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血濺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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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漫過鳳凰山麓時,青鸞劍的共鳴愈發急促。劉玄跪坐在梧桐樹下,指尖撫過青銅鏡邊緣的梅花烙,那分明是三長老慣用的追魂印。鏡中兩個嬰兒的影像正在淡化,繈褓間隱約露出半截狐尾。
譚小枚突然指向龍興寺殘破的飛簷。朝陽穿透雲層的刹那,褪色的彩繪梁枋竟滲出暗紅血珠,數百幅佛經壁畫在血光中扭曲重組,最終化作連綿的星砂軌跡。
劉玄腕間青銅紋路突然刺痛。當他躍上殿頂時,青鸞劍不受控地劈向中央的蓮花藻井。楠木碎裂的瞬間,十八幅血繪星圖如蝶群紛飛,最上方那卷赫然寫著母親的小楷:“玄兒親啟。”
畫卷展開的刹那,整座寺廟響起梵鍾悲鳴。三百麵青銅鏡虛影浮現在梁柱之間,每麵鏡中都映著持屠魔刃的三長老。最詭異的當屬東南角的銅鏡,鏡中人竟是青年模樣,手中刀刃滴落的卻是星砂。
“是時空鏡像!”
譚小枚的狐尾卷住即將墜落的畫軸,“這些銅鏡封印著不同時期的三長老,快用青鸞劍斬斷...”
話音未落,十八星圖突然爆出血芒。劉玄手中的母親遺書化作鎖鏈,將他拽入藻井深處的黑暗。在失重感席卷全身時,他聽見林曉雪的歎息從劍柄傳來:“別碰年輪逆紋!”
潮濕的黴味湧入鼻腔。當劉玄睜開眼時,青鸞劍正插在布滿青苔的井壁上,劍身映出的卻不是自己,鏡中少年身著劉氏祭服,正在祠堂擦拭屠魔刃。劉玄認得那柄鑲著鏡月石的短刀,正是父親當年刺入自己心口的凶器。
林曉雪的殘魂凝成虛影,指尖輕觸井壁某處凹槽,“你母親在這裏繪製最後一卷星圖時,用狐尾血改了陣眼方位。”
暗格應聲而開。泛黃的宣紙裹著支狼毫,筆杆刻著行小字:“以血為墨者,當承畫魂噬心之苦“。劉玄剛要觸碰,那支筆突然化作白狐虛影,尖牙徑直咬向他的腕脈。
千鈞一發之際,青鸞劍自鳴出鞘。劍鋒穿透白狐時爆開的不是血花,而是漫天星砂。砂礫在空中組成新的星圖,其中七處光點正與劉玄心口封印的位置重合。
林曉雪突然將劉玄推向左側。原本站立處的地磚轟然炸裂,破碎的鏡片中飛出九道寒光。劉玄翻滾著躲過三枚青銅釘,卻見剩餘六枚全部沒入青鸞劍身。劍脊銘文瞬間扭曲,浮現出完全陌生的偈語:“丹青噬魂日,血親祭劍時。”
地宮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劉玄握劍的手開始不受控地顫抖,那些被青銅紋路覆蓋的皮膚下,竟有星砂順著血管逆向流動。當他勉強舉起劍鋒時,驚覺鏡中映出的自己正緩緩轉身,本該是後背的位置,赫然浮現著母親繪製星圖時的側影。
譚小枚的呼喊伴著狐火照亮地宮。劉玄在強光中瞥見驚悚一幕:三百銅鏡中的三長老同時舉起屠魔刃,刀尖所指皆是自己的心口封印。更可怕的是青鸞劍的倒影,那柄劍正在鏡中自主揮舞,招式竟與父親當年傳授的破魔九式完全一致。
玄黃血順著虎口滴落。當血珠觸及地磚縫隙的星砂時,整座地宮突然開始旋轉。劉玄在眩暈中看見母親的身影,她正用斷尾蘸血在銅鏡背麵作畫,畫中嬰兒的繈褓紋樣與青銅鏡裏的影像分毫不差。
林曉雪的靈體開始模糊,“如今三長老要補全的,正是這個殘缺的...”
