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攻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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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第三輛衝車如同瘋狂的巨獸,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撞擊在城門上。那厚重的城門仿佛不堪重負的老者,發出一陣痛苦而又絕望的呻吟。這撞擊聲如同一記重錘,不僅讓城門瑟瑟發抖,就連城樓上的瓦片也被震得簌簌落下。
“再撞!”衝車後的黃巾死士隊長,此刻滿臉血汙,那一道道血跡仿佛是他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勳章。他的嗓子早已因為不停的呼喊而變得嘶啞,卻依然拚盡全力地吼道。
十幾個赤裸上身的壯漢,臉上寫滿了決絕與堅毅,他們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再次拉動那沉重無比的撞木。他們肩頭的皮膚,在無數次與撞木的摩擦中早已磨爛,殷紅的鮮血順著胳膊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撞木之上。
與此同時,城牆上,一鍋滾燙的金汁如洶湧的岩漿般傾瀉而下。那金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帶著令人膽寒的高溫,向著城下的人群撲去。
“啊——”慘叫聲驟然響起,那聲音中飽含著無盡的痛苦與恐懼,卻又在瞬間戛然而止。最前麵的五六個壯漢,毫無防備地被金汁擊中,瞬間被燙得皮開肉綻。
他們的皮膚在高溫下迅速卷曲、焦黑,身體痛苦地扭曲著,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金汁特有的惡臭,混合著血肉燒焦的刺鼻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聞之即感作嘔。
然而,黃巾軍前軍校尉麵對這慘烈的一幕,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眼前的生死與痛苦都無法撼動他心中堅定的信念。
他高高舉起右手,那隻手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身後立刻響起低沉而又激昂的號角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讓每一個黃巾軍戰士都為之振奮。盾陣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那些隱藏在護城河邊的弓手們,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突然現身。
數百支箭矢在弓弦的震顫下,如離弦之箭般呼嘯著飛向城牆,帶著死亡的氣息,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
“掩護!“黃巾軍校尉大喝一聲,聲音如同洪鍾般響徹戰場。他親自率領第二波衝鋒隊,如猛虎下山般向前推進。
他們扛著新製的雲梯,腳步堅定而有力,踏過遍地的屍體,那些屍體有黃巾軍戰士的,也有敵方守軍的,鮮血將地麵染得一片殷紅,仿佛是為他們的衝鋒鋪上了一層殘酷的紅毯。他們向著城牆奮勇衝去,眼中燃燒著戰鬥的火焰。
城上的守軍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箭雨,一時間陣腳大亂。十幾個士兵躲避不及,紛紛中箭倒地。一個年輕士兵,眼中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驚恐地捂著被射穿的脖子,鮮血如同噴泉般從指縫間噴湧而出,他的身體踉蹌了幾步,仿佛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生機,卻終究抵擋不住死神的召喚,從城頭直直地栽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那具年輕的屍體就重重地落在校尉腳邊。校尉看都沒看一眼,仿佛這隻是戰場上再平常不過的一幕,一腳踏過屍體,濺起一小片血花,繼續堅定不移地向前衝鋒。
“放箭!放箭!城上的守軍校尉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與焦急。又一波箭雨如密集的雨點般落下,黃巾校尉身邊的親衛們迅速舉盾相迎。箭矢如利箭般釘在盾牌上,發出密集的“篤篤“聲,仿佛是一場緊張的鼓點,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小心!一個親衛突然神色大變,他看到一支重弩箭如流星般向著校尉射來,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將校尉猛地推開。
下一秒,那支弩箭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穿透了親衛的胸膛,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重弩箭餘勢不減,深深地釘入地麵,箭尾還在劇烈顫動,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校尉張圖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悲痛與憤怒,但他沒有絲毫停留,繼續向前衝去。終於,經過一番激烈的拚殺,三架雲梯同時搭上了城牆,發出沉悶而又振奮人心的聲響。
“上!”張校尉抽出佩刀,那佩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也在渴望著飲敵之血。他身手矯健,如同敏捷的猿猴,幾下就爬到了半空中。城上守軍見狀,立刻伸出長叉想要推倒雲梯,試圖阻止黃巾軍的攀爬。
