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金？”陳毓一臉問號，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

    “對啊，看病不要錢啊？”十三一臉你不是想賴賬吧的表情看著陳毓：“藥錢就不跟你要了，診金得給，五百塊，規矩不能壞。”

    是的，規矩絕對不能壞，不能因為你是關係戶就能免費看病，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而且，老頭子早就定下了規矩，給窮人看病，分文不取，但凡對方還有能力付錢，那就不能白看。當然，以前他也破壞過規矩。給一家窮人看病，臨走人家送了倆雞蛋，結果讓老頭子知道了，把他掉在門框上差點抽成斑馬。從那以後，無論什麽時候，他都非常遵守規矩。

    “五百塊？”陳毓愣了半天，才從包裏掏出幾張一百塊的遞了過去。

    十三數了數，抽出兩張還了回去：“我隻要五百，多的兩百你拿回去。”

    “你這人真奇怪。”陳毓笑著搖搖頭，收回錢，指著身後跟雕塑似的陳嘉明道：“他怎麽辦？”

    “這個好辦。”十三過去拔掉陳嘉明身上的銀針，看著他道：“以後說話過過腦子，別什麽場合都不分。”

    “巫術，你對我用的什麽巫術？”陳嘉明壓根沒聽進去十三的話，看著十三的眼神如看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一般，一邊哆嗦一邊後退，指著十三的手指不斷的打著顫，說話都帶哭音了：“你你別過來，你是巫師，救命啊”

    看著陳嘉明被狗攆似的慌慌張張跑出門，十三一臉無辜：“這什麽情況啊？”

    “你別管他。”陳毓歎了口氣，解釋道：“香江這裏比較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這小子也迷信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剛才嚇到他了。”

    “我又不故意的。”十三解釋道：“就是用銀針封了他的穴位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陳毓轉移了話題，道：“還得麻煩你跟我跑一趟了，我對藥材這些東西一點也不了解。”

    告別了陳繼潮，十三跟著陳毓上了車，兩人都沒有帶保鏢，陳毓開著車，十三則是坐在副駕駛上左顧右盼，咂咂嘴，道：“總感覺少了點什麽東西，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少了個方向盤。”

    陳毓先是一愣，接著明白過來十三的意思，笑道：“香江的車就是這樣的，不過也有左舵的車，但是上路也一定要靠左側行駛。”

    十三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剛才那個，是你弟弟？”

    “是。”陳毓側頭看了一眼十三：“怎麽了？”

    “沒什麽。”十三搖搖頭：“聽他話裏的意思，你倆好像有什麽誤會吧？”

    陳毓沒有回答，隻是盯著十三看了好一陣，道：“你對我家的事情有興趣？”

    “沒有，你別誤會。”十三連忙擺手：“就是好奇而已，不過也很正常，誰家沒點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啊，我昨天還遇到過呢。”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陳毓道：“我爹地有四個孩子，兩男兩女，我上麵還有個大姐，已經嫁人了，現在跟她的丈夫在東南亞定居，下麵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你剛才見過了，陳嘉明。還有一個年紀更剛上中學，叫陳嘉栗。兩個弟弟是二娘生的。”

    “二娘生的？”十三愕然：“你爸娶了倆媳婦？”

    “這很正常。”陳毓一臉淡然道：“我媽去世的早，二娘是後進門的。”

    十三了然：“難怪了，不是親生的。”

    “誰說不是親生的？”陳毓啞然失笑：“我跟陳嘉明還有陳嘉栗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我爹地一直很疼陳嘉明和陳嘉栗，至於我跟我大姐，嗬嗬。”

    嗬嗬？

    十三聳聳肩，道：“重男輕女？沒看出來老爺子還有這種觀念啊。”

    “那是現在。”陳毓說道：“生病這幾年，他才知道誰對他好。”

    “陳嘉明？嗬嗬。”陳毓語氣鄙夷道：“那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他想要錢，我全給他，到時候估計連兩年都用不了，陳家的家產就能讓他敗光，到時候看他會怎麽辦。”

    “你一分錢不要？”十三撓撓頭，好奇道：“那你怎麽生活？”

    “你這人確實很奇怪，問的問題也很奇怪。”陳毓掃了十三一眼，道：“我是哈佛商學院的博士，就算不經商，也可以去學校當老師的。”

    好吧，你厲害，我孤陋寡聞了。

    十三尷尬的笑了笑，誰說上學沒用的？看見沒，上過學的人底氣就是足。換位思考，十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如果自己不當醫生還能幹嘛。

    路上再次遇到了堵車，車子就像蝸牛似的爬行，用了半個小時，才走出去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十三探著腦袋看了看，視線被前麵的車擋住，但是可以看到幾個穿著製服的交警正在努力的疏導交通，又過了將近二十分鍾，車子才慢吞吞的駛到路口，同時也看到了造成堵車的原因。

    前麵並不寬敞的十字路口，幾輛車發生的連環追尾，幾個車主都傷的不重，唯一重傷的是兩個行人，一男一女，看起來應該是情侶。男人身上衣服一片狼藉，多處破口，手上腿上也都是擦傷，女人更嚴重一些，小腿從腳腕處腫的老高，並且怪異的向外扭曲著。

    十三奇怪道：“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去醫院呢？”

    “救護車進不來。”陳毓也看了一眼，似乎很是習以為常：“堵成這樣，救護車根本進不來，或者是，他們不想去醫院吧。”

    “不想去醫院？”十三更加驚愕：“那女人的小腿很明顯是骨折了，為什麽不去醫院？”

    “去不起。”陳毓解釋道：“香江的醫院分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私立醫院相對來說環境好、醫療設備好、醫生更專業，但是相對價位也非常高，一個普通的流感，去私立醫院連檢查帶打點滴，可能要花四千到五千塊，你看他們的穿著，很普通，像是廟街的夜市買來的地攤貨，他們怎麽去的起私立醫院？”

    “公立醫院也去不起？”十三問道。

    “不是去不起，是不想去。”陳毓向窗外看了一眼，說道：“公立醫院的人太多，你不在這裏生活不知道，在那裏，隻要不是快死了，不會有人管你的，像這種程度的骨折，一般都是去一些中醫醫館，估計他們是在等朋友來吧。”

    “靠邊停車吧。”十三突然說道。

    “什麽？”陳毓輕輕踩住刹車。

    “靠邊停車吧，我過去看看。”十三指了指車禍現場：“那女人的小腿再拖下去，以後治好了也會變成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