話未說完,劍柄處的鏡月石突然炸裂。劉玄被氣浪掀飛撞上銅鏡,後腦觸及鏡麵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洶湧而入:
三百年前的中秋夜,白狐將嬰兒塞進人族產婦懷中;二十年前的血月當空,三長老用青銅鏡割斷母親狐尾;昨夜涼水井坍縮時,父親的身影在時空裂隙裏化作星砂...
譚芷萱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響。劉玄猛然清醒,發現自己正跪在血繪星圖中央,手中狼毫不知何時已蘸滿玄黃血。地宮頂部浮現巨大的青銅羅盤,指針竟是九條狐尾形狀,而譚小枚正被其中三條纏住脖頸吊在半空。
青鸞劍發出淒厲鳴嘯。當劉玄揮筆點向羅盤核心時,筆尖血墨突然凝成冰錐反刺心口。生死關頭,鏡中父親的虛影竟伸手握住劍柄,屠魔刃堪堪擋住致命一擊。
三長老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劉玄抬頭望去,隻見三百銅鏡同時滲出黑血,那些血跡在地麵匯成陣圖,與母親遺留的星圖完美重疊。
譚小枚的狐尾突然燃起青焰。火焰順著青銅鎖鏈蔓延,所過之處的銅鏡接連炸裂。在紛飛的鏡片中,劉玄看見驚悚真相,每塊碎片裏都封存著一縷父親的神魂,而所有虛影的心口都插著半截青銅鏡。
劉玄的瞳孔劇烈收縮,腕間青銅紋路突然爬上脖頸。青鸞劍感應到魔氣蘇醒,竟調轉劍鋒刺向主人眉心。
林曉雪的殘魂在最後一刻裹住劍尖。金線般的靈體被劍氣撕扯得支離破碎,她卻對著驚愕的劉玄微笑:“當年在浪琴山,你也是這樣為我擋下...”
劍氣穿透靈體的瞬間,劉玄額間朱砂痣迸發血光。地宮深處傳來白狐悲鳴,三百麵未碎的銅鏡齊齊映出相同畫麵:青年三長老跪在冰棺前,將染血的青銅鏡碎片一片片喂給棺中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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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劍突然墜地。當劉玄伸手去抓時,劍柄處的鏡月石殘片突然沒入掌心。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的鮮血在地麵繪出陌生圖騰,那竟是雙生梧桐的年輪剖麵,每圈紋路都對應著一道時空裂隙。
劉玄艱難抬頭。血繪星圖在銅鏡中的倒影,赫然是浪琴山與鳳凰山的地脈連接圖,而兩山交界的核心位置,正是龍興寺地宮所在的這口古井。
三長老的冷笑震落簌簌塵土。當最後一塊完好的銅鏡浮現他蒼老麵容時,劉玄終於看清鏡中景象,父親的身影正在鳳凰山巔揮動屠魔刃,刀鋒所指竟是浪琴山方向的譚小枚!
青鸞劍突然自主飛向鏡麵。在劍尖觸及銅鏡的刹那,劉玄聽見血肉穿透的悶響。溫熱的血珠濺上臉頰,鏡中映出的卻是譚小枚被屠魔刃貫穿心髒的畫麵...
青鸞劍貫穿銅鏡的刹那,時間仿佛被冰封。劉玄看著血珠從譚小枚心口綻放,卻見那抹殷紅突然凝成冰晶,三百銅鏡同時映出三百個染血瞬間,每個鏡中世界都在上演不同的死亡畫麵。
林曉雪的殘魂突然從劍穗飄出,靈體化作金線纏住劉玄手腕,“三長老用青銅年輪將因果分散到不同時空,你必須找到真正的命門...”