“掩護!”下麵的黃巾弓手們立刻集中火力,射向那個守軍。羽箭如飛蝗般射去,守軍躲避不及,身中數箭,發出一聲慘叫,從城頭跌落下去,如同一隻折翼的飛鳥。
突然,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從上方如泰山壓頂般砸下!那石頭帶著千鈞之力,仿佛要將一切都碾碎。
張校尉本能地向側麵一閃,石頭擦著他的肩膀砸下,強大的衝擊力將雲梯中間砸得粉碎。張圖失去平衡,從小半空中直直地墜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承!”幾個親衛見狀,飛奔過來,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接住了張圖。張圖隻覺得右臂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他知道,應該是脫臼了。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咬牙推開親衛,左手緊緊抽出佩刀,大聲吼道:“別管我!繼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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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上硝煙彌漫,撕殺一聲氣破雲霄。
王二狗的雙腿抖得像篩糠,手中的長矛幾乎要握不住。城下那座由頭顱壘成的“京觀“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最頂端的李郡尉頭顱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正盯著他。
“看什麽看!把你那眼睛給我死死盯住城牆下麵!”趙戩那猶如炸雷般的吼聲驟然響起,緊接著,無情的鞭子裹挾著淩厲的風聲,毫不留情地抽在王二狗的背上。
刹那間,火辣辣的劇痛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這鑽心之痛讓王二狗一個激靈,身體本能地瑟縮起來。
“是...是!”王二狗聲音顫抖,帶著幾分恐懼與慌亂,慌忙轉身。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盡的深淵。
城下,黃巾軍如那無邊無際的洶湧潮水,連綿不絕地朝著城牆發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衝擊。那些頭裹黃巾的身影,仿佛不知疲倦的凶獸,前赴後繼。
簡陋的雲梯在刺眼的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好似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守城士兵們本就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弓弩手準備!”趙琰那充滿威嚴與肅殺的聲音,在城牆上如炸雷般轟然炸響。
王二狗並非弓弩手,他隻是一個手持長矛的普通步卒。他的任務,是在敵人如惡狼般爬上城牆的那一刻,用手中的長矛將他們狠狠捅下去,以此來守護這搖搖欲墜的城牆,守護自己那或許下一秒就會消逝的生命。
此刻,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卻感覺喉嚨幹得仿佛塞了一把粗糲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震耳欲聾的呐喊聲如滾滾驚雷,從城下鋪天蓋地地傳來,這聲音仿佛擁有著無窮的力量,震得王二狗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顫抖,好似大地都在這聲浪的衝擊下瑟瑟發抖。
“放箭!”
隨著趙琰一聲令下,如同黑色的死亡之雨,數百上千支羽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以雷霆萬鈞之勢飛向城下。王二狗忍不住偷偷探頭看去,隻見衝在最前麵的黃巾軍,就像成片倒下的麥子,在羽箭的攢射下紛紛栽倒。
然而,後麵的黃巾軍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們紅著眼睛,踩著同伴的屍體,依舊如瘋魔般繼續衝鋒,那決絕的模樣,仿佛完全不知道恐懼究竟為何物。
“別發呆!準備滾石!”身旁經驗豐富的老兵,一腳狠狠踹在王二狗的屁股上,將他從短暫的失神中踹醒。
王二狗這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跑到滾石堆放處。在那裏,他和另外三個同樣滿臉驚恐的新兵一起,用盡全身力氣,將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沉重石頭,艱難地抬到城牆邊緣。
此時,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與恐懼,汗水如豆粒般不斷滾落。
“等他們雲梯靠上來再推!”老兵那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洪鍾般在幾人耳邊回蕩。
王二狗機械地點點頭,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黃巾軍。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幾天前還在田間辛勤勞作,過著平靜日子的普通農夫,如今卻要親手將這沉重的石頭砸向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去結束他們的生命。
第一架雲梯“砰“地一聲,重重地靠上了城牆,距離王二狗所在的位置隻有十幾步遠。他清楚地看到,一個頭裹黃巾的漢子,手裏緊緊握著一把短刀,手腳並用,如敏捷的猿猴般拚命往上爬,那漢子的眼神中閃爍著狂熱而又決絕的火焰,仿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推!”
