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皮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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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皮偶
林順的身體在月光下發生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他的皮膚如同濕透的宣紙,脆弱不堪,簌簌地剝落下來,露出內層密密麻麻的契約文書。那些泛黃的紙張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爬滿了血絲,沿著他肌肉的紋理不斷蠕動,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隨著皮膚的脫落,他的下頜骨“哢嗒”一聲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從他喉管裏擠出的,是馮三爺那沙啞又充滿嘲諷的冷笑:“沈家小子,你以為破得了七煞局?”
沈予安驚恐地連連倒退,慌亂之中撞上了廟內腐朽不堪的供桌。就在這時,他懷中的瓷瓶突然變得滾燙,仿佛被烈火灼燒一般。瓶中的眼球像是發了狂,在瓶內瘋狂轉動,每一次轉動都讓玻璃瓶壁燙出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紋,仿佛下一秒就會炸裂開來。紙紮童男拖著殘缺不全的身體,艱難地爬上供桌,它用剪刀劃開自己的胸膛,從裏麵掏出一把浸透黑血的糯米,聲音微弱卻又充滿力量地說道:“老太太的...壓箱底...”
門外,七盞白燈籠已經悠悠地飄至廟前的石階。燈籠紙上,七個名字陸續浮現:沈碧梧、蘇婉、林秀兒......每出現一個名字,廟內就會多出一灘水漬,這些水漬不斷蔓延,漸漸連成一片詭異的陣圖,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林順——或者說那具披著契約的人皮傀儡,在這詭異的氛圍中,突然張牙舞爪地撲向沈予安。脫落的皮膚下,數十條紅繩如毒蛇般迅猛刺出,目標正是沈予安的雙眼,想要將他置於絕境。
“砰!”千鈞一發之際,沈予安眼疾手快,抓起供桌上的銅燭台,用盡全身力氣砸向傀儡的天靈蓋。隨著一聲沉悶的顱骨碎裂聲,大團黑發從傀儡的頭部爆出。這些發絲一沾到地麵便立刻燃燒起來,青綠色的火苗熊熊燃燒,火光中,馮三爺陰鷙的麵容若隱若現,仿佛在向沈予安示威。沈予安趁此機會,迅速將黑血糯米撒向門口。白燈籠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頓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聲音淒厲刺耳。最前麵的兩盞白燈籠,在這股神秘力量的衝擊下,“噗”地一聲熄滅了,黑暗似乎暫時被擊退。
紙紮童女原本安靜地待在梁上,此刻卻突然從上麵墜下。它用殘肢死死抱住沈予安的腳踝,急切地喊道:“地下...走陰路...”說著,它用剪刀用力戳向地麵的某塊青磚。磚縫裏立刻滲出血水,仿佛地下隱藏著一個血腥的世界。沈予安見狀,趕忙撬開那塊青磚,一個狹窄的地道入口出現在眼前。腐臭的陰風裹挾著紙灰撲麵而來,那股惡臭讓人作嘔,卻也充滿了未知的誘惑。
“想逃?”人皮傀儡的胸腔突然毫無征兆地裂開,裏麵像是藏著一個巨大的暗器庫,飛出上百隻銅錢。每枚錢孔都穿著根紅線,銅錢如暴雨般向著沈予安射來。沈予安側身閃避,動作敏捷。然而,還是有一枚錢幣擦過他的耳垂,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金屬錢幣,而是用硬化的皮膚裁剪成的,這一發現讓他的心中湧起一陣寒意。
地道裏傳來空洞的回響,仿佛有許多人在遠處竊竊私語,聲音低沉而模糊。沈予安深吸一口氣,攥緊瓷瓶縱身躍入地道。在下落的過程中,《陰司簿》從他懷中滑出,書頁不受控製地嘩啦啦自動翻動。就在他即將墜地的刹那,泛黃的紙頁突然迅速膨脹成傘狀,穩穩地托著他緩緩落在一條幽暗的甬道裏。甬道裏彌漫著腐肉與檀香混合的怪味,讓人頭暈目眩。
甬道兩側的牆壁竟然是由人骨壘成的,每個骷髏的眼窩裏都跳動著豆大的綠火,閃爍不定,仿佛鬼火一般。沈予安震驚地發現,這些頭骨的下頜全部被紅線縫合,像是被施加了某種神秘的封印。而更詭異的是,所有頭骨的右眼眶都空空如也,左眼卻保存完好,仿佛在凝視著他,讓他的脊背發涼。
“滴答。”一滴冰涼的水珠悄然落在沈予安的後頸,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隻見甬道頂部倒懸著七具濕漉漉的屍體,每具都穿著不同年代的嫁衣,款式各異,卻都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最年輕的那具正是蘇小姐,她的婚紗上別著“新娘”胸花,雖然已經腐爛,但依稀能看出曾經的美麗。她腐爛的右手無力下垂,食指正指向甬道深處,仿佛在指引著沈予安前行的方向。
瓷瓶裏的眼球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瓶壁上緩緩浮現出細小的血字:“寅時三刻,開棺見屍”。沈予安這才注意到,蘇小姐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這與他在井底幻象中看到的長衫男子一模一樣,這個發現讓他更加堅信,這背後隱藏著一個錯綜複雜的陰謀。
