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滿寵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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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昭的眼裏,滿寵已經瘋了,瘋到開始自尋死路了。
簡直是胡作非為。
張昭聽說過,滿寵能拒收聖旨斬趙萌,在民間頗有聲譽威望。
原本覺得是個趣人,自己若能回洛陽,一定要結交一番。
卻沒想到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第一次見麵就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張昭指著滿寵,“滿伯寧,你還不是司隸校尉!”
雖說滿寵在任時,司隸風氣從興修水利轉變為重視律法,滿寵也得到了司隸校尉黃琬的大力支持。
現在黃琬病倒,外界傳言下一任司隸校尉將會是滿寵。
可再多傳言都不是事實。
這一聲嗬斥,倒真讓滿寵沉默了下去。
張昭以為自己已經唬住了他,誰料滿寵皺眉道:
“我從未說過我是以司隸校尉的名義行事,我身為河南尹,難道辦不了這件事?五條人命就發生在我眼前,我難道不能辦?你最好祈禱這事扯不到你身上,否則你我也不會放過。”
輪到張昭噎住了。
差點忘了,滿寵的本職。
一咬牙,張昭道:“我要去見陛下!”
他算是看明白了,滿寵這是不把弘農整回遍地白骨不罷休了。
他隻能希望天子能明白其中關鍵,趕緊下詔將滿寵革職,讓宜陽鐵器坊恢複運轉。
滿寵冷哼道:“陛下愛民如子,命案之事隻會讓陛下震怒,你盡管去好了。”
“匹夫!”
張昭揮袖,轉身走出工坊,手下遞來蓑衣,張昭一把扔在地上,罵道:
“都濕透了還披什麽!”
一語雙關,他知道,宜陽的百姓要糟了。
就算重新恢複鐵器坊運轉也沒用了。
如今誰不清楚,涼州全境收複在即,宜陽鐵器坊停一日,各地商賈、府衙對於農具的需要是不停的。
他們會把需求會向涼州轉移。
是,那裏離的遠,把打造好的鐵器運過來很麻煩。
但是涼州坐在礦上!
以前能成為大漢的冶鐵中心為全國供給鐵器不是沒道理的。
弘農想要礦照樣需要去偏遠的地方運,造好鐵器後又要向各地輸送,花兩份成本。
而對於涼州來說,就地取材,省去了一樁運費。
除此意外,涼州冶鐵那是駕輕就熟,宜陽缺胳膊斷腿的人拿什麽比效率、成本、質量?
水排冶煉會讓涼州遠超宜陽。
原本憑借著關係還能還能厚著臉皮不至於停工,不至於讓百姓拿碗上街討飯等朝廷的粥。
但現在是宜陽鐵器坊自己停了工,臉皮再厚也怪不得別人去找涼州打造鐵器吧?
還有,滿寵如今一鬧,六大洛商能幹嗎?
這鐵器坊的坊主可就是六大洛商之一!
哪怕以後出來了,都不會往宜陽塞一分錢。
指不定還要連累弘農的其他城池,張昭氣炸了肺,自己這麽久的努力成什麽了。
張昭一路來到府衙,經過一頓通報,見到在窗邊負手觀雨的天子。
“臣弘農太守張昭,參見陛下!”
劉辯回頭看了他一眼,好笑道:
“卿為何如此狼狽?先去換身衣服吧。”
張昭著急的抬頭,“臣有要緊事要向陛下稟告。”
“不急,萬事沒有身體重要,奉孝,你帶他去吧。”
“喏!”
張昭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天子,重重歎口氣,跟著郭嘉離開。
一炷香後,張昭回來了,劉辯招呼他來對坐,又著人奉上一碗薑茶。
張昭沒坐,薑湯也沒喝,躬著身苦澀道:“陛下,臣都要著急上火了,懇請陛下能替微臣及宜陽數萬百姓做主,讓滿寵回來吧。”
“卿很擔心百姓?”
“事關百姓命脈,臣心急如焚!”
“既然如此,五條人命在你眼裏就不是命了?”
“陛下……”
張昭心涼了半截。
他恃才而傲,不受官府招攬,直到在徐州遇到天子,自以為尋到明主,一路追到洛陽。
但似乎他看錯了。
望著張昭失魂落魄的模樣,劉辯指著對坐:
“朕賜你坐在這,你若能說服朕,朕會出麵解決這件事。”
“臣逾越了。”
張昭深吸一口氣坐了過去。
劉辯開始甩出問題,“朕聽說對於此事,官府處置過了?”
“啟稟陛下,趙縣令已有處置,臣開府要求洛商赴會,準備讓他們拿出至少十萬錢用作賠償。”
十萬錢對百姓來說是天文數字,一萬錢就夠一戶人家脫胎換骨了。
“對於謀財害命的商賈,卿就是這麽處理的?”
“陛下,此事有平準令的規定,加之事情起因是工匠操作不當,臣打算的十萬錢,已經是對洛商的頂格處理了。”
“朕還聽說,鐵器坊環境十分惡劣。”
“唉,若非如此,弘農拿什麽翻身?”
弘農十室九空,後來者十有八九都是傷殘者,張昭求來的水排冶煉,別的郡縣同樣能求去。
甚至不需要求,司金府正在主動推廣,弘農唯一的優勢就是更能吃苦,所有人都清楚好生活來之不易。
劉辯深深的看他一眼,又道:
“環境惡劣,勢必會導致類似的悲劇頻繁發生,卿是在助長此等風氣。”
“陛下,”張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這是第一次,況且臣已經決定對洛商從重處罰了啊。”
劉辯裝作不懂,道:“有什麽聯係嗎?”
“有,商人懂得趨利避害,會算得失,若是不懂他們就不是商人了,更不會出現在弘農,臣要求他們賠償十萬,他們一算賬發現,為了節省安全措施的成本,遠不及賠償的成本,就會不斷完善措施,直到趨近平衡。”
“今日增加一條瘸腿著不允許單人操作的規定,明日完善水排冶煉技術,後日增加一些滅火用的水和沙子,大後日又能有新的應對策略,縱使漏洞在不斷出現,可同樣的也在不斷完善。”
張昭的話說完,劉辯暗暗點頭。
這個平衡終究會被打破,直到完善成本大於處罰成本的時候,商人算完賬索性撂挑子裝死,出事了就賠點錢,沒出事就繼續幹。
這就需要後世人去提高處罰,讓商人再次感受到肉疼。
但劉辯的問題遠沒有結束,更要命的問題被他甩出:
“朕問你,為何不能將謀財害命的商人問罪?另外,商人私吃九成,一組五人的工匠,賣力卻隻能分一成你覺得合理嗎?還有,朕覺得你在庇護鐵器坊,至少滿卿隻是停掉鐵器坊查案,你就找到朕這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