王二狗和同伴們在老兵的怒喝下,咬著牙,一起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滾石猛地推下城牆。石頭沿著雲梯一路滾落,發出一連串可怕的撞擊聲,那聲音仿佛是死神的咆哮。
王二狗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頭碎裂聲響,緊接著,他看到那個黃巾漢子驚恐地抬起頭,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然後瞬間被巨石砸中,整個人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一樣,從雲梯上高高飛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嘔——”王二狗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與惡心,趴在城牆上劇烈地幹嘔起來,胃裏仿佛有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可卻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水不斷湧上喉嚨。
“廢物!”老兵忍不住罵了一聲,不過卻也沒再繼續打罵他,隻是冷冷地說道:“習慣就好,在這裏,要麽他們死,要麽你死。”
夕陽如血,那如泣如訴的餘暉將伊川郡城牆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所淹沒。
王二狗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蜷縮在城垛後,雙手如鉗子般死死攥著長矛,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如紙。城下那淒慘的叫聲依舊源源不斷地傳來,那些被火油無情澆中的黃巾軍發出的痛苦哀嚎,猶如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哭號,尖銳地鑽入他的耳朵,無論他怎麽拚命甩頭,都無法將這可怕的聲音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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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喝口水。”李鐵柱那顫抖的聲音傳來,他遞過來一個破舊的皮囊,可手卻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皮囊中的水灑了大半。
二狗木然地接過水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比李鐵柱還要厲害。他仰頭灌了一口,那混著刺鼻血腥味的濁水順著喉嚨艱難地滑下,差點讓他當場嗆出來。
這是他人生中第三次殺人——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一個黃巾賊順著雲梯如鬼魅般攀上城牆,他在極度的恐懼與慌亂中,機械地刺出了手中的長矛,鋒利的矛尖瞬間刺入對方的眼眶,刹那間,溫熱的腦漿和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噴了他一臉,那股濃烈的腥味至今仍縈繞在他的鼻尖。
“看那邊!”李鐵柱突然壓低聲音,緊張地指向城牆內側。
二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趙戩正帶著一臉凶神惡煞的督戰隊,邁著沉重而又威嚴的步伐巡視。那鐵塔般魁梧的身影所過之處,士兵們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挺直了腰板,就連那些正在痛苦呻吟的傷兵,也都強忍著劇痛,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但更讓人膽寒的是跟在趙戩身後的幾個士兵——他們抬著一筐筐血淋淋的人頭,那些人頭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著鮮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窪。他們正挨個將這些人頭掛在城牆的旗杆上,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著一種殘酷的威懾。
“那不是...早上逃跑的劉三他們嗎?”二狗瞪大了眼睛,終於認出了其中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與他一同入伍的劉三。頓時,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再次湧上心頭。
李鐵柱臉色煞白如紙,嘴唇顫抖著說道:“趙督戰說...逃兵比敵人更該死。”
二狗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家中白發蒼蒼的老母和瘦弱不堪的妹妹。若他就這樣死在這裏,誰來照顧她們?誰來為她們遮風擋雨?可若他選擇逃跑,眼前這些被掛在旗杆上的人頭的淒慘下場,就是他未來的結局。
恐懼如一條冰冷而又邪惡的毒蛇,緊緊纏繞著他的心髒,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陣揪心的疼痛。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突然如天崩地裂般從城門方向傳來,整段城牆都像遭遇了地震一般劇烈震動。二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倒在地,他急忙伸出雙手,死死抓住城垛,這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衝車!他們又來了!”有人驚恐地大聲驚呼,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二狗趕忙從垛口小心翼翼地望出去,隻見又三輛包鐵的巨大衝車,在一群如瘋狂野獸般的黃巾軍推動下,猶如三頭無比猙獰的巨獸,正氣勢洶洶地向城門逼近。這次的衝車頂上覆蓋著濕漉漉的獸皮,顯然是黃巾軍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用來防禦城牆上守軍扔下的火油。
“弓弩手準備!”趙戩那充滿威嚴與殺氣的吼聲再次響徹城牆:“瞄準推車的人!”
