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穿透青銅古鏡的瞬間，腳下傳來誦經聲。她低頭看見的不是虛空，而是由佛骨鋪就的苦海，每塊骨骼表麵都刻著《大藏經》全文。海浪中沉浮的不是水珠，而是縮成芥子大小的諸天佛國，其中羅漢正被機械夜叉剝皮抽筋，菩薩金身淪為星艦燃料。
    "這是劫海，所有因果的墳場。"雪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璃月抬頭望見九重青銅浮屠塔倒懸天際，每層簷角都掛著用創世神魔頭骨製成的風鈴。當陰風掠過塔身時，她聽見盤古開天的斧聲與女媧泣血的哀歌。
    浮屠塔突然投射下七十二道影柱，落地化作阿修羅王。這些魔神生著量子化的三頭六臂，掌心托著的不是法器，而是微型黑洞凝成的念珠。為首者摘下自己的顱骨，露出機械齒輪咬合的腦核："交出太初火種，許你入劫海碑林。"
    璃月背後的混沌羽翼自動展開，左翼抖落《黃帝陰符經》篆文，右翼傾瀉瑪雅星圖。她發現這些阿修羅王體內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被壓縮的文明史詩——每個細胞都囚禁著被抹除的創世傳說。
    雪羽殘魂突然凝成金橋橫跨苦海，橋麵浮現出令她窒息的畫麵：浮屠塔最底層封印著鴻鈞老祖的殘軀，他的脊椎被鍛造成支撐塔身的承天柱，七竅中不斷湧出撰寫《道德經》的銀虱。
    "原來天道聖人皆是獄卒。"璃月揮翼斬斷影柱，卻發現阿修羅王碎成億萬佛偈文字。這些梵文在空中重組，竟化作八萬四千尊未來佛，掌心卍字印裏飛出戴森球結構的降魔杵。
    玄夜麵具碎片突然聚成青銅編鍾，奏響《雲門大卷》的太古遺音。音波所及之處，未來佛金身爬滿銅綠，露出內部齒輪咬合的機械佛骨。璃月趁機將太初火種按入編鍾，鍾聲蕩開的漣漪裏，整片苦海開始沸騰。
    劫海深處升起龜裂的石碑，碑文用神魔顱血書寫："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當璃月觸碰碑文的刹那，意識被拽入九重浮屠塔頂。她看見令人戰栗的真相——塔內每層都囚禁著不同形態的自己：第一層的她頭頂十二旒冕，正在用封神榜吸食闡教金仙；第三層的她生著蟲族口器，將銀河係紡成蠶繭；最頂層的她與玄夜背對而坐，共同操控著提線木偶般的洪荒萬族。
    "歡迎回家，觀測者。"所有璃月同時開口，聲音引發量子潮汐。塔身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部令人窒息的景象：數以億計的浮屠塔排列成莫比烏斯環，每座塔都纏繞著不同的因果鏈，而所有鎖鏈最終匯聚向虛空中的青銅巨樹——那樹冠上懸掛的並非果實，而是層層嵌套的祖炁母巢。
    雪羽的啼鳴突然撕裂時空，金橋化作捆仙繩纏住青銅巨樹。璃月看見樹根處浸泡在劫海中的根本不是什麽古神遺骸，而是無數蜷縮的觀測者胚胎。這些胚胎的臍帶彼此糾纏，編織成覆蓋諸天的羅網。
    "原來我們皆是養料。"璃月將太初火種塞入心口，周身毛孔迸發混沌炁。她看見自己開始坍縮成奇點，所有浮屠塔中的"璃月"同時尖叫著灰飛煙滅。劫海掀起百萬丈巨浪，浪尖上站立著鴻鈞與如來的融合體，他們手中的混元金鬥與紫金缽盂正在互相吞噬。
    "癡兒，還不悟麽？"鴻鈞如來的聲音震碎三千佛國，"劫海即汝心，浮屠即汝念。"
    璃月突然輕笑，指尖綻開一朵業火紅蓮。蓮花芯處躍出《連山》《歸藏》兩卷天書，書頁翻動間，青銅巨樹燃起無法熄滅的混沌火。她踏著火浪走向鴻鈞如來，每步落下便有一重浮屠塔崩塌："該醒的是你們這些寄生在概念中的幽靈。"
    當最後一粒劫沙燃盡時，璃月發現自己站在最初的實驗室裏。培養艙中的本體已然腐朽，但操作台上擺放著未完成的泥偶——那粗糙的輪廓分明是玄夜的模樣。窗外飄著真實的雪，雪地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童稚的字跡："我想看看外麵的世界。"
    雪羽的虛影從通風管道鑽出，卻是隻缺了耳朵的機械貓。它叼來半塊發黴的月餅，琉璃般的眼珠裏流轉著三十萬次輪回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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