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展翼，旭日當空。十六座高壘的擂台上分別立著十六人。
    頂端祥雲之上金丹長老朗聲道：“諸後進披荊斬棘而來，吾等甚感欣慰！其中艱辛，列位長老心如明鏡，還請諸位勉力不輟，勇奪桂冠，如此方不負韶華，吾等亦可許諸位鵬程萬裏！”
    “謝長老！”
    十六人深深一禮。
    長老緩緩點頭，聲如洪鍾：“翻山越險，終為一戰。鬥法！開始！”
    鄭到立於圓形高台之上，擂台向一個方向挪移，震響中天空都在晃動，他位於中央，如同一根旗杆。十六座擂台分別找到自己的對手，相互旋轉，接觸處如煙般融合，狂風中鄭到黑發被卷起，其目光緊緊鎖定著敵人。
    停下的一刻，雲霧被撥開，遠方人影漸漸清晰，風雖靜，人心中的波濤卻愈發高漲。
    一人。源出純陽血非凡，耽迷浮欲道不安。久負養成渾心戾，時機相會必報還。
    一人。困陷層底壁滿猙，未甘零落惹火焚。涅盤冥海憑風渡，一徹向死同向生。
    二敵本有夙怨在，相逢怎擋胸中愾。
    鵬霄萬裏豈輕許？無路也要開路來！
    “未想到你真敢來……”宋明遠微微揚起頭顱，並不正視鄭到。
    話音未落，鄭到便已拔出長劍，劍刃在白色擂台上摩擦出耀眼的火花，摩擦聲停下的同時，證道劍破空疾飛而去！
    宋明遠停下說話，他胸口起伏，仿佛能聽見自己強壓怒火的沉重呼吸聲：“不過區區練氣修士怎敢打斷我說話？”
    他又想到昨日易權拜訪了自己，他想告訴自己那小子的神通，好讓自己有所準備。他覺得好笑，築基打練氣也需要準備？他婉言趕走了易權，卻又聽易權告狀，這小子大言不慚說今天一定能取勝。
    “憑什麽？若我不及陸揚名，不及大哥宋明晨，不及門內那些天才輸了也罷，你這無名之輩憑什麽冒犯我！”
    攻擊還未到達，宋明遠心思就變了幾遭，他雙手亮起兩團烈火，如同他心中的怒火一樣燃燒。
    兩團大火球被他投擲而出，一團將證道劍炸開，一團飛向鄭到，這等威勢，可比餘種春的符籙強得多。
    鄭到三靈合身以極快速度躲開，爆炸的威能依舊險些將他掀翻，衣服後背被燙得發黃。
    早年鄭到剛來，宋明遠暗地裏使過些手段，那時被鄭到化解了，如今正麵麵對他，這壓迫感又有不同。築基修士的力量，令人心生絕望。
    而如此實力差距的絕望中，證道劍依舊一往無前，淩空劈下。
    宋明遠從儲物袋抽出一把紅色寶劍，向空中擲去。此劍名為焃羽，他在多次親傳弟子比鬥中被陸揚名毀去法器，於是集巨資打造了這把寶劍，能勉強抵擋破邪的威力，雖然他仍不是陸揚名的對手。
    隻見焃羽劍衝向證道劍，其周身燃起鮮紅火焰，如翎羽披滿全身。
    劍靈一時感到熾熱炙烤，若是其他法器被燒毀也不奇怪，證道劍卻無懼高溫。巨力之下，焃羽劍被其彈開，宋明遠驚訝之餘，化為一團火焰從原地遁開，火遁之術看來十分熟稔。
    待他立定，渾身已披上一襲火焰織成的華美紅袍，其上火焰勾勒出一隻纖毫畢現的火鳳，雙目放出耀眼金光。此時證道劍正好砸入擂台，轟響中出現一個凹坑。
    宋明遠不再看證道劍而是盯著鄭到，他舉起手抓住焃羽劍，其上的火焰如旗幟被風扯開，他橫劍一揮在身前拉出一條紅綢，烈火排山倒海衝向鄭到。
    鄭到隻得疾速衝到法術邊緣，不被最強烈的區域覆蓋，他召喚出熊靈擋住烈焰，獸靈後背毛皮被點燃，渾身浴火，鄭到感覺法力狂降，熊靈也受到不小創傷，它抗不了幾下了。
    鄭到望著山火般的景象收回獸靈，那些火焰落得四周都是，溫度升高到可怖程度，他一時間汗如雨下。
    遠處證道劍再度衝起，不給宋明遠再次施放如此法術的機會。同時鄭到放出三隻蜘蛛傀儡，隻有深海玄炎鐵能抵擋火瀾衣，其餘神通還未近身就必定被高溫摧毀。
