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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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 出來了……” 我扶著洞壁,我們從山村出來後一刻沒有停歇,快速往外走去。
    洞穴裏彌漫著潮濕的黴味,與之前在精神病院裏的詭異氣息形成鮮明對比,卻依然讓人心有餘悸。
    洞外黑漆漆的一片模糊了視線,遠處的山林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像是蟄伏的巨獸。
    彭二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水,聲音帶著哭腔:“我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
    真的嚇都要被嚇死了,剛才在那屋子裏,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的肩膀還在顫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
    彭三靠著洞壁滑坐在地,喃喃自語:“那紅霧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還有那個兵馬壇,不知道順出來能賣多少錢 ”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彭一推了推裂開的眼鏡,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還好我們也拍到了想要的畫麵。
    也不算白來,我這身衣服也依舊這麽帥氣。”說完還不忘臭美一下。。。
    我看著他們這副模樣緩緩說道:“不管是什麽,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沿著來時的路我們小心一點走,穿過這片山林,應該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車就在山下到車上我們就安全了。”
    我們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朝著洞穴外走去。
    洞頂不時有水滴落下,砸在臉上冰涼刺骨。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我們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走著走著,我突然想起口袋裏的風油精,那隻小小的綠色瓶子,此刻仿佛成了我們的護身符。
    我掏出來看了看,瓶身已經有些磨損,藥水也用掉了大半。
    “多虧了這玩意兒。” 我舉起風油精,在昏暗的光線下晃了晃。
    “回去我得給它立個牌位,真的神器了是。” 彭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到出口洞穴越走越窄,我們不得不貓著腰前進。
    潮濕的岩壁上長滿了青苔,腳下的路又滑又陡,好幾次差點摔倒。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加快腳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洞穴。
    山林裏刮起了風浪,狂風呼嘯著穿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
    遠處的山巒在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卷,此時在疲憊的人們心中卻沒有一絲美感。
    我們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神來。
    森林裏的夜晚格外寂靜,隻有偶爾的風聲和遠處傳來的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寧靜。
    每一聲響動,都會讓我們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彭三也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鄒哥。你還記得電視台唱的那首歌不?
    是不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枝花’?那時候看電視裏各個民族的美女跳舞,那可太得勁了。” 他一邊說,一邊還小聲哼唱起來,表情似乎又在想入非非了。
    彭一聽到這些愣了一下,記憶在這潮濕陰冷的環境中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明明記得歌詞是 “五十六個星座,五十六枝花”,可經矮子這麽一說,腦海裏卻莫名浮現出 “五十六個民族” 的旋律。
    兩種記憶在腦海中不斷交織、碰撞。“不對吧,應該是‘五十六個星座’。” 他不確定地說道,聲音裏也帶著一絲疑惑。
    我休息了片刻,恢複了幾分往日的冷靜:“這是典型的曼德拉效應。2013 年曼德拉去世時,很多人堅信自己看過他在監獄中去世的紀錄片,甚至記得葬禮細節,但實際上這些記憶從未真實發生。
    這種現象越來越普遍,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麵麵,從影視台詞、歌曲歌詞,到曆史事件、品牌標識。”
    “曼德拉效應?我好像之前在網上聽到過好像,具體是啥呀鄒哥。”胖子從旁邊探出個腦袋問道。
    我從背包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說道:“從心理學角度來說,這叫‘錯誤記憶綜合症’。
    人腦不是攝像機,沒辦法完全準確地記錄所有信息。
    在記憶的提取和存儲過程中,很容易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而被篡改。
    比如我們聽到相似的聲音、看到相似的畫麵,大腦就會自動‘腦補’細節,把碎片化的信息整合成為一個看似‘完整’的記憶。”
    我擰上礦泉水瓶蓋,看著雨幕中搖晃的樹影,繼續說道:“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像咱們小時候玩的傳話遊戲,一句話經過十個人傳遞,最後往往麵目全非。
    我們的大腦在處理信息時,其實也差不多。
    信息在進入大腦、儲存以及被提取的各個環節,都可能出現偏差。”
    彭三蹲下身,用樹枝在泥地上畫著圈,抬頭問道:“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出現同樣的錯誤記憶呢?
