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閉合的瞬間，葛凡的後背重重抵在鏽跡斑斑的金屬門板上。
    黴味混著火藥殘留的嗆人氣味鑽進鼻腔，他盯著蘇婉兒泛白的指節——她正攥著他袖口的手，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婉兒，檢查門鎖。"他壓低聲音，掌心覆上她手背輕輕一按。
    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跳動，紅色警示條正以0.5秒的頻率閃爍："檢測到外部熱源信號12個，距離27米，正沿軌道逼近。"
    蘇婉兒深吸一口氣，轉身去推鐵門的插銷。
    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生疼，她回頭時發梢掃過臉頰，眼尾還沾著方才逃跑時蹭的灰塵："鎖死了，但這門撐不住重型武器。"
    葛凡已經半蹲在牆角的老式控製台前。
    左胸的芯片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炭貼在皮膚上——那是三天前從黑鷹會實驗室搶來的數據核心，此刻正通過他植入的神經接口，與係統破解模塊進行著瘋狂的信息交換。
    "係統，啟動深度解碼。"他指尖快速敲擊控製台的鏽蝕鍵盤，屏幕上的雪花點突然凝結成綠色字符，"需要多久？"
    "預計4分17秒。"機械音在腦內響起，"注意：電磁幹擾源來自牆角的老式信號屏蔽器，已同步接管，可維持120秒隱蔽狀態。"
    蘇婉兒從彈藥箱裏翻出兩把95式步槍，槍托上的紅漆早已剝落，她卻像摸到救命稻草似的將其中一把塞給葛凡："我檢查過，彈夾是滿的。"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股狠勁，"如果他們衝進來......"
    "不會。"葛凡抬頭，目光掃過她緊抿的嘴唇。
    這個平時連殺雞都要閉眼睛的蘇家大小姐，此刻正把步槍保險打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喉結動了動，將湧到嘴邊的"別怕"咽了回去——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是清醒。
    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葛凡瞳孔收縮，係統提示音炸響："解密完成，文件類型：黑鷹會核心會議記錄。"
    蘇婉兒湊過來，發頂的發繩不知何時散了，幾縷發絲掃過他手背。
    兩人同時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時，她的呼吸猛地一滯："天啟工程？
    不是說......"
    "不是意識同步。"葛凡的指尖重重叩在"篩選機製"四個字上，屏幕藍光在他眼底跳動，"他們要找的是"適配個體"，融合所有覺醒者的意識能量......"他聲音突然哽住，後頸泛起涼意——三天前在實驗室，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研究員曾盯著他的檢測報告說"完美契合度"，此刻所有碎片突然拚合。
    "小凡？"蘇婉兒碰了碰他胳膊，"你在發抖。"
    "我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他轉頭看向她，喉結滾動兩下，"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讓我死。"
    警報聲驟然拔高。
    係統界麵彈出新提示："外部熱源信號增至23個，攜帶破拆工具，預計90秒破門。"
    葛凡突然笑了，笑得極輕，卻帶著股狠勁："既然他們想釣大魚，那我就做這條咬鉤的魚。"他抄起桌上的信號幹擾器，"婉兒，幫我接電源。"
    "你要暴露位置？"蘇婉兒的手指在電源接口上頓住，"會引來更多追兵的！"
    "但能引來他們的核心戰力。"葛凡的拇指按在幹擾器開關上，"我需要確認，那個指揮官是不是"灰域"的失敗品。"他盯著她發顫的睫毛，放緩聲音，"相信我，這是唯一能破局的辦法。"
    蘇婉兒咬了咬嘴唇，最終將電源線插緊。
    幹擾器發出刺啦的電流聲，屏幕上的熱源信號突然開始瘋狂閃爍——他們的位置，暴露了。
    "退到彈藥箱後麵。"葛凡將蘇婉兒推進掩體，反手抽出戰術匕首插在腳邊。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在肋骨上，像戰鼓。
