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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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之中,鄭到手執破邪劍,用出一套劍招,長劍快若無影,勢如電閃,即便如此,他仍不能沾著他的對手分毫,方子逸的雷遁顯然更快。
兩人在平靜水麵上踩出朵朵蓮花般的漣漪,一人攻擊,一人躲閃,像一曲協作的舞蹈。
鄭到又一劍刺空後,停下開始思考,方子逸則笑一下散去。他對破邪劍的運用與陸揚名相去甚遠,破邪劍本是以“迅速、鋒利”見長,但他卻無法跟上雷遁的速度,若是陸揚名本人的話,不需要幾招,想必就能破解雷遁。
鄭到如今失去了證道劍,若要麵對強敵,這把破邪就是他最大的倚仗,陸揚名的那些招數都蘊含在了劍靈之中。但要掌握,或者說,他要變得像陸揚名那麽厲害,可能還需數十,或者上百年的苦練。這便是天賦的重要性。
但他仍要繼續訓練,這是他現在能做的不多的事之一,正在其鑽研之時,有敲門聲傳來。“葉先生,我來取丹藥了。”舞紅袖來到門口。
來到這宅子後的,鄭到就未出去過,他每日會幫奇珍樓煉一些丹藥作為報償,其間物品往來,他都吩咐的舞紅袖。
鄭到起身,往門口走去,誰知未行兩步,再度感到頭疼欲裂,跌倒在地。外麵的世界平靜,可他的世界仿佛正在崩塌毀滅,這便是魂蕩之疾。根據蔡醫師所說,凡得過此症的修士,最後都受不了痛苦自殺了。
舞紅袖聽見近處的響動,推門而入,隻見老人蜷縮在地,抱著腦袋渾身顫抖。
她將其扶至床邊,用一些治療法術,都是徒勞無功。這位“葉先生”每次犯病都會痛苦萬分,前幾次她還較為緊張,想各種辦法為其緩解痛苦,但發現都沒用後,她也隻能守候在一旁,等老人頭疼過去。
漫長的一個多時辰後,老人身體漸漸放鬆,仰躺在床上,連呼吸似乎都沒有了。
“先生,我去為你準備熱水。”
鄭到伸出手,有一隻儲物袋在手上:“這裏是前幾日煉的丹藥,多出來的你就拿去吧。上次讓你幫忙尋的東西,找到了嗎?”
舞紅袖眼前一亮。隨後取出一個儲物袋,彎腰恭敬道:“已經找到了,就在裏麵。”
說罷她遞上前,鄭到鬆手,她將儲物袋接過,又將她的儲物袋塞在鄭到手中。
鄭到輕聲開口:“你先出去吧,我暫時無礙了,晚些再回來。”
“是。”舞紅袖拿著儲物袋行禮退出。
鄭到目光渙散,躺了一會兒。撐著床爬起來,儲物袋中的東西出現在他手中,是一套陣旗,白色旗上繪製著漩渦似的紋路。這陣旗品質很好,名為靜山旗,為了買它,鄭到花了身上大部分靈石,其屬性柔和,可布置許多輔助、匿形陣法,《法陣源流》一書中有所記載。
鄭到現在已經開始在為築基做準備,修士築基之時最忌諱被人打擾,所以他差舞紅袖買了這套旗,準備試著布置書上記載的一種法陣,伏相陣。此陣一成,可隔絕一片區域,令金丹以下都難以探查。借助此陣的功能,能降低築基時的許多風險。
他支走舞紅袖,也是為了獨自在院中練習。近幾日,他雖仍然頭痛,但心魔幻覺已沒有再出現在識海外,不必擔心失控。下山時,之所以發生那樣的事,一來是他第一次沒有準備,二來當時他情緒波動太大了。
就這樣,鄭到開始了長時間的陣法練習,以及煉丹,生活十分枯燥乏味,還是未出過這個院子。以至於舞紅袖認為他是個無趣的老頭子,但她又怎麽知道,鄭到隻有全心投入到鑽研中去,才能忘掉一切,才能擺脫那些如夢魘般緊緊跟隨的痛苦。他這樣的人,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
鄭到在目都的經曆暫且不提,南方那兩個危險的追兵,已走出雲川。
令許聰非常遺憾的是,除了路途剛開始發現的青鬃狼屍體,他並未得到可以確定身份的關鍵線索,那些狼獸所受致命傷也不像是人為而像是某種妖獸,難道凶手也有靈寵?
此外,即使一路上死了很多凡人,那個藏在隊伍中的修士,仍然未使用任何神通,就看著那些凡人死掉了。如此可以推斷他是個戒心極重的冷漠之人,但要確定身份還差太多。
許聰望向遠方,青落江依舊奔騰湧向平原,不曾改變,可對於許多凡人來說他們的人生已天翻地覆。兩人未多做停留,尋路往案發地點前去,他們來到村落廢墟,早有人等候在此,是羅家派在此處保護現場的修士,共有四位,修為在練氣中後,年紀卻不小,看起來是家裏一些沒有天分的,地位較低,安排在此處做些無利可圖的閑差。
四人恭恭敬敬見過金額虎,這位家族裏的大人物,他們眼睛成縫帶著難看的笑容,就差把老奴兩個字喊出來,若有尾巴,想必他們也會搖個不停。
“將你們先前的發現說來聽聽。”許聰並不看他們,而是張望布滿死灰的廢墟,及慘敗天空下的兩座大山。
那年老修士陪笑道:“我們確實未有什麽頭緒,隻守護好現場待兩位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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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查吧。”許聰點點頭,向村中走去,幾人跟在他身後。
許聰一開始還仔細檢索廢墟,後來則隻沿著道路行走,走著去著他幹脆停在路中央,望天歎氣。小雨灑下,令一切都變得濕潤,沉默也在雨中積累。
他問到:“凡人屍體都去哪了?”
