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涼介坐在藤井宅的書房裏，手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他翻看著一郎遞上來的每周報告。
    “藤井建設中標關西國際機場。”
    “藤井商社成為煙草專賣公社最大股東。”
    “西川拓也希望參選東京都知事。”
    ……
    藤井涼介翻動著紙頁，速度不快不慢，偶爾停下來，在某行字上批注。
    快要翻到末尾，報告上寫了阪田道太的兒子阪田良樹自殺，而幕後推手似乎和一個叫山田花子的女學生有關。
    “山田花子？”
    藤井涼介喃喃自語。
    他拿起內線電話，“一郎桑，把山田花子的資料拿給我。”
    “是，少爺。”
    十分鍾後，書房的門被推開，藤井一郎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他把文件遞過去，藤井涼介接過，翻開第一頁。
    紙上寫著山田花子的信息。
    十九歲，明治大學二年級生，父母離異，母親在藤井重工第二精密機床株式會社當保潔，父親下落不明。
    藤井涼介翻到第二頁，上麵提到她與渡邊千春、加藤美月兩人在住吉會旗下的“蝴蝶”酒吧做應召女郎。
    並且山田花子還深受住吉會總長宮下健作喜愛。
    藤井涼介合上文件，“有點意思，是個人才。”
    他抬頭看向藤井一郎，說了一句，“帶這三個女學生來見我。”
    藤井一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
    牛郎店的包間裏，燈光昏暗且曖昧，映得牆上的裝飾畫都透出幾分妖冶。
    山田花子斜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裙擺微微上滑，露出白得晃眼的大腿。
    她手裏端著一杯香檳，杯沿上沾著她鮮紅的唇印，嘴角掛著懶散的笑。
    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坐在她對麵，一個勁兒地咯咯笑著，臉上泛著酒後的紅暈。
    她們手裏各自挽著個牛郎，調笑聲此起彼伏。
    “花子，你看看這家夥，多會說話，比那些臭男人強一百倍！”
    渡邊千春拍了拍身旁牛郎的肩膀，那是個皮膚白淨、頭發微卷的小夥子，正低頭熟練地給她點煙。
    她吐出一口煙圈，眯著臉享受地靠過去，“以前老娘伺候那些死胖子，現在終於翻身了，爽！”
    加藤美月笑得更誇張，手裏的酒灑了半杯，濺到她裙子上也沒在意。
    她摟著身邊的牛郎，捏了捏對方的臉，“你說是不是啊，小弟弟？姐姐有錢，你伺候好我，錢隨便花！”
    那牛郎陪著笑，連連點頭，趕緊又給她滿上一杯。
    山田花子哼了一聲，懶洋洋地晃了晃酒杯，轉頭看向坐在她對麵的渡邊修一。
    這家夥長得確實不錯，像個剛出道的偶像。
    她勾了勾手指，“喂，修一君，叫我花子同學。”
    渡邊修一愣了一下，隨即堆起笑，湊近了些，“花子同學，今晚開心嗎？”
    他聲音帶點沙啞，顯然是故意擠了個氣泡音。
    山田花子滿意地點點頭，手指在他下巴上劃了一下，“繼續說，別停。”
    渡邊修一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花子同學，你今天真漂亮，這裙子襯得你腿長得沒法看，真的，我從進門就……”
    他話沒說完，嗓子已經幹得像吞了沙子，停下來咳了兩聲。
    山田花子皺起眉，手裏的酒杯往桌上一砸，“誰讓你停了？接著說！”
    渡邊修一額頭滲出細汗。
    他舔了舔嘴唇，擠出一個討好的笑，“花子同學，你真可愛，像個小仙女似的……”
    話沒說完，山田花子抬手打斷他，“少廢話，繼續說。”
    她抖了抖煙灰，手指隨意一甩，灰落在渡邊修一的褲腿上。
    他低頭一看，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但馬上又堆起來，“花子同學，你今天穿這裙子真好看，腿長得跟漫畫裏走出來似的……”
    “花子同學...”
    “花子同學...”
    “花子同學...”