    係統界麵開始滾動戰術分析："敵方裝備：戰術頭盔、95改突擊步槍、破片手雷，指揮官攜帶特製短刀——"
    "轟！"
    鐵門在第三聲撞擊中轟然倒塌。
    穿黑色戰術服的身影魚貫而入，頭盔上的探照燈掃過角落，照出葛凡半舉的雙手。
    為首的男人摘下頭盔，露出左臉猙獰的燒傷疤痕——正是三天前在實驗室外見過的"灰域"項目負責人，周鴻。
    "葛先生，別來無恙。"周鴻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他腰間的短刀在燈光下泛著幽藍，"我們董事長說，要請你回總部"做客"。"
    葛凡盯著他握刀的手。
    那隻手的食指關節微微外凸，出刀時手腕會習慣性外翻——這是"灰域"實驗體特有的神經損傷後遺症，他在實驗室的醫療記錄裏見過。
    "做客？"他扯了扯嘴角，突然抄起腳邊的步槍，"那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請動我。"
    子彈撕裂空氣的聲音響起時，葛凡已經滾進另一側掩體。
    蘇婉兒的槍聲從他右側傳來，精準點射著敵方的探照燈——她在國外學過射擊，他早該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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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鴻的短刀劃出銀弧，擦著他耳畔釘進牆裏。
    葛凡反手甩出戰術匕首，精準釘住對方持槍的手腕。
    周鴻悶哼一聲，後退兩步，眼底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係統，確認目標作戰模式。"葛凡借著換彈的空隙低喝。
    "比對完成，相似度92.7。"係統音冷靜響起，"與"灰域"07號實驗體作戰特征高度吻合。"
    葛凡的手指在扳機上微微收緊。
    他看見周鴻正從腰間摸出手雷，引信拉環在指尖晃動。
    蘇婉兒的呼吸聲從掩體後傳來，帶著點急促的顫音——她在數心跳，和他教的一樣。
    "準備撤離路線。"他對著空氣低語，目光鎖定周鴻握雷的手。
    當那枚手雷被拋起的瞬間，他突然衝了出去，逆著子彈的軌跡，像道黑色的影子。
    周鴻的瞳孔驟縮。
    葛凡的手掌精準扣住手雷，在爆炸前0.3秒將其甩向牆角的信號屏蔽器。
    火光騰起的刹那，他借著氣浪撞向周鴻，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周鴻的短刀擦著他脖子劃過，在牆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刀痕。
    "抓住他！"
    追兵的喊殺聲近在咫尺。
    葛凡壓在周鴻身上，看著對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那不是單純的憤怒，是某種被壓製的掙紮，像困在籠中的獸。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綠色提示："心理暗示模塊就緒，可執行。"
    葛凡的拇指輕輕按在周鴻後頸的神經節點上。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脈搏在指尖狂跳，像瀕死的鳥。
    "睡吧。"他輕聲說。
    周鴻的眼睛緩緩閉合。
    "小凡！"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要衝過來了！"
    葛凡扛起周鴻，在追兵的腳步聲中衝向暗門。
    他能聽見蘇婉兒在身後換彈的哢嗒聲，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但更清晰的，是芯片在胸腔裏的震動，像某種倒計時的鼓點。
    "天啟工程"的真相，才剛剛浮出水麵。
    金屬碎屑還在空氣中漂浮，周鴻後頸的皮膚在葛凡拇指下燙得驚人。
    他能感覺到對方喉結在劇烈滾動，像被掐住脖子的青蛙，意識正被心理暗示模塊一寸寸碾碎。
    "老者......是天啟工程的首席執行官......"周鴻的聲音突然破碎成氣音，眼球在眼皮下瘋狂轉動，"你是......唯一成功的樣本......"
