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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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兩年前。
    秦林深處,烏雲沉甸甸地低垂著,隨時都可能崩塌傾瀉而下。
    空氣中彌漫著濕冷的氣息,泥土與腐葉混合的味道撲麵而來。
    腳下的路早已被雨水衝刷得麵目全非,模糊難辨,
    隻有偶爾露出的一塊青石板,還能讓人依稀辨認出這裏曾經有人走過,訴說著往昔的痕跡。
    就在這氛圍中,前方的雨幕裏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宿營地。
    營地的篝火在雨中頑強地燃燒著,微弱的火光在風雨的肆虐下搖曳不定。
    稀稀拉拉擺放著的幾個帳篷看似隨意,實則每個位置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戶外湊熱鬧的小白。
    帳篷之間,偶爾有人影晃動。
    視線穿過宿營地,對麵便是一片幽深的林子,林子的盡頭隱隱約約掩映著一個廢棄的村子。
    那村子仿佛被時間無情地遺忘在了歲月的角落,散發著一股子腐朽與死亡的氣息,仿佛是一座被詛咒的鬼域。
    廢棄的房屋錯落排列著,然而大多已破敗不堪,屋頂塌陷,牆壁斑駁。
    村子的地麵上散落著各種雜物:破碎的陶罐、鏽跡斑斑的農具,還有一些無法辨認用途的物品。
    這些東西雜亂無章地堆疊在一起,給人一種倉促逃離的感覺,
    仿佛災難突然降臨,人們來不及帶走任何東西,便匆忙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園。
    然而,奇怪的是,這裏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甚至連鳥雀或昆蟲的聲音都聽不到,
    隻有雨水拍打廢墟的單調聲響回蕩在空氣中。
    “迪米紮布覺吉東給協爾,紮哇加瑞?”一名健壯的藏族大哥開口說道。
    我麵露疑惑,轉過頭向多傑詢問:“多傑大哥,這位大哥藏語說的啥意思?”
    多傑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先瞪了對方一眼,嚴肅地說道:“這是自己人,也是丹增上師的救命恩人,不要沒有禮貌。”
    隨後,他遞給我一碗熱好的油茶,解釋道:“他的意思是,為什麽要帶你一起來。”
    我笑著點燃一根煙,雨滴打在雨衣的帽簷上,發出啪啪的聲響,我說道:“我也很好奇,為啥會叫我來。”
    多傑喝了一口油茶,緩緩說道:“每座山有每座山的規矩,這裏不是我們的地盤,
    按這邊的規矩得帶一個生肖屬性合適的漢族人,且命理有沾著水火相融屬性的人,還得懂點道術,這次才會順利,不會有人出事。
    這生肖屬性還好找,但是這水火相融又得懂點道道的,要找起來可不是啥簡單事了。”
    我皺著眉頭,也嚐了一口油茶,看著營地中忙忙碌碌的人群,問道:“準備待多久?我的生意離開久了可不行。”
    多傑看著丹增的帳篷,若有所思地說:“不會太久的,估摸這兩天要還沒有結果就可以離開了。”
    說著,一名健壯的藏族兄弟在我一旁坐了下來,
    目測身高也有個185左右,一身腱子肉配上明晃晃的藏刀,無時無刻不在向大家宣告,他是一個久經考驗的戰士。
    我用餘光透過帽簷觀察著他,還沒等我開口,
    多傑率先介紹道:“鄒老弟,這位是索南達傑,也是這兩年有時不時給我幫忙的好兄弟。”
    我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遞給他,熱情地說:“來一根不?達傑大哥。”
    達傑笑著推了推手,笑容綻放開來,顯得非常樸實和純粹,一看就是地道的藏族兄弟。
    隻見他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道:“我不抽煙的,不過鄒老弟的名聲我可是早就聽多傑大哥說過了,當年上師能出來全靠你啊!”