話音未落,地宮穹頂的青銅羅盤突然倒轉。九條狐尾指針瘋狂旋轉,纏住譚小枚的三條尾影竟滲出星砂。劉玄腕間青銅紋路突然灼痛,那些逆向流動的星砂在血管中發出尖嘯,竟與青鸞劍的悲鳴形成共鳴。
譚小枚的狐尾突然燃起青焰。火光映照下,潮濕的苔蘚正在褪去,露出密密麻麻的年輪刻痕,這口古井竟是截取的雙生梧桐木芯,每圈年輪都嵌著青銅鏡碎片。劉玄伸手觸碰最近的刻痕,指尖突然傳來母親分娩時的劇痛。
林曉雪的虛影在年輪刻痕間穿梭,“這些青銅碎片記錄著你每個生死瞬間,隻要毀掉對應的時間節點...”
地麵突然塌陷。劉玄墜入年輪漩渦時,看見父親的身影在無數青銅碎片中閃現,二十歲的父親在擦拭屠魔刃,三十歲的父親將青銅鏡刺入心口,昨夜的父親在時空裂隙化作星砂。每個碎片裏的父親都轉頭望來,三百道目光穿透血肉直刺神魂。
青鸞劍突然發出鳳鳴。當劍鋒刺入漩渦核心時,劉玄驚覺自己正站在浪琴山巔,這是三十年前的滿月夜,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跪在祭壇,三長老的屠魔刃正懸在嬰兒心口。
劉玄看著嬰兒繈褓間的星砂胎記,終於明白母親為何要斷尾改陣。青鸞劍感應到魔氣蘇醒,竟自主劈向祭壇中央的青銅鏡。
時空在這一劍下碎裂。當劉玄跌回現實時,譚小枚的狐尾已纏住羅盤核心,青焰順著星砂軌跡燒灼銅鏡。每麵銅鏡破碎時,都有父親的虛影化作星砂融入青鸞劍。
譚芷萱的聲音從劍柄傳來。劉玄突然嘔出大口玄黃血,血珠觸及地麵的瞬間,整座地宮開始坍縮。那些被青銅紋路覆蓋的皮膚下,逆向流動的星砂突然調轉方向,他終於在三百鏡像中看清真相:自己心口封印的從來不是魔種,而是父親用屠魔刃剖出的半顆神格!
三長老的怒吼震碎最後七麵銅鏡。蒼老的身影從時空裂隙跌落,手中屠魔刃竟與青鸞劍生出感應。劉玄終於明白這兩柄神兵本是一體,劍刃斬現世,刀鋒斷往生,唯有雙器合璧才能重啟青銅年輪。
“不要…”
林曉雪尖叫著撲向羅盤。
但劉玄的劍已刺穿三長老心口。在屠魔刃與青鸞劍相撞的刹那,整座鳳凰山地脈發出轟鳴,龍興寺殘存的梁柱上,所有血繪星圖同時亮起。譚小枚的狐尾卷著星砂掃過祭壇,三百青銅鏡碎片在空中組成完整的年輪圖騰。
時空在這一刻靜止。
劉玄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祠堂練劍,父親握著屠魔刃的手在顫抖;看見昨夜涼水井坍縮時,三長老往井中投入染血的鏡片;看見未來某個血月當空的夜晚,青鸞劍貫穿譚小枚心口卻激起漫天星砂...
林曉雪的殘魂突然燃燒。劉玄跟著靈火指引揮劍劈向圖騰中心,劍鋒觸及的瞬間,整座地宮化作水墨消散。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青鸞劍正插在龍興寺廢墟中央,劍身映出的星圖倒影裏,譚小枚的狐尾正卷著半截青銅鏡。
朝陽刺破晨霧時,劉玄在劍柄處摸到新鮮血漬。那些血跡順著青銅紋路蜿蜒,最終在掌心凝成母親的小楷:“以血為墨者,當承畫魂噬心之苦。”
地磚縫隙的星砂突然流動起來,朝著浪琴山方向匯聚成河。
譚小枚拾起破碎的鏡月石,石中倒映的鳳凰山巔赫然立著人影,青年三長老正在冰棺前跪拜,棺中白狐的尾巴上纏著染血的青銅鎖鏈。
欲知後事如何,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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