    同時鄭到使用了慧劍，卻未能立功，被同樣強度的神識抵擋了！他也達到了潭境！畢竟是築基修士，還是三大家族之後，磕點藥鍛煉一下還是很容易突破的。鄭到不是魂道修士，憑他對神識的運用很難傷害到同樣魂魄強度的宋明遠。
    宋明遠準備再來一擊，卻被證道劍貼身糾纏，那重量砸下來他也無法硬抗。這把劍令他想到了破邪，二者散發的氣質不同，卻能感到它們同樣強大的潛力。這勾起宋明遠一些不好的回憶，也令他臉色更難看。
    本來宋明遠還能火遁逃開再利用間隙發出他威能浩瀚的攻擊，但三隻傀儡蜘蛛近身後，他被牽製更多，遠處鄭到的壓力便隨之減弱。
    兩人交手十數招，形勢瞬息萬變。火道修士攻勢洶湧，防守不足，鄭到利用這點，拉開與敵人的距離，一方麵用證道劍限製他的爆發，另一方麵他也能反應規避攻擊。若是用熟悉的近身戰法，恐怕很快會被燒成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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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宋明遠用的都是二階火係法術，鄭到還是勉強堅持了下來。但形勢卻不容樂觀，擂台周遭都燃起熊熊烈火，鄭到感覺自己仿佛身處煉獄。先前還汗如雨下，現在渾身通紅，汗仿佛被烤幹了，連唾液都分泌不出，一切水元素被驅逐，他已經出現惡心幻覺等情況，脫水非常嚴重。
    如此下去他必敗無疑，但他必須堅持住，兵書上說，世界上不存在以弱勝強的戰鬥。但強弱不是絕對的，會隨時機變化甚至顛倒，鄭到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
    宋明遠見鄭到竟然撐住了，而自己被證道劍追得四處躲避，已快到雙目噴火的程度。周遭那麽多修士看著他，令他感到十分恥辱。
    他不再糾纏，使用出火遁衝向鄭到，想徹底燒死他。而攻來阻攔的證道劍與三隻蜘蛛被橙色光罩擋住，不得入侵。宋明遠手托著一輪石盤，看來是件不俗的防禦法器。長時間的交戰，已令證道劍以及三隻傀儡開始發紅，其身旁高溫可想而知。
    鄭到在一片虛幻的火焰人影中看見了最閃耀的那個，宋明遠要衝過來了。他握緊烏遊，忍受著逐漸升高的溫度，待到距離足夠，鄭到揮出一道刀光。
    正中其護身光罩，他身體頓時停下，藍色在橙紅中爆發。石盤出現一道細細的裂紋，電蛇四處躥梭衝進光罩幾條，狠狠咬在宋明遠身上。鄭到借機會遠遁。
    宋明遠身體發麻，頭發也被電得蓬亂，證道劍當頭砍來，眼看要被砸成肉醬。他忽然爆發，赤色烈火從中央炸開，將證道劍掀飛，三隻傀儡也徹底癱瘓，內部組織估計被燒壞了，這小型傀儡由法力灌注核心後能持續使用一段時間，如今看來核心已被高溫燒壞了。
    好在鄭到已遁去了另一端，不然難敵此招。
    證道劍遠遠飛回來，鄭到將其斬如雲中，降溫後，收入能承載其重量的乾坤袋。
    火海中一頭亂發的宋明遠走出來，他雙目如同兩團火焰，熱浪中鮮紅衣袍鼓飛其上火鳳展翅，恍若地獄中的閻羅。宋明遠半邊臉有些焦黑，他已徹底被怒火吞沒。
    “你要找死，本少就成全你！”
    隻見他取出一隻深青色葫蘆，底部繪著規律的焰紋，他口中念咒，葫蘆塞打開，無窮無盡的紅色火焰噴出。
    鄭到抬頭，那上升的火焰在空中繪成一隻龐然大物，火焰生出喙，生出利爪，生出繁茂的尾翎，生出遮天蔽日的雙翼。
    傳說中荒古時代的火靈，與鴻冥等獸齊名，曾被演義小說無數次提及，連孩提都知曉的神瑞，看台上所有人目光匯聚。由深到淺的無數種紅描繪，耀眼金炎勾勒，那熊熊烈火是……
    朱雀！南明離火！