頓時,如蝗蟲過境般的箭雨鋪天蓋地地傾瀉而下,幾個推車的黃巾軍瞬間慘叫著應聲倒地。然而,黃巾軍仿佛完全不在乎同伴的生死,立刻就有人毫不猶豫地補上了他們的位置,繼續奮力推動衝車。
二狗看到那些推車的黃巾軍臉上都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從眼眶中凸出來,嘴裏還念念有詞,就像被惡魔附身了一般,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和恐懼。
“他們喝了符水...”身旁的老兵王老五狠狠地啐了一口,滿臉厭惡地說道,“張角的妖術,讓他們都變成了不怕死的瘋子。”
衝車越來越近,二狗甚至能清晰地看清車身上刻著的那些詭異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擁有著某種神秘而邪惡的力量,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就在此時,城牆上原本急促的戰鼓突然變換了節奏,那沉重的鼓點仿佛敲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滾石準備!”傳令兵如一陣疾風般飛奔而過,大聲傳達著命令。
二狗和幾個同樣麵色蒼白的壯丁立刻朝著一架投石機衝去。這架簡陋的投石機由幾根粗笨的木頭和幾條破舊的繩索勉強拚湊而成,需要六個人齊心協力才能操作。此時,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恐懼,但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一、二、三——放!”
隨著一聲令下,巨大的石塊如一顆呼嘯的炮彈,帶著眾人的希望與恐懼,呼嘯而出,正中領頭的那輛衝車。隻聽“哢嚓”一聲巨響,木屑如雪花般飛濺,衝車在強大的衝擊力下轟然解體,推車的黃巾軍瞬間被砸成了肉泥,鮮血和碎肉濺得到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城牆上頓時響起一片歡呼,士兵們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但二狗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王老五憤怒的咒罵:
“狗娘養的!看那邊!”
二狗急忙轉頭,隻見另外兩輛衝車已經趁著眾人的注意力被分散,如鬼魅般接近了城門。更可怕的是,遠處的黃巾軍陣中突然豎起數十架簡易投石機,正朝著城牆拋射燃燒的草球。那些燃燒的草球如一顆顆流星,帶著熊熊火焰,朝著城牆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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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火球“砰”地一聲砸在二狗不遠處,火星如煙花般四濺。他本能地撲倒在地,熾熱的熱浪擦著頭皮掠過,那股灼痛感讓他心有餘悸。慘叫聲中,一個渾身著火的士兵從硝煙中瘋狂衝出,像一隻無頭蒼蠅般踉蹌幾步後,一頭栽下城牆,瞬間摔成了肉餅。
“救火!快救火!”軍官那焦急的喊聲被淹沒在一片混亂之中,如同滄海一粟。
二狗急忙抓起一桶沙土,朝著一處著火的城樓衝去。濃煙如惡魔的觸手,嗆得他眼淚直流,高溫如無情的烙鐵,烤得他皮膚生疼。就在他奮力滅火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城下的景象,頓時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
黃巾軍的主力開始大規模移動了。
不同於先前那些如散兵遊勇般的進攻,這次出現的是整齊得如同鋼鐵般的方陣。最前排是一群手持巨盾的黃巾力士,他們宛如一堵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其後是密密麻麻的長矛手,那林立的長矛猶如一片冰冷的鋼鐵叢林;在這支精銳部隊的中央,張角的杏黃大纛高高飄揚,在風中獵獵作響,九節杖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妖異而又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可知的力量。
“他們要總攻了嗎?”二狗喃喃自語,喉嚨幹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別愣著!去你的崗位!”趙戩不知何時如幽靈般出現在二狗身後,一腳狠狠踹在他的屁股上。
二狗被踹得一個趔趄,跌跌撞撞地跑回城垛邊,發現李鐵柱正哆哆嗦嗦地往弓弦上搭箭,雙手抖得幾乎連箭都拿不穩。城下的黃巾軍方陣已經緩緩進入射程,但他們並不急於衝鋒,而是保持著整齊得令人膽寒的隊形,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緩緩推進。
“放箭!”