    我笑著搖了搖頭,謙遜地說:“丹增大哥能出來可不是因為我,
    是多傑大哥一路背著他,我倒是沒有幫太多忙,主要是因為他佛緣深厚,佛祖保佑,命數未到罷了。”
    說罷,我便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對方聽到關鍵詞,也立刻低頭雙手合十,回應道:“阿彌陀佛。”
    在藏區深處,很多人雖然不會說流利的普通話,但他們一定聽得懂“阿彌陀佛”。
    這四個字的發音就像一條無形的紐帶,連接著彼此的信仰。
    曾經有一次,我被牧民刁難,非要收一些子虛烏有的費用,我當時走過去,
    直接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然後說:“你覺得你的行為正確嘛,
    佛法無處不在,佛說眾生皆是佛,我們都是轉世來到世間重修的。
    如果你覺得你現在這個行為是正確的,那我便給你,你拿去供奉佛祖便是,
    但是佛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若知曉,他那裏也自有公道。”
    說完,對方思索一陣,便雙手合十低下頭讓開路來。
    或者在那邊開霸道,再掛幾個各色顏色的哈達,在弄幾張這個地區活f的照片放在前擋,保準你安安全全,沒有牧民會刁難你。
    思緒拉回來,我看著多傑越發滄桑的臉龐,問道:“多傑大哥,不是我多嘴,你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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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立刻過來了,可是到現在都還沒問是為了啥呢,就說是進林子需要人手,可你這看著動作挺大的,人也不少啊。”
    多傑尷尬一笑,解釋道:“這是我的問題,但是你會來,應該也是略有耳聞這裏的事情吧。”
    我放下油茶的碗,望著遠處的林子,說道:“那是自然,
    縱覽全國的各種靈異故事和事件,以及一些流傳的傳說故事,不說全知道,也都還算是都有點數的。
    這裏的事肯定也是有聽說過的,當時說是幾天之內村子裏的人.......”我頓挫了一會,收回眼神望向多傑。
    多傑麵無表情地說:“傳聞沒錯,這裏人都瘋了。”
    我麵帶疑惑,繼續追問:“那你是怎麽找到具體位置的?
    有關這村子的傳聞漏出去後沒多久,上邊就立刻出動了專業人員,那些清道夫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不止是處理事情的手段,就連公關手段都是硬的可以,直接就打上了一個謠言的標簽,誰敢繼續說誰就得喝茶。
    之後這地方就直接人間蒸發了一樣,傳聞是直接被推平了,就地圖上都沒再顯示名稱。
    當時我也有認識那種不認邪的網友,他覺得就算是謠言肯定也是有事實依據的,如果是假的那些人為什麽這麽跳腳?
    就那群人是啥尿性,咱們能不清楚嗎?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這不過是個靈異謠言,再正常不過了,哪個城市還沒點都市傳說,山野怪談了。
    不影響經濟,也不影響其他,怎麽就好像踩著尾巴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呢?
    那家夥就是本著這個思想態度,不相信那幫子人的話,在論壇裏也是個出了名的大強種。
    便是前來探究這個傳聞的真實性有多少,最終他看到的隻有漫山遍野的荒草堆而已。
    後來附近尋覓無果便也是掛上了句號。”
    達傑在一邊伸著手取暖,緩緩說道:“可能是位置不對,也可能是傳聞有問題。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不能真的消失,所以複刻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丟在深處。
    等待時機之後再真的消失,因為藏的太深,所以憑他的本事找不到而已。”
    這繞口令一樣的說法,讓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我還是抓住了關鍵信息,
    看著索南達傑說道:“你的意思是,目前我們來的這個地方是多年前出事的時候,就已經複刻過來了的,藏在這裏?”
    達傑聳了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道:“這不是挺正常的事嘛?很多博物館不也可以做到把古墓一比一複刻去展區嘛?
    還可以在二樓三樓之上呢,古墓那麽精細的東西,都可以做到完美複刻,這村子算什麽?
    幾個破房子搭建起來,隻要工錢到位,幾天就搞定了,再把那些生活用品挪過來不就得了。”
    聽這話,突然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經曆的那個“民國僵屍村”,當初那裏的情況好像和這邊也差不多。
    藏在很深的山裏,沒有精確位置或者方向指引,根本不可能找到。
    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哪怕是愛亂鑽的驢友也不會過去,畢竟人家是愛亂鑽,不是愛受罪。
    “主要是這裏還有隻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精怪也可能是妖,上邊可能是還沒抓住,所以才作出這樣的行為。
    想著讓對方先留在這邊,日後再來處理。
    但是眾所周知,上邊拖延症比較厲害,加上換班子勤快,可能現在都已經把這忘了。
    不然也早該一點痕跡不留了,不至於還讓咱們找到事做了。”達傑接著說道。
    多傑麵露不悅地看著他說話,達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話說多了,尷尬一笑後就先離開了。
    我略有所思,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又想不通哪裏有問題,
    便轉移話題向多傑問道:“多傑大哥,剛才他說的什麽精怪?什麽妖啊?這玩意真的存在嘛?”