    如在數百年前與宋純陽對峙過，便能知曉宋家這項恐怖神通，能提純煉化鳳火，最終令傳說中的朱雀重返人間，其威力可旱地千裏，焚天煮海！
    當然此鳥並非完整朱雀，也非那恐怖的南明離火，最多算是提純過的鳳火。但其氣勢已令人難以生起反抗之心，鄭到隻有鳥喙大小，螻蟻之於神獸，這一幕惹得看台上眾人紛紛驚歎。
    它展翅於蒼天，將背後層層雲山照得通紅，細長脖頸自火中扭動，它低頭，眼中兩團白焰俯瞰著鄭到。
    鄭到隻聽見心髒咚咚咚狂跳，如一麵戰鼓，他吞下一口不存在的口水，他直視這一切，而後顫抖著張開了雙臂，仿佛想擁抱這渾身燃燒著致命火焰的神獸。
    “死吧！”宋明遠一聲怒喝。
    朱雀發出貫徹天地的嘶鳴，帶著火海俯衝而下，鄭到雙耳流出鮮血，一切聲音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他依舊張開雙臂，麵對著。
    “傳說中天羽見到金烏的景象也是如此吧。”
    生死一刹。
    隻見鄭到的外衣撕裂成碎片，兩扇巨大的羽翼就此展開，長度足足是其身長的三倍。覆羽豐盈，飛羽挺括，有如蒼鷹之健勁，白鶴之清揚，雪鳳之神傲，青鸞之華美。真可稱一聲，自遊周天羽，萬劫乘風翼。
    白色羽毛覆蓋著他的上半身，上至麵頰，下至兩跨，雙翼從肩膀及兩肋處伸出，連接著寬闊的胸肌，軀幹如倒三角向下收攏，下方是八塊腹部肌肉，後背則是兩條修長的肌肉群可見清晰的脊柱溝。
    怎能，怎能如此相像！
    “天羽！快看啊，是天羽！”周通大笑著鼓掌。
    看台上很多人都已愣住，為何一個低階修士的比試，令他們見到了傳說中的朱雀，還有傳說中的天羽！
    一片片飛羽伸展，鄭到看著滾滾火焰，踮起腳尖，呈現出十字，那羽翼與他渾然一體，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沒有任何絕境能困住天羽。
    他就該飛翔！
    一聲破空爆響之後，他早已不在原地，人們反應過來仰頭，隻看見一個人影在天空快速縮小。
    “哪裏逃！”宋明遠死死盯著他。
    朱雀撲空後，也撐起烈火雙翼，巨浪般的風托起它的翅膀，令它衝上雲霄。宋明遠則禦劍緊隨其後：“看你能逃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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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到早已使用三靈合身，法力也全力灌注，他揮動雙翼登雲直上，如有冷風一瀉而下。
    所有的壓抑所有的煎熬，都被甩落，何等的暢爽，何等的自由，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真實地存在著，他從未如此確信自己正活著。
    後方朱雀緊追不舍，鄭到隻盯著上方！
    一千丈，兩千丈，三千丈！那刺耳的風聲是如此動聽！
    他身影掠過頂端祥雲，飛過諸位高階修士眼前，你們不是看不到我嗎？我飛這麽高總該看到了！
    二重天，三重天，鄭到越來越冷，越來越窒息，法力不暢，他便憑身體扯動這雙龐大的羽翼，身後一片火海焚天而來，鳳頭從其中冒出如憤怒的火山，他隻要慢下一步，必定被火鳥吞噬，化為灰燼。
    此時場上其他比試都不重要了，天空上正上演著最精彩的一幕，甚至有人抽身離席，飛上高空觀看。
    他們如此想分清這究竟是傳說還是現實，極淵上的景象正在重演！天羽在烈火中逆天而上。
    鄭到速度肉眼可見的減慢，雙翼上的電弧也漸漸消失，身下朱雀的烈火炙烤著他，他仍揮動雙翼從火焰中升起。
