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瑟初停鳳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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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住她!"
    轎中婦人一聲令下,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立刻橫在巷口,堵住陸昭陽的去路。晨光斜照,將他們凶神惡煞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青石板路麵上。
    陸昭陽腳步未停,隻是微微側身,素白衣袂在晨風中輕輕一蕩。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從兩個家丁中間的空隙穿了過去。
    "廢物!"婦人厲聲嗬斥,"連個小丫頭都攔不住?"
    家丁們惱羞成怒,轉身撲來。左邊那個伸手就要抓陸昭陽的肩膀,右手那個則直接去扯她的衣袖。
    陸昭陽頭也不回,右手輕抬,三根銀針從指間閃過寒光。
    "哎喲!"
    兩個家丁同時怪叫起來,一個捂著右手腕,一個抱著左膝蓋,踉蹌著跌坐在地。他們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轎簾猛地掀開,露出婦人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她約莫三十出頭,眉梢高高挑起,嘴唇塗得猩紅,發髻上金釵亂顫。
    "好個刁鑽的丫頭!知道我是誰嗎?"
    陸昭陽這才轉身,杏眼微抬,聲音平靜得像一泓秋水:"夫人是誰,與我何幹?"
    "放肆!"婦人氣得臉上的脂粉簌簌直掉,"我乃楊別駕府上三姨娘!這洛陽城裏還沒人敢這麽跟我說話!"
    陸昭陽唇角微揚,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現在有了。"
    她轉身欲走,那三姨娘竟從轎中探出半個身子,尖聲叫道:"給我拿下!撕爛她那張嘴!"
    剩下四個家丁一擁而上。陸昭陽輕歎一聲,素手在腰間一抹,那條繡著纏枝牡丹的絲絛竟如靈蛇般彈出,"啪"地抽在最前麵家丁的手腕上。
    "啊!"那家丁吃痛縮手,驚愕地看著自己瞬間紅腫的手腕。
    第二個家丁從側麵撲來,陸昭陽足尖輕點,身形如蝶般輕盈一轉,絲絛再次甩出,這次直接纏住了對方的腳踝。她手腕一抖,那彪形大漢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剩下兩個家丁見狀,一時不敢上前。陸昭陽從容地收回絲絛,重新係回腰間,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整理妝容。
    "妖...妖女!"三姨娘臉色煞白,縮回轎中,"你使的什麽邪術?"
    陸昭陽理了理衣袖,緩步走向軟轎。家丁們想攔又不敢,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停在轎前。
    "夫人。"陸昭陽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我不過是個過路賞花的,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若再糾纏..."
    她突然伸手,在三姨娘驚駭的目光中,輕輕拂過轎簾上繡著的牡丹花紋。指尖過處,那金線繡的花瓣竟如被利刃劃過,齊齊斷裂。
    "...下次斷的就不是繡線了。"
    三姨娘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拉緊轎簾:"走...快走!"
    家丁們手忙腳亂地抬起轎子,連滾帶爬地逃走了。那個被絲絛絆倒的壯漢跑得慢了些,回頭偷瞄陸昭陽,正對上她含笑的眸子,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又摔一跤。
    巷子重歸平靜。陸昭陽從袖中取出那方繡著並蒂蓮的鞋墊,輕輕撫平剛才弄皺的邊角。師父說得對,民間疾苦,能忍則忍;但若遇蠻橫之人,也不必客氣。
    她重新撐開油紙傘,沿著長街繼續前行。晨光漸烈,將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纖細卻挺拔。
    轉過幾個街口,前方出現一座石橋。橋下流水潺潺,岸邊楊柳依依。幾個洗衣婦人正在河邊捶打衣物,說笑聲隨風飄來。
    "...聽說楊別駕府上今早鬧鬼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表姐在府裏當差,說三姨娘一大早撞了邪,非說遇見個會使妖法的白衣女子..."
    陸昭陽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從她們身邊走過。橋對麵有家點心鋪子,新出爐的桂花糕香氣撲鼻。她買了兩個,用油紙包好放入袖中。
    "姑娘是外地來的吧?"賣糕的老嫗笑眯眯地問,"可是去白馬寺賞牡丹?"
    陸昭陽點頭:"聽說"錦帳芙蓉"開得正好。"
    "那姑娘得趕緊去。"老嫗壓低聲音,"聽說楊別駕要在寺裏做法事,午時就要清場了。"
    "多謝婆婆提醒。"
    過了石橋,行人漸稀。陸昭陽拐進一條僻靜小巷,打算抄近路去白馬寺。巷子幽深,兩側高牆投下濃重陰影,與外麵的明媚陽光形成鮮明對比。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腳步。
    "跟了這麽久,不累麽?"
    空蕩蕩的巷子裏隻有她的回聲。陸昭陽也不回頭,隻是輕輕抖了抖衣袖,一枚銅錢從指間彈出,在青石板上叮叮當當滾出老遠。
    牆角陰影處傳來一聲輕響,像是什麽小動物竄過的聲音。陸昭陽唇角微勾,繼續向前走去。出了巷口,眼前豁然開朗——遠處山巒起伏,白馬寺的金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站在路口,從袖中取出那塊桂花糕,小口品嚐起來。甜軟的糕體中夾著新鮮桂花,香氣沁人心脾。身後那條幽深的巷子裏,始終沒有第二個人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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