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香氣並非普通的香水味，而是香奈兒五號的獨特芬芳。它的尾調裹挾著冷冽的雪鬆氣息，既有著女性的柔美，又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清冷與高雅。
    車門開啟，章小嫻的身影從車內緩緩浮現。她的珍珠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她的腳下踩著一雙十厘米高的 uboutin 紅底鞋，那鮮豔的紅色鞋底如同火焰一般，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麵上顯得格外奪目。每一步落下，鞋跟與地麵的叩擊聲都清脆如琴鍵跳躍，仿佛在演奏一場華麗的樂章。
    章小嫻的身上穿著一條真絲魚尾裙，那柔軟的絲綢如同第二層肌膚一般貼合著她的身體，將她的身材曲線完美地勾勒出來。當穿堂風拂過，魚尾裙的裙擺被輕輕掀起，又緩緩落下，仿佛是在跳一場優美的舞蹈。
    電梯的金屬轎廂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聲，仿佛是它在呼吸一般。轎廂內的鏡麵牆壁將章小嫻的倒影切割成無數個菱形的碎片，這些碎片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扭曲和變形。
    章小嫻站在轎廂中央，她的身影在這些碎片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她習慣性地抬起手，想要捋一下耳邊的碎發，然而當她的手指觸碰到發梢時，卻感覺到了一種黏膩的阻力。
    她有些驚訝地低頭看去，隻見那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發絲間，竟然沾染了一抹張揚的紫色。那紫色就像是一道深深的傷口，在她冷白的發絲間灼燒著，顯得格外刺眼。
    章小嫻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昨天在影棚裏的記憶。當時，女主角踩著一雙高達二十公分的恨天高，每走一步，金屬鞋跟都會與大理石地麵碰撞出尖銳的聲響。試衣間的簾幕被她扯得嘩啦作響，緊接著便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當導演舉著場記板衝進試衣間時，章小嫻正蹲在滿地的綢緞裏，手裏緊緊攥著一支沾了紫色發膏的染刷。
    “賽博朋克與古典美學的碰撞！”方大明的怒吼如同驚雷一般，在封閉的攝影棚內炸響，震得棚頂的聚光燈都微微搖晃起來，仿佛隨時都會墜落。而場記板上的數字“37”更是被他用紅筆反複塗改，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鏡子裏，那抹紫色卻突然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變得滾燙起來。章小嫻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掐進了掌心，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股刺痛正順著神經末梢傳遍全身。而她的掌心，那道月牙形的紅痕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漸漸地，血珠從傷口處滲了出來，與殘留的發膏混合在一起，在電梯的按鍵上暈開，形成了一團淡淡的紫色，宛如一幅未幹的水彩畫。
    會議室的玻璃門如同一麵鏡子，清晰地映出了章小嫻的身影。她站在門口，有些遲疑，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而會議室裏，馬應雄正坐在主位上，他的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顯得有些隨意。他麵前的咖啡杯裏，一圈褐色的漬跡格外明顯，仿佛在訴說著他剛剛的焦慮與煩躁。
    當馬應雄看到章小嫻走進來時，他立刻站起身來，動作迅速而利落。他的西裝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裏麵戴著的勞力士手表，在燈光的照耀下，勞力士的表盤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小嫻，你來了。”男人緩緩轉過身來，他的背微微佝僂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那件藏青色的西裝已經有些年頭了，肩線鬆垮得不成樣子，仿佛隨時都會滑落下來。他的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煙漬，那是他多年來抽煙留下的痕跡。
    男人的笑容有些勉強，當他笑起來時，眼角堆疊的褶皺裏藏著經年的疲憊。然而，他的聲音卻像是被按了重播鍵一般，和八年前在舞台劇後台時一模一樣。那時的他，手裏舉著蜂蜜潤喉糖，一臉討好地對章小嫻說著話。
    章小嫻的目光落在男人的鬢角上，那裏新添了幾絲銀絲，在辦公室頂燈下泛著刺目的白。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今早手機屏幕上的那串數字——25 萬。銀行短信的提示音仿佛還在耳邊盤旋，久久不散。
    她默默地數著男人西裝第二顆紐扣上快要脫落的線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那些零，就像被風吹散的泡沫一樣，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記憶裏。它們與他們曾經在出租屋裏分食的半塊發黴麵包、在巴黎時裝周後台共享的冷掉的三明治，一起拚湊成了一幅荒誕的拚圖。
    “馬總，您太客氣啦！”章小嫻麵帶微笑，輕聲說道。她的指尖輕輕壓住裙擺，優雅地坐了下來。身上穿著的香奈兒套裝，斜紋軟呢的材質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泛起啞光的漣漪，宛如水波蕩漾。
    談判桌上方的冷光燈，灑在章小嫻精心打理的低髻上，折射出藏在發絲間的碎鑽發夾的微光，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而那剪裁利落的西裝褲，則將她的坐姿襯托得筆直如竹，散發出一種幹練而自信的氣質。
    正當助理推著第二杯美式咖啡走到林薇麵前時，她放在一旁的藏青色鱷魚紋手包突然發出了一陣規律的震動。她垂眸，巧妙地避開了馬總略帶疑惑和好奇的上揚眉梢，然後迅速拿起手包，打開屏幕。
    屏幕上，一個熟悉的備注名正在跳動，讓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那個備注名所代表的，正是那個總是把“米其林”念成“米其淋”的老男人。此刻，他正發來一段長達59秒的語音轟炸。
    章小嫻點擊播放，那個老男人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丫頭啊，晚上來嚐嚐我新開的火鍋店的毛肚哦，絕對比米其林還帶勁！鍋底用的可是二十年的老鹵，專門從四川空運來的牛油呢……”
    語音的尾音，還夾雜著後廚傳來的嘈雜聲，章小嫻仿佛已經能夠想象到那個係著花圍裙的男人，正踮起腳尖，往大鐵鍋裏撒著花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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