不時向我投來惡意的目光。
    "季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竟是拓跋浚!他不是應該隨駕去獵場了嗎?
    "殿下?你怎麽..."
    "父皇臨時改了主意。"他低聲道,"我聽說今日宮宴有異動,特意留下。你千萬小心。"
    他的出現既讓我安心,又增添了幾分憂慮。若今日真有變故,他必定首當其衝。
    "殿下,我有要事相告。"我急道,"拓跋餘和叱雲南計劃..."
    "肅靜!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所有人立刻跪地行禮。我偷眼望去,隻見一位威嚴的中年男子在簇擁下步入大殿——正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他身後跟著太子拓跋晃及其他皇子。
    宴會開始,歌舞升平。我卻如坐針氈,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酒過三巡,太史令周玄突然起身進言:"陛下,臣夜觀天象,發現異兆,恐有小人作亂。"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拓跋餘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哦?"皇帝挑眉,"周愛卿詳細道來。"
    "紫微星旁有彗星侵擾,主奸佞近臣謀逆。"周玄沉聲道,"且應在... 皇室中人。"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拓跋餘冷笑一聲:"周大人此言差矣。天象玄妙,豈可妄斷?"
    "老臣絕非妄言。"周玄不卑不亢,"近日還發現一物,或可佐證。"
    他取出我寫的密信,正要呈上,突然一聲尖叫響起——李長樂指著我的方向大喊:"有刺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來。我還未反應過來,幾名侍衛已衝上前,從我袖中搜出了那卷竹簡!
    "陛下!"侍衛統領展開竹簡,臉色大變,"這是... 這是謀反證據!"
    皇帝厲聲道:"呈上來!"
    我腦中一片空白。這分明是栽贓!我帶的竹簡還藏在衣襟內,這卷是有人趁亂塞給我的!
    "陛下明鑒!"我跪地高呼,"這非臣女之物,有人栽贓!"
    "那這是什麽?"拓跋餘冷笑上前,從侍衛手中接過竹簡展開,"咦?這似乎是... 七弟的筆跡?"
    我如墜冰窟。竹簡上的內容竟變成了拓跋翰與叱雲南的密信!這是精心設計的圈套,不僅要害我,還要拉拓跋翰下水!
    "荒謬!"拓跋浚厲聲道,"七弟遠在邊關,豈會..."
    "三弟何必著急?"拓跋餘陰冷地打斷,"莫非你也參與其中?"
    殿內氣氛劍拔弩張。皇帝麵沉如水,正要下令,突然又一名侍衛急匆匆進來:"陛下!邊關急報!廣平王拓跋翰... 叛逃柔然!"
    全場嘩然。我看向李未央,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這不可能!拓跋翰雖手段強硬,但絕不可能叛國!
    "將季氏女押下大牢!"皇帝怒喝,"徹查此事!李未央既與逆賊有婚約,一並收監!"
    侍衛如狼似虎地撲來。拓跋浚上前阻攔:"父皇!此事蹊蹺,請容兒臣..."
    "住口!"皇帝暴怒,"你一再為逆黨開脫,莫非也有異心?禁足高陽王府,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
    混亂中,拓跋餘向我投來一個勝券在握的眼神。我瞬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從調離拓跋翰,到栽贓陷害,再到偽造邊關急報... 他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在被拖出大殿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拓跋浚痛苦的眼神和李未央絕望的麵容。我的心如刀絞,不僅為自己,更為他們。
    黑暗的牢房中,我蜷縮在角落,回想著這一切是如何急轉直下的。拓跋餘的狠毒遠超我的想象,他不僅想除掉政敵,還要徹底毀掉我們。
    腳步聲由遠及近,牢門打開。我以為是要提審,卻看到拓跋餘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季小姐,考慮得如何了?"他笑容陰冷,"現在隻有我能救你。"
    我冷笑:"殿下好算計。"
    "良禽擇木而棲。"他俯身,聲音如毒蛇般滑膩,"告訴我《天機讖》的全部內容,還有你"預見"的能力從何而來,我就饒你不死。"
    我心頭一震。他果然最在意這個!他害怕預言成真,害怕自己與皇位無緣。
    "我不知道什麽《天機讖》。"我直視他的眼睛,"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預言——多行不義必自斃。"
    拓跋餘臉色驟變,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賤人!你以為拓跋浚還能救你?他現在自身難保!"他鬆開手,冷笑道,"明日午時,你和李未央將被公開處決。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他摔門而去,留下我一人麵對黑暗。我摸索著從發髻中取出那支玉簪——幸好侍衛沒有搜走。李未央說過,這裏麵藏著能打開任何鎖的細針。
    我必須逃出去,必須警告拓跋浚。拓跋餘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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