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癡愚者妄作忿怒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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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並沒有聲音給予回應,像是無知無識一樣的肉塊,也仍舊在鬼丸國綱和大典太光世共同發力的鉗製下,發出尖銳的嘶鳴並淒厲的慘叫。
但鬼丸國綱隻是冷然的,用血色的眼瞳注視著那蠕動著尖嘯的龐大肉塊,一副對於沒得到回應一事完全無動於衷的模樣,像是他之前用那雖然輕柔,但卻斬釘截鐵一樣的口吻,所說出的那句‘迦德盧’,隻是某種幻聽一樣。
但大典太光世不會這麽覺得,他無條件的信任鬼丸國綱每一句不是為了隱瞞他自身受到的戕害的詞句,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在鬼丸國綱說出了這樣的話後,便也同樣的,用猩紅的眼瞳,盯向了正在逐漸灰白化的肉塊。
於是很快的,像是被那視線刺激到了一樣,從原本無有頭麵四肢,隻是囫圇存在的肉塊上,傳出了有規律的嘶鳴聲,並被除了從始至終,都半點也聽不明白那些嘶鳴到底是什麽意思的小次郎和奇美拉外的人和刃所理解。
那聲音,那有著些規律的,怨毒的,嘶鳴著的聲音。
“鬼丸國綱……怎麽,事到如今,你要向我求饒嗎?”
傲慢的,高高在上一般,帶著些施舍意味的,更多的,卻是心智扭曲一般的癲狂,帶著些破釜沉舟一般,近似於同歸於盡的決意的聲音,尖銳且刺耳的嘶鳴著,“晚了!鬼丸國綱!晚了!在你殺死我兒!殺死多刹迦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有的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們這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鬼丸國綱隻是微垂著眼,表情於是也跟著變得近似於看上去有些倦怠的模樣,然而明明從這副模樣的他,口中吐出的聲音,依舊是輕柔的,那份貨真價實,未有折扣的困惑,也不似作假。
但冷意,偏生就是這般無端的滋生了出來,鉗住口舌,塞住咽喉,將聲音盡數堵在了距離聲帶僅一步之遙的地方,但那僅有的幾寸距離,卻成了某種無法跨越的天塹。
“……話裏話外,全是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明明對我並不了解吧?卻總是如此自以為是的,予以定論。”
伴隨著不解的聲音,鬼丸國綱原本半垂下去的眼簾,於是複又抬了起來,而因此露出的,那隻被眼周氤氳緋色所簇擁著的血色眼瞳裏,則盛滿了真心實意的困惑。
“為什麽總有人覺得,一些連下三濫都算不上的把戲,能夠拿捏我呢?明明我從來都沒說過,舍沙和婆蘇吉,會成為我的麻煩吧?”
鬼丸國綱那完全不似作偽的困惑神情,委實是過於溢於言表了,甚至多少也帶起了,雖然沒聽明白前因,但至少後果聽得一清二楚的小次郎和奇美拉有些無語,甚至難繃的神情。
因為鬼丸國綱這話說得吧……不能說對,卻又不能說是不對。
畢竟,你要說鬼丸國綱提沒提舍沙和婆蘇吉這倆吧……他還真提了,而且很明確的強調了,因為這倆,所以現在的行動必須要加速這件事,但你要因為這個,就說鬼丸國綱提這倆是因為對付不了這倆吧……他還真沒明確說。
這就導致鬼丸國綱這整套操作從頭捋下來,完全就是主打一個‘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而且還多少沾點強詞奪理成分在的……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抵能算是詭辯,但本人認為完全就是實話實說隻是別人理解有誤的神必東西。
然而很顯然的,某位知名不具的迦德盧女士,她和鬼丸國綱的意見有些不太統一,所以吧……
“你覺得我會信嗎?就連地界的阿修羅都知道,敵人的言語不可輕信……我難道是看起來比那些阿修羅還要愚蠢的存在嗎?”