    這該是何等的水深火熱，但他絕不停下，正如羽人的宿命，世上沒有供他們停泊的土壤，必須以飛翔貫穿生命始終。
    漸漸的，朱雀似乎也力竭了，速度大減，三個原因，一方麵此處已接近四重天，築基修士法力也會受到巨大壓製；一方麵，越是高空，氣越稀薄，火焰越難燃燒，它畢竟不是真正的南明離火，仍要受到許多天地規律的限製；還有第三點，就在頭頂，金烏當空，此鳥怎能不俯首？！
    鄭到卻迎著太陽真火的光飛翔，身上被灼燒出醜陋的傷疤，遠處是神劍山屹立了萬萬年的峰巒，他渺小的身影飛於宏偉雪峰身側，那潔白的羽翼令他如一隻高傲的白鳳凰。又恰似撲火的飛蛾。
    四重天，鄭到已到達極限，隻能借著天空的自然之風托住身子，下方雲霧中紅色開始緩緩變亮，要被追上了。他抬頭望去，世界如此空曠浩瀚，藍天仿佛窮極一生也觸摸不到，遙遙處天地縮成一條線，自身在令人畏懼的空間中隻是針尖一點。
    他又想起當年陸揚名給他講的故事《英雄斬龍傳》和《天羽乘風錄》，陸揚名更喜歡前者，他更喜歡後者。因為小時他內心就十分敏感，他覺得周衝的成功仿佛都是被安排好的，雖有磨難，但他最後總能化險為夷達到目標。就像是天選之子，天命定他會成為英雄。
    可這世上哪來那麽多天選之子，更多的是像天羽一樣拚上性命也無法成功的人。麵對如此不公的命運，一個人又該怎樣抉擇？
    反正都是要毀滅的，一個人究竟該怎樣活著？是兀自放手沉沒於海底，還是展翅高飛迎接烈焰，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值得效仿？
    他如同天人兩道洪流間，一隻打濕了翅膀的小鳥，外界的一切都要他隨波逐流。可他是如此的不甘，在厄運中，在失敗中，他一次次拍打翅膀升了上來。
    麵對死亡，鄭到狂吸入冰碴般的空氣，這世界無邊無際！他嘴角向下，眼睛濕潤，臉上顫抖出一個笑容，隨後放聲長嘯：
    “此身總為苦難害，墜落沉淪逆路間。
    啼血蹣跚萬仞險，振羽一躍為登天！”
    一詩喝罷，他俯衝向下，證道劍自乾坤袋抽出，劍靈牽引下它帶上了同樣的疾速。
    他衝出薄雲，眼中映照席卷而來的滿天烈火。雙翼化為羽衣，鄭到雙手持劍，自朱雀頭部砸入，黑色劍氣如遊龍環繞其身，火焰侵入不得。
    危險的緋紅羽毛包裹著他，隻要稍稍抵擋不住便是灰飛煙滅，他在火中留下的軌跡如黑色長槍，以疾速將朱雀貫穿！
    待他衝出重重烈焰，皮膚已黑紅一片，血液從焦裂的臉龐湧出，他的速度反而愈快，羽衣振開灰燼化為雙翼，揮翅中速度再增加，直刺下方禦劍的宋明遠。
    火鳥回卷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在重力下他還會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強弱已然顛倒！
    靠雙翼與劍靈，鄭到在初期還能勉強控製方向，宋明遠妄想躲開，卻被白色身影正中。
    證道劍斬下，接連劈碎兩重防禦，而第三重仍護著宋明遠，看來其保命神通相當充足。
    不過無所謂了，證道劍死死抵著宋明遠，將他從飛劍上衝下來，黑紅的人影靠高速壓製住他，這種速度他根本掙紮不得，而且速度還會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宋明遠紅袍發出恐怖的高溫，卻被禦心黑色劍氣抵擋，證道劍甚至開始發紅，鄭到卻仍不鬆手。
    周遭狂風呼嘯，宋明遠看著那魔鬼般醜陋的臉，他竟然麵無表情，那冷漠的黑色眸子，仿佛什麽也不在意。
    宋明遠怒吼：“瘋子！你這個瘋子！你瘋了！”
    確實如此，隻有瘋子才能做到，隻有瘋魔才能打破這一切。