隨著命令下達,箭雨如黑色的幕布般落下,然而大部分羽箭都被黃巾力士那巨大而堅固的盾牌擋住,隻聽見零星幾聲慘叫。二狗射完一箭,手忙腳亂地又搭上一支,卻驚愕地發現黃巾軍突然停住了。
張角的大纛緩緩向前移動,黃巾軍如同紅海分浪般,整齊地讓開一條道路。隻見張角身披八卦道袍,那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蘊含著天地間的神秘力量。
手持九節杖,邁著沉穩而又威嚴的步伐,緩緩走到陣前。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二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張角那雙眼睛中所蘊含的強大威懾力,那目光仿佛能直接穿透他的靈魂,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每一絲恐懼與掙紮。
“伊川郡的將士們!”張角的聲音並不大,但卻仿佛擁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通過傳令兵,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你們已經用鮮血和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勇氣,但這場戰爭毫無意義!”
二狗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張角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讓他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你們的太守陳彥貪腐成性,他的雙手沾滿了百姓的鮮血,克扣軍餉,讓你們在戰場上忍饑挨餓;強征民女,使得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城中百姓更是餓殍遍野!而那高高在上的朝廷,早已腐敗不堪,宦官當道,將整個天下攪得民不聊生!這才導致了如今的天下大亂!”
張角高高舉起九節杖,杖頭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宛如天神下凡:“加入太平道,我們一起共建黃天盛世!現在放下武器,我以太平道之名,保你們全家平安!”
城牆上頓時騷動起來,士兵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二狗聽到周圍士兵們紛紛小聲抱怨太守的惡行,他自己也不由想起家中被征走的最後一口糧,妹妹餓得皮包骨,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可憐模樣。
“妖言惑眾!”趙戩的怒吼如雷霆般炸響:“弓弩手準備!瞄準那妖道!”
張角卻依舊神色平靜,不為所動,繼續高聲說道:“今夜子時,我會在城東設壇祭天。屆時開城投降者,皆為我太平道兄弟;負隅頑抗者——”
他突然提高音量,九節杖猛地指向那座由頭顱壘成的京觀,眼神中充滿了冷酷與決絕,“這就是下場!”
張角靜靜地站在中軍高台上,如同一尊威嚴的神像,冷靜地觀察著戰場局勢。第四波進攻的三千名義軍已經在慘烈的戰鬥中損失了近半,卻僅僅隻是在幾處城牆上勉強建立了幾個小小的立足點。
“大哥,讓我帶黃天使者上吧!”張梁手已經緊緊按在了刀柄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強烈的求戰欲望。
張角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深邃而又堅定:“還不到時候。”
張角眯起眼睛,看著眼前慘烈的場景,輕輕歎了口氣:“鳴金收兵吧,城裏世家,識到了我們的實力,應該快要按耐不住了,破城之機,就在明日……屆時雲昌府震動,隱藏起來的黃巾軍主力,與敵大戰之日不遠矣。”
夕陽西下,激戰了一天的戰場被染成了血紅色。刺耳的鑼聲在黃巾軍陣中響起,攻城的士兵們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和幾處仍在燃燒的衝車殘骸。
戰場上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硝煙味和血腥味,偶爾還傳來幾聲受傷士兵微弱的呻吟。
伊川郡城內,一片死寂。士兵們疲憊地靠在城牆上,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迷茫。王二狗望著城外漸漸遠去的黃巾軍,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這場戰爭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還能活著。
趙戩帶著督戰隊繼續巡視著城牆,他的眼神冷峻,審視著每一個士兵。看到那些受傷的士兵,他沒有絲毫憐憫,隻是冷冷地說:“今晚加強戒備,誰要是敢偷懶,下場就和那些逃兵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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