譏誚的聲音自肉塊身上吐出,於是那被鬼丸國綱有意放緩了殺傷進度,卻也仍舊快要完全變作灰白的肉團,明明仍是無有頭麵四肢的模樣,卻令觀者下意識的幻視出了一個神色怨毒的女子形象。
那女子披散著烏木一般的長發,兩彎本就線條過於銳利的眉,又被刻意加粗加重了些,顯出些惡氣來,但偏生那眉間又仍有著赤色的吉祥痣。
而怒目圓睜著的雙眼則厚塗了黛色眼影,又著重描畫了眼線,襯得眼眶裏,那一對鞏膜漆黑而虹膜燦金的眼瞳越發妖冶,而左側的鼻翼上,那枚蛇形的白金鼻環,則更是在明示主人的身份。
往上的顱頂則是戴著被精做的蛇形所簇擁著的,白金製成的蓮花型發冠,在顱頂正中的發縫處,又有垂首貼伏在發絲上的蛇形,吐出纖細的白金鏈子,在女人的眉心懸著一枚被蛇所環繞的,菱形且嵌了諸多細碎寶石的曼格蒂卡。
而往下看去,那女人所著的,則是在赤裸大臂上有著蛇形寶釧,而雙腕及其他部位的表麵,則鐫刻以蓮花並蛇形紋路的,銀光閃閃的甲胄。
“舍得出來了?居然把寶甲都穿上了啊,迦德盧……”鬼丸國綱隻是略微挑眉,望著那即使身著甲胄,也掩蓋不了婀娜身姿的身影,“還以為你要一直隱忍到那兩個胎成的時候……結果看來,怎麽,難道你要做那第六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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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嗎……鬼丸國綱……”那女人,或者說,迦德盧,望過來的目光怨毒而又陰冷,帶著些如針尖刀刃般的銳意,“如此的……如此的侮辱我的情感……將我的複仇貶低的一文不值……”
歇斯底裏一樣的,張口吐出了低吼一般的咆哮,“你不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嗎!想要我失去理智……想要我放棄思考……好啊!那我就如你所願!”
“……啊?”鬼丸國綱困惑且茫然的向後仰了仰,隨後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轉頭望向了旁邊的大典太光世,“有這事嗎?”
大典太光世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鬼丸國綱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一樣,但最後還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啊?你問我嗎?阿槐?這種事情……”
“哈?!合著你這家夥說完了就忘了是吧!你對沙利耶迦所說的那些話……那些指桑罵槐的話……”
迦德盧本就不是好脾氣,結果鬼丸國綱還在她麵前裝傻充愣,登時便把這本身就氣量小的女人氣得眉眼倒豎,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看上去完全沒想起來的鬼丸國綱。
在被迦德盧提了對話主體,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的鬼丸國綱恍然大悟,但旋即,那張麵上露出了更大的困惑,“所以你就為了這個,破防了?”
“……什麽‘就為了這個’……你這……你當我們是什麽?!居然……居然敢這麽……這麽輕蔑的……”
迦德盧氣得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那雙鞏膜漆黑而虹膜燦金的眼中,也跟著現出了幾乎拉成一線的豎瞳,甚至於連原本隻是個虛影的身體,也跟著變得凝實了幾分,帶上了些如有實質的,好似怨念一樣的黑氣。
而鬼丸國綱隻覺得莫名其妙,“難道不是嗎?我不過是把你做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罷了……”
那隻看向狂怒的迦德盧的血色瞳子裏,有且僅有的,是迦德盧近乎七竅生煙一樣的虛影,“怎麽,難不成你自己做得,別人說不得嗎?”
……
小次郎打從大典太光世對著鬼丸國綱那句怎麽聽都沒頭沒尾的詢問回答了一句‘除了指出來的’開始,就陷入了一種大致可以概括為‘不是這倆人什麽時候又背地裏搞加密通話了’的茫然和痛苦之中。
茫然當然是指鬼丸國綱和大典太光世這種明明做什麽都在所有人和刃眼皮子底下,但仍舊能莫名其妙的背著大家搞加密通話的神必能力和操作,至於痛苦——如果你因為腦子不靈光,所以經常碰到大家一遇到需要分析情況的時候,就會特地cue你兩嘴的情況的話……
擱你身上你也得痛苦,尤其是最致命的是,你腦子確實不靈光,大家cue你的時候說的話,對你而言都是無可辯駁的可悲現實。
所以當小次郎發覺這倆又開始背著大家搞加密通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下完了,之後肯定又要變成什麽‘連小次郎都能聽得明白’的係列講座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沒料到——
——不是哥們?你這咋還帶用一個大家都上手摸過的,確定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物,整個大變活物出來的?你這不對吧?