年老修士連答:“火勢太大都被燒成灰了吧。”
許聰並不反駁,晌會兒,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這世道,正道不像正道,魔道不像魔道。”
此話一出口,氣氛頓時一凝,幾個年老修士表情都有些僵硬。羅果陽直言問道:“許聰,你發現了什麽?”
許聰本就疑惑,先前聽聞此地還有幸存者,若魔頭是贏家,怎麽會將凡人放走?
這一路走來,他才終於看出了端倪,雖然羅家的人已經將現場作了處理,但大量狼獸留下的痕跡是沒那麽容易抹除的,無數證據表明是狼群突入了凡人住宅,它們跟本不不是在對抗魔道,而是在屠殺凡人!殺人者,不是他追查的凶手,而是遇害的羅家修士。
他與羅果陽也聯手抓過許多修士,像這麽肆無忌憚又殘暴的,在那些魔頭中也是少見。
許聰說道:“這事說出來不太好聽。”
“你直說便是,有什麽好不好聽?”羅果陽揮揮手。
“真相如此,為了查案我便不隱瞞了。是羅家之人放狼群屠村,而那凶手反而是保護凡人的好人。”
那幾個年老的羅家修士,漲紅了臉,連忙阻止他說下去:“這……這……你不要信口開河!正道就是正道,魔道就是魔道,你要混淆什麽?!”
許聰看向他們:“你以為你們那點毀屍滅跡的伎倆能瞞過我?欲蓋彌彰。”
年老修士還想再爭論,被羅果陽喝止:“住口!”她又看向許聰:“你不會騙我,這麽說就一定是事實。這些廢物就這個德行,麵對強者唯唯諾諾,又肆意殘害踐踏不如他們的凡人。你若良心上過意不去……咱們也可收手不再查了。”
幾位年老修士連忙跪下:“前輩,凶手抓不到,家族顏麵何存?!請以大局為重!”
羅果陽等待著許聰的答案,決定權全在他手上。
他沒考慮多久,語氣沉靜下來:“罷了,這種事,咱們也不是沒做過。畢竟我們是獵人,又不是什麽俠客。我也想當好人,可當好人沒人給我錢啊。”
羅果陽眉目展開,笑道:“那就繼續查吧,事成之後三千靈石全部歸你。另外,我也想知道凶手究竟是什麽人。”
許聰看向幾個年老修士:“要想快點抓到凶手,還希望你們實情相告。至於那些不光彩的事,我自然知道幫你們隱瞞。”
幾人察言觀色站起來笑著點頭:“是,是。”
許聰繼續問:“這個村子的幸存者呢?不會也被你們滅口了吧?”
“啊,沒有,他們的口供都說是有一個魔頭殺人,與我們家沒什麽關係,會不會是您判斷錯了呢?”他們看樣子還想狡辯。
許聰冷笑,死的人都被狼吃了,活著的人看見是魔頭殺人,魔頭若真要殺人,他們怎麽逃掉?顯然魔頭不是真的魔頭,他懶得多說,隻道:“帶我再去找到他們,我還有許多問題。”
查案一事,其實十分繁瑣,要盡可能收集多的信息,然後排查對比,推導真相。而許聰挨個找到幸存者,再依次詢問,又花費了許多時間。
他的問題角度又有不同,不止問了案發當晚,還尋問了前後幾天發生的事。結果真令他找到了關鍵,案發前兩天,有一隊人到村中投宿。許聰估計他們便是從雲川中逃出的那些人,兩男兩女與一個老者。
與案發時那“魔頭”身材進行對比,看來那老者多半就是凶手!
這些時日,每天許聰都會畫一幅畫,到最後,那幅全身圖形已十分清晰,他呈現給羅果陽,隻見畫中老人竟幾乎與鄭到如今樣貌一般無二,隻是眼睛部分沒有神采,看起來美中不足。
羅果陽大笑:“太好了!要抓住此人,指日可待。”
許聰卻未十分高興:“你可聽說過,有這樣的高手?”
“未曾。”
許聰說出心中疑慮:“這個容貌也未必是真的,修士易容十分簡單。而且……我還有許多想不明白。此人前後秉性不一,帶給我的感覺也像是兩個人,先前見死不救冰冷無情,後來則不顧自身安危強行殺死家族修士,還假裝魔頭以保護那些凡人不被滅口,實乃悲憫正直之士。這兩個人是一個人?或者凶手一共有兩人?”
許聰一時得不到解答,這也是他未將凶手眼睛畫出來的原因。
“很棘手?”羅果陽詢問。
許聰轉為笑臉:“這倒沒有,從雲川中逃出的那隊人,不知安危,若能找到,更有利於我們確定凶手身份。他們似乎借馬車去過最近城池。不過是些凡人,去問問,總能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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