    總不能大家的腦子都同時出問題了吧?”
    “這就要說到群體心理和社會影響了。” 我指了指周圍,“想象一下,我們現在身處一個封閉的圈子裏,如果圈子裏大部分人都堅信某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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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枝花’才是正確的歌詞,
    當你聽到這個說法時,即便你原本記得不是這樣,也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這就是社會從眾心理在作祟,我們潛意識裏會傾向於和群體保持一致,避免被孤立。”
    我繼續補充道:“而且在互聯網時代,這種影響被放大了無數倍。
    社交媒體上,一條錯誤信息可能在短時間內被成千上萬的人轉發。
    當大量相似的錯誤信息反複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大腦就會逐漸接受這些信息,將其納入自己的記憶體係。
    這就像廣告的洗腦效應,重複的次數多了,我們就會不自覺地相信。”
    彭二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可有些記憶錯誤,比如記錯曆史事件的時間、細節,這也能用這些理論解釋嗎?”
    “當然。” 說著,我從背包裏翻出一塊壓縮餅幹,掰成幾塊分給大家。
    繼續說道:“曆史記憶的錯誤,除了剛才說的群體影響和信息汙染,還和我們大腦的記憶加工方式有關。
    我們在學習曆史時,並不是把所有細節都原原本本地記下來。
    而是會根據自己的理解和已有知識進行整合。
    比如,當我們聽到某個曆史事件時,會自動關聯到與之相關的其他信息,在這個過程中,就可能產生記憶混淆。”
    我頓了頓思考了一會繼續說道:“再加上認知偏差的影響,我們對某些曆史人物或事件,可能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這些觀念會影響我們對相關信息的接收和記憶。
    比如,人們對曼德拉的印象是一個長期遭受牢獄之災的英雄。
    所以當有人說他在監獄中去世時,很多人會覺得這符合自己對他的認知,從而更容易相信並記住這個錯誤信息。”
    彭三咬了一口餅幹,若有所思地說:“那這麽說,我們在村子裏經曆的那些詭異現象,會不會也是因為曼德拉效應,是我們的記憶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讓大家陷入了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開口:“有可能吧,我們在極度恐懼和緊張的狀態下,大腦的認知功能會受到影響,更容易出現記憶偏差。
    而且那個村子裏的環境太特殊,充滿了各種未知和超自然的暗示,這些都可能幹擾我們的記憶。”
    “但是,” 我話鋒一轉,“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因素。
    曼德拉效應解釋的是記憶層麵的錯誤,但我們在村子裏經曆的一些物理現象。
    比如鬼打牆時無論怎麽繞都走不出特定區域,這用單純的記憶錯誤很難解釋清楚。”
    “會不會是磁場幹擾?”彭一突然說道,
    “我之前看過一些研究,說地球某些區域存在磁場異常,這可能會影響人的方向感,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繞圈子。
    而且磁場的變化,也有可能對大腦的電活動產生影響,進而幹擾記憶。”
    彭二瞪大了眼睛:“那這麽說,我們在村子裏的經曆,是記憶錯誤和磁場幹擾共同作用的結果?”
    “這隻是一種推測。”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說道:“但至少,曼德拉效應讓我們意識到,我們的記憶並不是完全可靠的。
    以後再遇到類似的詭異情況,我們要保持理性,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感覺和記憶,而是嚐試從科學的角度去分析和解釋。”
    但我心中暗道:隻有大腦保護才是終極解釋吧,經曆過的人自然會懂,不過就都是無法接受現實找的借口,畢竟人還要活下去不能被困住。
    如果靈異很難接受,那麽平替一個說法“愛情”。
    很多人在感情裏的狀態不也是一模一樣的自我保護嘛? 你明知道一切可就是會欺騙自己。
    找各種理由,弄得自己都信了。
    我是為了過審這麽做,你是為了啥?