這合理嗎?就算是整式神召喚這種東西,那本質上也是往預先準備好的,看上去是死物,實際上的載體上降靈,或者手裏的死物本身就是媒介啊?
你這個和降靈也好媒介也罷……哪個都不沾邊好嗎!誰家降靈會在沒有素材的情況下給你長出血肉來的啊!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在驢我們吧!驚恐)
故意把一個實際上還活著的東西的生命氣息掩蓋,就為了……為了現在整這一出順便之後繼續一臉‘我以為你們都看出來了才對’的表情,對我們的能力明嘲暗諷是嗎!痛苦麵具)
而這份茫然和痛苦,在見到鬼丸國綱整了一出由死轉生後,隻是喊了一聲,結果迦德盧還就真的出現了——雖然大概隻是和多刹迦生前曾做過的,降下分神來試探的行為類似的出現。
並回應了鬼丸國綱的言語——雖然迦德盧用的是蛇人的那種,全是氣音和轉音,總之小次郎是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和鬼丸國綱進行的交談,之後。
便完全轉變成了名為‘不是哥們這都能看出來怎麽做到的’和‘我服了能不能照顧一下文盲說點不用學新語言也能聽得懂的話’的東西,怨念滿滿的在顱腦裏盤旋的同時,還反複的試圖攻占小次郎的喉舌,意圖讓小次郎將這份困惑甩出去,丟到其他的同行者身上來。
但即便是腦子不靈光的小次郎,也知道目前不是能隨便亂開口的境地,所以即使有再多的怨念和不滿,小次郎也隻是咬著牙,把牢騷吞回了肚子裏,然後多少有些陰暗且不爽的盯著那個眼裏像是完全沒有除了鬼丸國綱以外存在的迦德盧看……
縱使畫了很濃豔的妝容,縱使發色和性別產生了變化,縱使那渾身裝束不似往昔,甚至連武器都產生了變化,但是那張麵容卻做不得,以迦德盧表現出來的性格,也不屑於去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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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古今……為什麽……”然而先一步認出來,並沒有忍住的,呢喃出聲的,是本來就同此處出雲國陷落的刀劍們,來自同一個本丸的,一文字則宗。
“那不是古今……除了那副皮相,作為四柱之一的迦德盧,沒有任何屬於我們的部分。”虛無僧輕聲予以了否認,“而作為隻留存皮囊的代價,迦德盧是和此界糾纏最深的那一柱,也是對一切記錄最完整的一柱。”
那張縫合怪一樣的麵容上,赤色的瞳子平靜的,望著被鬼丸國綱三言兩語便又整破防了的仙人之妻,“明明最初的時候,是那般心善和藹的女子……到最後卻也受了反複迭代的劫波影響……”
虛無僧的話未說完,便被仍在和迦德盧虛影對峙的鬼丸國綱打斷了,“你的心裏除了你自己,誰都不愛也不在乎,正如你明明表現得憤懣不平,於是在這裏質問我,但實際上內心毫無波瀾一樣。”
“迦德盧,如果非要找一個能讓你發自內心關心愛護的存在,那個存在也隻可能是你自己,不是嗎?如同誕下的諸多娜迦一般,殘酷而又無情的眾蛇之母……”
像是有意拉長了音調,又像是對迦德盧目前除了強行給早就該死去的肉塊續命,並對著自己哈氣外做不了任何事,於是自己也無法借此將迦德盧的行為定義為違背七次截殺契約的不滿。
於是,目前仍在處理第四次截殺的鬼丸國綱,不耐煩的捏緊了手裏從最初表演由死轉生時就握住的皮料,將更多的赤黑靈力灌了進去。
“從始至終都隻是因為被我駁了麵子而不爽的家夥……還是趁早收起那顆非要裝腔作勢,別做出一副所謂‘為子報仇’的模樣,在我麵前裝腔作勢的好……”
那隻血色的眼瞳,短暫的陰翳了一瞬,接著便隱瞞了如鋒刃般銳利的光,“拙劣到令人想吐的表現,就別拿來丟人現眼,詆毀那些真正的長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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