    火焰在高空扯出一條長長的帶子，憑證道劍的重量，這一擊必定是天星墜地，震撼寰宇，屆時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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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輸！認輸！”
    預計通天徹地的巨響並未出現，鄭到感覺有一隻手將所有的速度都抽離，他跌到地上如摔了一跤那麽輕鬆。
    可他被火焰閃得暫時失去了視力，聽力也受到損傷，法力耗盡，體力也到了極限，連疼痛都已麻木。他感到寂靜、黑暗無邊無際，或許是死了。
    “鄭師兄，不要平庸地死去啊。”
    鄭到竟又提起一股氣，摸索著撐著地麵顫顫巍巍爬起來，這時他已拿不動證道劍了，長劍躺在地上，紅光漸漸褪去。
    他終於聽到了遙遠的聲音。
    “鄭到，勝！”
    “原來我贏了。”鄭到感到有些蕭索，四麵一片寂靜，他想流淚但眼中再沒有多餘的水份。
    他想起來徐青玉走時說的話：“如果我能回來，就來給你助威。”她的聲音仿佛又在心中響起，她的笑容就在眼前，可她終究沒回來。
    好靜啊，贏了不該有歡呼嗎？鄭到猜測，輸的是宋家公子，他們不敢拂了宋家的麵子，畢竟自己從來不被看好。鄭到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他所有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已潰爛，頭發被燒完，看起來恐怖異常。
    他孤零零地立在擂台上，微風輕拂，他不想倒下，卻又沒有力氣自己離開，沒人來幫他。
    寂靜過了一會，他都沒有期望了，十萬人中，不知是誰先大喊了一聲：“鄭到！”
    隨後呼喊如波濤將一切淹沒。
    “鄭到！”
    “證道！”
    “證道！”
    ……
    他們振臂高呼，仿佛喊的不是一個名字而是心中的願望。為了這願望，要去死也在所不惜。若是鄭莫凡看見這一切想必會萬分欣慰。
    舞紅袖、馮生、林取、餘種春、鄭到在煉丹坊製藥坊的同事，隻見過一麵的滄瀾劍派羅青等人，他們早已驚訝不已，需知鄭到在三月前還是個殘廢，沒人會認為他能做到越階挑戰。如今，四麵八方這些來自天下的修士都喊著他的名字。連同韓留我在內的許多門內自視甚高的天才，也都注意到他。
    宋明遠在擂台下還要動手被長老捉走，易權呆滯在椅子上難以接受這一切。
    鄭到聽到黑暗中有聲音越來越響，那是他的名字，好多的人都看見他了，他應當是成功了。鄭到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尊嚴，榮譽，他向來看得很淡，如今拾取起這一切，他卻感到如此沁人心脾。勝利真是甜美的感受。但他早已是強弩之末，未享受多久便軟倒在地上。
    頂端祥雲之上，幾位元嬰修士也隨口稱讚一聲：“貴門弟子有如此戰鬥意誌，真乃可喜可賀。”
    袁振山隻是微笑一下看向下方：“這是哪位長老的弟子？”
    古蘭起身走出行禮：“稟宗主，乃是晚輩座下弟子。”
    袁振山無所謂似的笑著說到：“此子一股魔性，你可要好生教導，領他走正道。”
    一股魔性可不像是誇人的話，但他又是笑著說的，令諸位長老不知他的想法。
    古蘭也是愣一下，而後低頭道：“是。”
    “你先帶他回去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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