    雨漸漸小了,森林裏的霧氣卻越來越濃。
    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趕路。
    雖然曼德拉效應的理論暫時無法完全解開我們心中的疑惑。
    但至少給了我們一個思考的方向,讓我們在麵對未知和恐懼時,多了一份冷靜和理性。
    “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們往這邊走。” 我指了指記憶中的方向,帶頭鑽進了樹林。
    樹枝刮擦著衣服,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著,可能是因為體能消耗的太大吧,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嗩呐聲傳入耳中。那聲音若有若無,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我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
    彭二也湊了過來,一臉緊張:“什麽聲音?這種怎麽這麽像是嗩呐的聲音。”
    “我們換條路走,這種聲音肯定不對勁,大晚上的怎麽會有嗩呐的聲音。” 我打斷他的話,心裏越發的不安。
    彭一突然扯住我的衣角,手指劇烈發抖著:“鄒哥,不對你仔細聽一下有兩個方向都在傳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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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夜風掠過樹梢,兩種截然不同的嗩呐聲在山林間交織碰撞,如同陰陽兩界的對話。
    迎親的嗩呐聲從前方飄來,音色明亮高亢,曲調帶著歡快的顫音,仿佛能看到花轎顫悠悠地晃過石板路。
    吹奏者將氣息灌進嗩呐,每一個音符都飽滿圓潤,歡快的節奏裏,時不時夾雜著喜慶的花舌音。
    像是媒婆的巧嘴說著吉祥話,又像是孩童在迎親隊伍裏嬉笑打鬧。
    那聲音裏還混著鑼鼓的聲響,“咚鏘咚鏘” 的節奏,震得人心也跟著雀躍,恍惚間仿佛真有紅綢翻飛,喜炮齊鳴。
    而身後喪葬的嗩呐聲,卻似從九幽之地滲出。
    音色沙啞低沉,吹奏者刻意壓著氣息,讓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充滿嗚咽之感。
    音符與音符之間,是長長的氣聲,如同垂死者的喘息,又像是未亡人的啜泣。
    嗩呐的管身似乎也被某種陰氣浸染,發出的聲音帶著詭異的震顫,每一個音都像是用生鏽的刀片刮過耳膜。
    偶爾幾個高音,尖銳刺耳,仿佛是亡者不甘的嘶喊。
    其間還夾雜著細碎的銅鑼聲,“當 —— 當 ——”,每一聲都敲得人心發顫,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漸漸消散在潮濕的空氣裏,像是在為逝者招魂。
    我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內心的恐懼開始侵蝕自己的世界觀:“這是?這是紅白撞?紅白撞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三彭發出銳利的尖叫隨後開始在原地著急的打轉,宛如狗咬尾巴一般。
    而隨著兩道聲音越來越清晰,我驚恐的來回擺頭觀察,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這是我第一次經曆這種傳說中的靈異事件。
    跑?又往哪裏跑呢?
    正思考著應對之策。
    隻感覺空氣中的味道越來越潮濕,帶著一股子青苔的黴味,和泥土的腥臭。
    我的意識隨著聲音的靠近也越來越模糊。
    今天估計真的要折這了,果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
    不過我也早就心裏有了算計,做這份工作本就是拿命換前程,現在要收走也隨意吧。
    隻是沒想到是這種感覺,有些奇特,感覺人的意識就好像即將進入深度睡眠一樣。
    不能控製的“睡意”席卷而來。
    腦袋裏人生已經如同電影播放一般在回放。
    我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裏,我才有了一些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但又能怎麽樣呢?
    我如今四肢隻感覺越來越麻木,已經無法動彈。
    隻剩眼珠子還可以轉動,餘光發現那三彭早已經不見。
    忽然頭頂遠遠的出現一道光門,凝聚最後的精神力向那光門而去。
    雖然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無法動彈的卻是輕飄飄的感覺,很矛盾,這就是瀕死狀態嗎。
    隨著我的精神逐漸靠近那道光門。
    我忽然意識到,難道老天也又要再次收回這一切嘛,那會不會有些太殘忍了?
    我的努力又白費了?我好不容易又要重新過上好日子了。
    可是我的不甘還是隨著意識漸漸的模糊也化為泡影。
    就在意識即將灰飛煙滅的一刻,我在腦海中念起了我最熟悉的那段經文:位列玄壇,金輪如意。黑虎吼時,天下妖魔皆喪膽,金鞭起處,世間妖魔悉潛形。統帥雷部,號令瘟火……..
    督財府中大帥元,巡查壇使趙天君…救….救我。
    此後就像抽空了最後的所有精神力,徹底陷入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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