    旁邊沙發上的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臉上看出幾分無奈。
    渡邊千春懶洋洋地靠著靠墊。
    “花子，你差不多得了吧，”
    “已經半個小時了，修一君這嘴都快說廢了，再逼下去，他怕是要給你磕頭叫姑奶奶了。”
    加藤美月捂著嘴笑出聲，“就是啊，花子，咱們以前伺候那些臭男人夠累了，現在好不容易翻身做主，別把人玩壞了。”
    山田花子哼了一聲，扭頭瞥了她們倆一眼，她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裏，起身走到渡邊修一麵前，渡邊修一被她盯著，喉結滾動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說，“花子同學，你笑起來真迷人，像……像春天的櫻花……”
    山田花子聽了這話，嗤笑一聲，直起身，手拍了拍他的臉，“櫻花？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腦子進水了吧。”
    渡邊千春坐直了身子，語氣裏帶了點勸告，“花子，別太過了。我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阪田老師的事……”
    她頓了一下，沒把後麵的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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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藤美月也收起笑，輕輕拉了拉山田花子的袖子，“是啊，花子，修一嘴巴是笨了點，但你也別拿他撒氣。”
    山田花子臉色一沉，甩開加藤美月的手，聲音冷下來，“不行。”
    她轉身從桌上抓起一遝鈔票，二十萬円，嘩啦一聲全砸在渡邊修一臉上，“繼續說！”
    鈔票散落一地，有的掛在渡邊修一肩膀上，有的掉進他懷裏。
    他愣了一秒，慌忙彎腰去撿，手忙腳亂地往口袋裏塞，嘴裏還嘀咕著，“謝謝花子同學，謝謝……”
    撿完錢，他抓起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潤了潤嗓子，又硬著頭皮開口，“花子同學，你……你真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
    山田花子沒說話，坐回沙發上，雙腿交疊，盯著他，像在看一場好戲。
    包間裏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不再勸，隻是默默喝酒，偶爾低聲聊幾句。
    渡邊修一的聲音越來越小，嗓子啞得像拉壞的風箱，但他不敢停，額頭上的汗越冒越多。
    山田花子卻越聽越入神，像在回憶什麽。
    忽然，她肩膀一顫，眼圈紅了，眼淚毫無預兆地淌下來。
    她咬著牙，狠狠抹了一把臉，低吼道，“別停，繼續說！”
    渡邊修一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撿起話頭，“花子同學，你哭起來都這麽好看，像……像電影裏的女主角……”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山田花子捂著臉，身體微微發抖。
    她哭得無聲，卻像憋了一肚子的火。
    渡邊千春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背，“花子，別這樣…”
    加藤美月也湊過來，手忙腳亂地遞紙巾，“是啊，別憋著，想哭就哭出來。”
    山田花子推開她們，拿起包站起來，走向門口，留下一句，“你們玩吧，我先走了。”
    渡邊修一鬆了口氣，癱在沙發上，手還攥著那堆鈔票，臉上掛著劫後餘生的笑。
    山田花子猛地推開門，正要邁出去，卻僵住了。
    門外，五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直奔包間而來。
    她心跳猛地加速，手一抖，包差點摔在地上。
    她飛快退回包間，反手把門甩上，哢噠一聲鎖死，轉身靠在門板上，胸口劇烈起伏。
    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見她這副模樣，酒杯都停在了半空。
    渡邊千春皺著眉，“花子，怎麽了？”
    加藤美月也歪著頭，疑惑地打量她，“你不是要走嗎？臉怎麽這麽白？”
    山田花子還沒來得及張嘴，門就被猛地撞開，五個人魚貫而入，氣勢洶洶。
    包間裏的空氣瞬間凝滯，渡邊修一嚇得從沙發上滑下來，鈔票灑了一地，手忙腳亂地往後縮。
    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對視一眼，下意識站了起來，退到沙發後麵。
    為首的男人個頭不高，卻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壓。
    他掃了眼屋裏，目光落在幾個牛郎身上，冷冷開口，“你們，出去。”
    牛郎們連滾帶爬地抓著鈔票跑了出去，連鞋都沒顧上穿好。
    男人沒多看他們一眼，轉向山田花子，聲音平淡卻帶著命令，“把音樂關了。”
    山田花子咬著牙，走到功放機旁，按下暫停鍵，然後來到渡邊千春和加藤美月的身邊。
    包間裏頓時安靜得隻能聽見幾個人的呼吸聲。
    那男人帶著四個手下，大搖大擺地走到三女麵前，站定。
    他的西裝筆挺，領帶係得一絲不苟，可那張臉卻冷得像塊石頭。
    “山田小姐，渡邊小姐，加藤小姐，”
    “有人想見你們。”
    山田花子強撐著扯出一抹笑，手撐在沙發靠背上讓自己站穩，“誰啊？警察還是雅庫紮？”
    她故意把“雅庫紮”幾個字咬得重了點。
    男人麵無表情，停頓了兩秒，才慢悠悠吐出三個字，“藤井先生。”
    “藤井先生？”
    山田花子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出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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