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更漏滴到第三聲時，陸瑾掌心的逆生三重照亮了青玉髓內部的雲紋。
    張靈玉跪坐在三清殿蒲團上，看著那抹白光在"靜篤"二字上流轉，恍如那夜潭底的金光穿透水麵。
    "此物從何而來？"陸瑾的聲音震得香爐青煙四散。張靈玉喉結滾動，檀香混著蘇棠殘留的藥香在肺腑間翻湧。
    殿外忽起狂風，卷著未掃淨的銀杏葉撲進殿門，葉脈間的朱砂咒文在逆生三重下顯出血色。
    山門方向傳來騷動，榮山撞開殿門時道冠都歪了："晉中師叔舊傷發作！"張靈玉霍然起身，袖中青玉髓墜子落地脆響。
    陸瑾的白光驟然暴漲，映出墜子內側"無根"二字。
    蘇棠跪在田晉中榻前時，腕間銀鈴正發出蜂鳴。她望著老人脖頸處潰爛的舊傷，指尖幽藍炁芒刺入自己心口。
    張楚嵐的驚呼聲中，她扯開衣襟露出猙獰疤痕："靈玉，按住他玉枕穴。"
    張靈玉的金光咒尚未觸及田晉中，便被陸瑾的逆生三重截住。蘇棠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田晉中天突穴，騰起的黑霧凝成馮寶寶的臉。
    全場嘩然中，她旋身將九轉回春手按在張靈玉丹田："閉眼！"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二十年前的雨夜，繈褓中的女嬰被放在天師府山門，田晉中指尖顫抖著取下自己的青玉髓耳墜...
    畫麵突然碎裂，張靈玉睜眼時，正見蘇棠被陸瑾的炁刃抵住咽喉。
    "無根生的孽種！"陸瑾白發狂舞。
    蘇棠卻笑著咳出血沫，指尖勾住張靈玉的道袍係帶："陸前輩可知，逆生三重化不掉你袖中的噬心蠱？"
    她突然捏碎藏在指縫的雄黃，陸瑾左臂頓時騰起青煙。
    亂局中，張楚嵐的陽雷劈開屋頂。
    蘇棠趁機拽著張靈玉躍上房梁，濕透的襦裙貼著他滾燙的胸膛："後山石洞，快！"
    她將染血的青玉髓塞進他口中，苦澀的鐵鏽味瞬間喚醒那夜潭邊的記憶。
    暴雨衝刷著鎮妖石，張靈玉的金光咒在洞口結成屏障。
    蘇棠撕開他道袍下擺包紮傷口，指尖劃過他腰腹處的守宮砂："當年田老爺子撿我時，這枚墜子就刻著"無根"..."
    她突然劇烈咳嗽，血漬染紅他心口的陰五雷印記。
    洞外傳來馮寶寶掘地的聲響，蘇棠卻將額頭貼上張靈玉的掌心："龍虎山的雨，總帶著香灰味。"
    她腕間銀鈴突然炸裂，二十四根金針封住張靈玉周身大穴，"就像你每次靠近我時，金光咒都會變暖。"
    張靈玉在劇痛中看清她後背浮現的經絡圖，正是天師度禁製的倒影。
    當馮寶寶的岡本零點零一刺穿岩壁時，蘇棠忽然吻住他染血的唇："替我看看...完整的《黃庭經》..."
    晨光穿透雨幕時，張靈玉在藏經閣醒來。
    掌心攥著半片帶血的銀鈴殘片，案頭《黃庭經》攤開在"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為真"處。
    窗外銀杏葉堆成小山，每片都寫著血色的"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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