    葛凡的指尖微微發顫。
    三天前實驗室裏研究員那句"完美契合度"的回響，此刻在腦海中炸成驚雷。
    他壓下翻湧的情緒，拇指在神經節點上加重力道："樣本？
    用來做什麽？"
    "融合......所有覺醒者的意識能量......"周鴻突然劇烈抽搐，血淚從眼角滲出，"他們要......要重塑天道......"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話音未落，他的身體便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癱在地上。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目標腦波異常，30秒後將進入不可逆昏迷。"
    葛凡鬆開手，後退半步。
    蘇婉兒的步槍槍口還冒著輕煙，她蹲下來摸周鴻的脈搏，發梢掃過他手背時帶著涼意："他......還能活嗎？"
    "不重要了。"葛凡盯著地麵上那灘暗紅的血，喉結動了動。
    他彎腰扯下周鴻腰間的戰術腰包，金屬搭扣在掌心硌出印子——裏麵裝著黑鷹會的密鑰卡，還有半管藍色藥劑，標簽上的"灰域強化劑"幾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腳步聲突然從暗門外傳來。
    葛凡瞬間抄起步槍，槍口對準聲源。
    來者卻在五步外停住，陰影裏走出個穿藏青風衣的男人，右手舉在半空，左手提著個黑檀木匣。
    "董浩？"蘇婉兒的聲音裏帶著驚訝。
    男人抬頭，眉峰如刃，正是三天前在廢棄工廠見過的"青蓮"成員。
    他的目光掃過昏迷的周鴻，又落在葛凡臉上："林若雪讓我給你帶東西。"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匣，金屬搭扣碰撞的輕響在空蕩的倉庫裏格外清晰，"她說這東西能對付老者。"
    葛凡的手指在扳機上鬆了鬆。
    他注意到董浩的右手始終虛虛攏著風衣下擺，那是隨時準備抽刀的姿勢——當木匣被遞過來時，他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什麽東西？"他沒接，目光在董浩臉上逡巡。
    "自己看。"董浩將木匣放在地上，後退兩步。
    匣蓋自動彈開的瞬間，一道冷冽的刀光刺破黑暗。
    那是柄半尺長的短刃，刀身泛著幽藍，紋路像凝固的閃電，刀鐔處刻著朵半開的青蓮。
    葛凡蹲下身，指尖剛碰到刀鞘，係統界麵便炸開刺目的金光："檢測到特殊能量源，與宿主血脈契合度97。"他的掌心傳來灼燒般的熱意，像有活物在刀鞘裏蘇醒。
    "這是林若雪的武器？"他抬頭，目光如刀。
    董浩的喉結動了動，視線落在刀身的青蓮紋路上："她離開前說，這刀認主。"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被風吹散的灰，"她說，如果有一天你要麵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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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站哪邊？"葛凡打斷他，刀鞘在掌心壓出紅痕。
    董浩沉默了足足十息。
    遠處傳來警笛聲，在他耳中卻像隔了層毛玻璃。
    他望著牆角蘇婉兒正在收撿的彈藥箱，望著葛凡眼底翻湧的暗潮，最終輕聲道："我隻希望她活著。"
    這句話像根細針紮進葛凡心裏。
    他想起三天前林若雪被黑鷹會直升機帶走時，那抹血色旗袍在硝煙裏翻飛的模樣。
    手指收緊，刀鞘上的青蓮紋路深深嵌進掌紋。
    "婉兒。"他轉身走向蘇婉兒，從戰術腰包裏取出微型儲存器，"把這個給青蓮的老周，裏麵是天啟工程的部分資料。"
    蘇婉兒接過儲存器，指尖在他手背上頓了頓："你要留在這裏？"
    "我去黑鷹會的秘密基地。"葛凡替她理了理散落在額前的碎發，"他們的核心在城北廢棄化工廠，周鴻的密鑰卡能開外圍門禁。"他的拇指蹭過她眼尾未擦淨的灰塵，"你帶資料先走，聯係青蓮殘部，三日後淩晨三點，我要他們在西門外策應。"
    "那你......"
    "我有係統，有這把刀。"他拍了拍腰間的木匣，"足夠應付。"
    蘇婉兒咬著嘴唇，最終將儲存器塞進胸衣內側。
    她轉身時，發繩上的珍珠墜子撞在步槍槍托上，發出清脆的響。
    走到暗門邊時，她突然回頭："小凡，等我回來。"
    "等你回來。"葛凡應著，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
    倉庫的鐵皮屋頂被風掀開一角，月光漏下來，在刀身上鍍了層銀。
    葛凡將短刃別在腰間，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牆角的老鼠。
    係統界麵開始滾動基地平麵圖，紅色標記的"老者辦公室"在屏幕中央閃爍。
    他走出倉庫時，夜色正濃。
    冷風卷起地上的碎紙片，擦過他的褲腳。
    城北的方向，廢棄化工廠的煙囪像根黑色的手指，指向陰雲密布的天空。
    刀鞘裏的短刃突然輕顫，像在回應他體內翻湧的天命之力。
    葛凡摸了摸喉結，那裏還留著周鴻短刀劃過的淺痕。
    他抬頭望向化工廠的方向，瞳孔裏泛起金芒，如碎落的星子。
    今夜，該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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