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一班的吊扇在九月熱浪裏轉得奄奄一息，蘇明璃對著玻璃窗嗬氣，用指尖在霧氣上畫了隻戴眼鏡的兔子。
    當第三片梧桐葉擦過窗沿時，她異色的雙瞳突然泛起微光——後門進來的少年周身纏繞著扭曲的暗影，像團被揉皺的複變函數圖像。
    "雷同學，你的三角函數筆記能借我嗎？"蜜合色裙擺掃過少年熨燙妥帖的褲腳，明璃舉著被咖啡漬浸透的作業本，發間銀鈴在午後陽光裏碎成星子。
    雷克斯推眼鏡的動作停頓0.3秒，這個轉學生甚至能準確說出他每節下課前往圖書館的路線。
    他低頭看見少女左眼琥珀色瞳孔裏映著《線性代數》扉頁，右眼翡翠色深處卻浮動著類似宇宙星雲的紋路。
    "汪大東說你連他的橡皮都修得好。"明璃突然踮腳湊近他衣領，沉水香混著龍井茶氣鑽進鼻腔，"原來是用拓撲學原理重組分子結構？"
    少年後退時撞落書架上的《夢溪筆談》，古籍紛飛間突然被塞了塊梅花糕。
    澄黃糖霜在青瓷碟上勾出莫比烏斯環，明璃指尖殘留的餘溫透過紙袋傳來："采芝齋的暗號點心，解開有驚喜哦。"
    保健室飄來紫雲英蜜的甜香時，雷克斯正盯著夾在筆記裏的泛黃紙箋。
    簪花小楷抄錄的《青玉案》下藏著行化學方程式，他認出那是中和魔性因子的配比。
    窗外突然傳來校醫的哀嚎："蘇明璃！不準用祖母綠懷表煮茶葉蛋！"
    "可是時空穩定器當恒溫器超好用呢。"少女的聲音混著儀器嗡鳴，"你看雷克斯的心跳波紋，像不像克萊因瓶的切麵圖？"
    鋼筆尖在病曆本上洇出墨漬，雷克斯想起今早少女盯著他胸口說"你的心電圖正在上演《哈姆雷特》"，喉結不自然地滾動。
    阿瑞斯之手在書包裏突然發燙，如同昨夜絞碎黑手黨賬本時的溫度。
    子夜的天台泛著鐵鏽味，雷克斯握緊魔戒的刹那，身後傳來陶瓷碰撞的清響。
    六角宮燈照亮蘇明璃裙擺上的星月暗紋，她正往汝窯茶盞裏注入金萱烏龍："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暴走前該補充糖分了。"
    紅光漫過鏡片時，少女突然用銀勺輕敲他眉心："你睫毛在顫抖哦，頻率和貝多芬《悲愴》第二樂章同步。"
    冰鎮楊梅貼上手背的瞬間，雷克斯驚覺體內沸騰的能量正被某種拓撲結構溫柔包裹，像她早晨塞來的那包用傅裏葉公式計算過融化速度的碎冰。
    雷克斯發現自己的鉛筆總在蘇明璃課桌抽屜裏生根發芽。
    第一次是支施德樓繪圖鉛筆，他親眼看見少女用它在物理試卷背麵畫滿克萊因瓶結構圖。
    第二天清晨，筆尖開出一簇矢車菊藍的鋼筆墨水花，花瓣上還凝著傅裏葉變換公式的露珠。
    "這是文具的逆熵生長實驗。"明璃晃著滴管解釋，翡翠色瞳孔倒映著少年抽搐的嘴角，"你的文具怨念值超標哦——昨天解偏微分方程時捏斷三支自動筆對吧？"
    保健室飄來焦糖爆米花的香氣時，雷克斯正對著突然出現在書包裏的海棠凍發呆。
    琥珀色果凍裏凝著道三維拓撲模型，他認出這是上周自己撕碎的黑龍幫賬本加密方式。
    "能量守恒定律。"明璃突然從窗外倒掛下來，襦裙上的星月紋路在風裏流淌，"你銷毀多少黑暗數據，就會生成對應分量的甜點。"
    她發梢垂落的銀鈴撞在玻璃上，驚醒了雷克斯書包裏正在啃《複變函數》的倉鼠。
    暴雨突至的傍晚，圖書館頂樓滲水處懸著十二盞六角宮燈。
    雷克斯看著蘇明璃用祖母綠懷表當水平儀，蜜色裙擺掃過古籍書架的陰影，突然想起昨夜絞斷敵人咽喉時濺在鏡片上的血珠。
    "《齊民要術》第七卷，"少女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這裏記載用蜂蠟修複羊皮紙的方法..."
    她轉身時懷表鏈纏住雷克斯的鋼筆，表蓋彈開的刹那，兩人同時看見1912年的月光從泰坦尼克號頭等艙飄來。
    雷克斯後退時撞翻青瓷茶具，明璃卻精準接住墜落的冰裂紋盞："時空殘影而已，就像你上周二藏在數學作業本裏的意大利文情書。"
    她突然用銀匙挑起慕斯喂到他唇邊，"嚐嚐看，我按你心跳頻率調整了甜度。"
    草莓的酸澀在舌尖炸開時，雷克斯驚覺體內躁動的魔性能量突然溫順如收斂的傅裏葉級數。
    少女的指尖點在他腕間脈搏："你的腎上腺素水平比昨天下降18.6，是因為我換了碧潭飄雪的花茶底嗎？"
    深夜的化學實驗室，雷克斯看著培養皿裏發光的量子玫瑰——那是他上周隨手畫的薛定諤方程具象化產物。
    此刻冰櫃裏整整齊齊碼著用麥克斯韋方程組烘焙的曲奇，烤箱顯示屏上跳動著他昨天在黑市交易的加密坐標。
    "你的黑暗能量波動會影響酵母菌活性哦。"
    明璃的聲音突然從通風管傳來，她抱著《費曼物理學講義》滑下操作台，"所以我在布朗尼裏加了洛倫茲因子調味劑。"
    雷克斯的鏡片蒙上霧氣，他看見少女用回形針改造的微型粒子對撞機，正在給舒芙蕾注入反物質能量。
    阿瑞斯之手突然發出蜂鳴，卻在觸及她裙角星月紋路的瞬間轉為《月光奏鳴曲》的頻率。
    "下周的校慶天文展，"明璃把融化的幹冰捏成克萊因瓶形狀，"要不要和我組隊做時空扭曲模型？"
    她異色的瞳孔裏流轉著銀河，雷克斯發現自己已經點頭應允，就像上周莫名答應教她彈《鬼火》鋼琴曲時那樣自然。
    暴雨停歇時，雷克斯在書包夾層發現枚銀質書簽。
    鏤空的莫比烏斯環上刻著行小字："當觀測者開始影響實驗結果，就是量子玫瑰綻放的時刻。"
    他突然想起少女今早說他的心跳像被困在彭羅斯階梯裏的彈珠，嘴角不自覺揚起5.73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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