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暗局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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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三天,我和丁潔像兩台精密的賭博機器,晝夜不停地組著各種賭局。
    油膩的炸金花台麵堆滿了扭曲的煙蒂,百家樂的綠絨布被焦慮的指甲摳出蛛網般的破洞,牌九碰撞的脆響與麻將洗牌的嘩啦聲此起彼伏。
    陳誌明那個倒黴蛋每次都準時出現,活像被鬼迷了心竅,鈔票像流水般往外送,卻還樂嗬嗬地給我們遞煙。
    直到那個悶熱得讓人窒息的周五晚上,陳誌明領著兩個陌生人擠進了煙霧繚繞的包廂。
    叫劉奕寧的水果販子活像頭待宰的年豬,三層下巴堆在緊繃的poo衫領口,臉上的橫肉隨著急促的呼吸不停顫動,汗珠順著油亮的鼻梁往下滾。
    另一個叫盧偉傑的服裝販子瘦得像根竹竿,無框眼鏡後麵那雙眼睛冷得像凍庫裏的帶魚,鏡片反光時能清晰看見他眼角黏著的黃白色眼屎。
    開局時我懶洋洋地跟他們碰了碰酒杯,冰涼的玻璃杯壁上立刻凝結了一層水珠。
    洗牌時,我的拇指在牌堆頂部輕輕一壓,三張關鍵牌立刻像被磁鐵吸引般滑向掌心。
    右手小指不著痕跡地一勾,牌角便折出一個肉眼難辨的微小弧度——行家管這叫"折角定位",在燈光下幾乎隱形,但我的指尖能準確感知每一處細微的凹凸。
    牌堆在我手中翻飛,看似隨意的洗牌動作裏藏著精妙的計算。
    每次分牌時,左手無名指都會在牌背輕輕一蹭,通過紙張摩擦的細微差異,我能準確判斷出關鍵牌的位置。
    這是老千行當裏最考驗手法的"觸牌識記",需要五年以上的苦練才能掌握。
    當牌堆第三次分開時,我已經在洗牌過程中完成了"砌牌"——三張ace被精準地安排在發牌序列的第五、九、十三張位置,就像提前編排好的戲劇劇本。
    我的動作流暢自然,連賭場專用的監控探頭都拍不出破綻,隻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從牌堆落下的聲音裏,聽出那幾不可聞的紙張錯位聲。
    前幾局我演得像個生手。 盧偉傑和劉奕寧在莊閑位置上輪換,鈔票在賭桌上來回遷徙,每三局就有人假裝懊惱地起身讓座,活脫脫一群業餘賭客的模樣。
    輪到我坐莊的時候,我一開始並未做任何手腳。
    發大牌我就是大牌,發小牌我就是小牌,完全憑運氣,連洗牌的動作都顯得格外笨拙。
    等三把牌下來,我的袖子裏已經悄無聲息地藏了兩張牌——一張紅桃k,一張紅桃q,都是剛才趁他們不注意時用"燕子手"的手法順走的。
    同時這麽多把牌下來,所有的撲克都已經被我"下了焊",牌背上那些細微的油墨痕跡像是一張隱形的密碼表。
    更妙的是,通過觀察他們摸牌時的手指力度和表情變化,我甚至能猜出他們三人的牌誰大誰小。
    所以當丁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三下,我就知道該給下家發什麽牌了。
    這比直接出千更高明——我不是在操控牌局,而是在操控人心。
    賭桌上,丁潔麵前的籌碼越堆越高,像座閃閃發光的小金山。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籌碼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誌明偶爾會贏得幾把小注,每次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表情依舊平淡如水,仿佛這些小小的勝利對他來說不過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他的淡定不像是來自內心的平和,更多的是一種習慣性的冷靜,一種早已磨練出來的掩飾。
    劉奕寧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這個胖得流油的水果販子已經輸紅了眼,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他油膩的臉頰往下淌。
    他每次下注都咬牙切齒,臉上的肥肉跟著劇烈抖動,本就凶神惡煞的麵相此刻更顯猙獰。
    那雙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小眼睛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媽的!"劉奕寧又一次輸掉大注後,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籌碼嘩啦作響。
    他粗短的手指死死攥著最後幾個籌碼,指節都泛白了。"老子不信這個邪!"。
    而盧偉傑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這個瘦高的服裝販子已經連續輸了十幾把,卻也麵不改色。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所剩無幾的籌碼,動作精準得像在實驗室裏做實驗。
    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如同兩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最奇怪的是,我注意到他每次摸牌時,小指都會不自然地翹起——這是專業賭徒的習慣動作。
    我的手指在桌下不自覺地敲打著膝蓋。
    這太不正常了——一個真正的賭徒不可能在連輸這麽多把後還如此鎮定。
    除非...他不是來賭錢的。
    我偷瞄了眼陳誌明,他正在淡定地看著丁潔數籌碼。
    這麽多天來,他一直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我們牽著走,完全看不出這個賭局的貓膩。
    按理說,他帶來的人應該也是個肥羊才對......
    "跟不跟?"丁潔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她正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劉奕寧,纖細的手指間夾著一張黑桃a。
    我強迫自己放鬆下來。也許盧偉傑就是個麵癱?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
    畢竟做服裝生意的人,流動資金多得很......
    "跟!"劉奕寧咆哮著推出全部籌碼,肥厚的嘴唇噴出幾點唾沫星子。
    劉奕寧的臉已經扭曲成了某種瘋狂的模樣,他那雙小眼睛裏燃燒著貪婪與憤怒的火焰。
    手指死死抓著籌碼,像是要把賭桌上的一切都撕裂掉。
    他大吼一聲,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聚焦在他身上。
    隻見他一把將自己所有的籌碼推了上去,暴躁的動作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失去了理智。
    劉奕寧此時的模樣,看起來更像一個即將失控的動物,典型的賭錢上火的樣子。
    他每個動作都透露著暴力和不安,仿佛這場賭局已經變成了他的生死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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