    多傑神情緩和下來,悠悠地說:“精怪有很多種,但是大多數都隻是聰明得過份的動物。
    比如我們在老林子裏遇到的那隻狐狸,但還有一些其實並不怎麽正常的,也許到了更高層次,是妖也不一定。”
    聽到這裏,我也來了興趣,追問道:“怎麽個不正常?能不能說說,讓老弟我也漲點談資。”
    多傑悠悠地開口說道:“多年前在川地某個城市發生了幾起殺人案件,多為死者頭部被破壞,或是肢體殘缺不存。
    不是仇殺也不是情殺,很像隨機的激情殺人,這種情況非常難抓捕犯罪嫌疑人。
    但因為監控的普及,對方最終開始暴露了蹤跡,當時立刻出動了很多資源,最後將對方圍堵在一座山裏。
    可後來隨行抓捕的記者公布說是,除了一套衣服什麽都沒留下,可能犯罪嫌疑人提前藏好了更換的衣服,有製定周密的計劃來逃避抓捕。
    後續將會按照這個線索繼續通緝,並且給出一個合理交代。”
    那天,林浩故事虛構名)像往常一樣放學走出校門,夕陽的餘暉灑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空氣中散發著的都是稚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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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經意間一扭頭,就注意到了一個站在角落的“女人”。
    她穿著一條破舊的碎花裙,上麵的花色已經黯淡,像是被歲月抽幹了色彩。
    還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像是有幾天沒洗澡了,在這稚嫩的空氣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動作機械又僵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學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孩子們,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林浩是個善良且好奇心重的孩子,他覺得這個阿姨看起來好像是需要幫助的人,心裏忍不住泛起一絲擔憂。
    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從兜裏掏出自己僅剩的零花錢,買了一支雪糕遞給她,說道:“阿姨,你吃雪糕嗎?”
    那“女人”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動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林浩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離開,反而關切地問:“阿姨,你是不是迷路了呀?”
    對方依舊不言語,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被定格在了時間裏。
    幾個呼吸的時間後,對著孩子疑惑的麵容,輕輕的“嗯”了一聲。
    林浩看著她,心裏想著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於是,他拉了拉“女人”的衣角,說:“阿姨,你跟我回家吧,等我爸爸媽媽回來,他們可以幫你,我們家的人都可好了。”
    那“女人”停頓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跟在了林浩身後,腳步機械而沉重。
    一路上,林浩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分享著學校裏的趣事,可那“女人”始終一言不發,隻是時不時輕輕的“嗯”一聲來回應對方。
    回到家後,林浩讓“女人”坐在沙發上,自己則跑去倒了杯水。
    他一邊忙碌,一邊跟“女人”分享著學校裏的趣事。
    可回應他的隻有沉默,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異樣的安靜,他隻是天真的覺得這個人應該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孩子嘛,哪有什麽壞心思,在學校的教育下,熱情幫助他人是一個很酷的事。
    傍晚,林浩的父母下班回家,打開門,屋內一片寂靜。林浩媽媽喊道:“浩浩,我們回來啦!”
    然而,沒有聽到兒子熟悉的回應,兩人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趕忙走進屋內四處尋找。
    就在這時,一陣“哢哢”的怪聲從臥室傳來,那聲音尖銳又詭異,仿佛是某種野獸在啃咬著什麽,讓人頭皮發麻。
    夫妻二人衝進臥室,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那個穿著碎花裙、身體僵硬的“女人”,耷拉著頭,形象宛如提線木偶一般,正把林浩塞進裙子底下,床上滿是鮮血,觸目驚心。
    “哢哢”的聲音正是從“女人”裙底那裏傳來。
    沒錯!她正在瘋狂地啃咬著林浩的頭部骨頭,碎骨和鮮血,以及一些紅白之物濺得到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林浩媽媽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林浩爸爸則怒吼著衝上前去,想要救自己的兒子。
    隻見這個“女人”立刻身體顫抖了一陣,直接迅速從窗戶跳了下去,隻留下床上一片狼藉,仿佛一場噩夢過後的殘景。
    女人看到床上,隻剩下半個頭的孩子,一下子嚇暈了過去,而男人則是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
    看著窗外空蕩蕩的路麵,隻有一攤暗紅的血跡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而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我虛著眼睛對著多傑問到:“從這個故事來看,這女人是具屍體吧?
    這種事我也聽不少老道說過,有不少東西會偽裝成人,進入人的社會。
    但偽裝始終是偽裝,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不同,比如特別臭,比如麵部僵硬,肢體不協調之類。”
    多傑撥弄著火堆,火星四濺,雨滴淅淅瀝瀝的落下卻無法熄滅火苗,他說道:“這個事報警之後,最終他們還是通過監控手段,找到了‘女人’。
    她還站在路口等待下一個送上門的獵物。
    後因為追捕,被驚嚇後瘋狂逃竄至城市郊區的一個山裏。
    畢竟那時候開發也已經非常完善,這山能有多大,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它,
    但是也隻是一具滿是血汙的屍體罷了,不過對外宣傳肯定不能這麽說,犯罪嫌疑人居然是具屍體,一旦傳出去那才真要出大事了。”
    我挪了挪坐得有點發麻的屁股,追問道:“那後來呢?”
    對方笑了笑,無奈地說:“能有啥後來,慣用套路不就是石頭丟進大海,沒有啥波瀾,
    最後這個事出動了專門的人員去解決,對外說的是已經伏法,但其實真實情況誰知道呢。”
    我看著他無所謂的表情,似乎是對這些事司空見慣,不禁聯想到這裏的目的,不也是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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