《陰司簿》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突然飛向前方,停在一堵刻滿符咒的石門前。石門上用鐵鏈鎖著個褪色的紙人,紙人胸口釘著三根棺材釘,麵部畫著馮三爺的肖像,表情猙獰。當沈予安靠近時,紙人的嘴角突然詭異翹起,發出馮三爺的聲音:“沈掌櫃,老朽等你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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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鐵鏈“嘩啦啦”自行解開,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石門緩緩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響。裏麵是個圓形墓室,中央擺著一口黑漆棺材,棺蓋上用金漆畫著八卦陣圖,神秘而莊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墓室四角各站著個真人等高的紙紮人偶,它們全都長著沈予安的臉,眼神空洞,仿佛在凝視著他,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沈予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
“你的替身啊。”紙人馮三爺飄到棺材上方,聲音中充滿了得意,“沈靜山當年用七個替身躲過陰債,今天老朽照樣能用你的替身完成七煞局。”
棺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裏麵傳出指甲抓撓木板的刺耳聲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拚命掙紮,想要掙脫束縛。沈予安手腕上的契約刺青猛然暴長,黑發般的紋路順著手臂迅速攀爬,所過之處血管凸起發紫,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邪惡的力量。他強忍劇痛,掏出半塊銅鏡照向棺材。鏡中映出的不是棺木,而是一口古井,嫁衣女子沈碧梧正從井底緩緩浮起,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和絕望。
“你以為拿到眼鏡就能解脫她?”馮三爺的紙人突然燃燒起來,火焰熊熊。灰燼在空中組成一幅畫麵:民國時期的承陰齋裏,穿長衫的沈靜山表情痛苦卻又決絕,將剪刀刺入新娘右眼。“當年你祖父挖她眼睛鎮煞,今天你要用眼睛解煞,這就是沈家的報應!”
墓室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仿佛發生了地震。四個紙紮替身同時緩緩轉向沈予安,動作整齊得如同機械木偶。它們的五官開始融化,變成粘稠的墨汁滴落,每滴墨汁落地都化作一隻巴掌大的黑手,窸窸窣窣地朝著沈予安爬過來,仿佛要將他吞噬。
瓷瓶“哢嚓”一聲碎裂,那顆眼球像是掙脫了束縛,騰空而起,徑直飛向棺材。棺蓋在眼球接觸的瞬間炸開,一股濃烈的黑霧湧出。黑霧中伸出一隻枯骨手,一把攥住眼球,將它按回空洞的眼窩。
“轟!”整間墓室被血色籠罩,仿佛被鮮血浸泡。沈予安看到棺材裏躺著兩具糾纏的骸骨:一具穿民國嫁衣,頭骨右眼窩嵌著新鮮的眼球,正是沈碧梧;另一具穿現代西裝,左手小指骨缺失,胸骨上刻著行小字:“林世傑庚辰年借壽”——正是林家少爺的名字!
“原來如此......”沈予安終於明白七煞局的真相,“馮三爺用林少爺的屍身做容器,想複活沈碧梧完成冥婚!”
四個紙紮替身突然同時開口,聲音赫然是沈碧梧的:“夫君,該還債了。”它們的身體裂開,湧出瀑布般的黑發,發絲中纏著無數黃銅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卻充滿了陰森的氣息。沈予安抓起《陰司簿》擋在身前,書頁自動停在某張泛黃的契約上——那是沈靜山與馮三爺的秘密協議,落款處兩個血手印正在發光,仿佛在訴說著當年的恩怨。
黑發洪流在即將觸及沈予安的刹那突然轉向,反而纏住了燃燒的馮三爺紙人。紙人發出淒厲慘叫:“不可能!你怎麽能操控......”
“因為契約需要血脈傳承。”沈予安舉起右手,小指上的舊傷疤正在滲血,“馮三爺,你忘了我才是沈碧梧冥婚的正主。”
墓室頂部突然坍塌,露出真實的夜空。此刻正是寅時三刻,一鉤血月高懸在天際,灑下詭異的光芒。棺材裏的嫁衣骸骨緩緩坐起,嵌著右眼的頭骨轉向沈予安。當月光照到眼球時,那幹癟的眼球突然恢複濕潤,瞳孔裏映出民國時期的記憶畫麵:
沈靜山顫抖著剪斷冥婚紅線,臉上滿是痛苦和無奈;馮三爺麵目猙獰,將掙紮的新娘推入古井,新娘的呼喊回蕩在黑暗中;新娘的右眼在最後一刻被活生生挖出,鮮血四濺。而最震撼的是,畫麵角落有個懷抱嬰兒的婦人——正是年輕時的祖母!
“原來祖母是......”沈予安如遭雷擊,“沈碧梧的陪嫁丫鬟!”
嫁衣骸骨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墓室內所有紙人同時自燃,火光衝天。在這衝天火光中,沈予安看到沈碧梧的骸骨正逐漸覆蓋上血肉,而林家少爺的屍骨則化作灰燼,隨風飄散。更恐怖的是,他手腕上的契約刺青正在反向生長——那些黑發紋路脫離皮膚,在半空組成新的契約:
“壬寅年寅時,沈予安自願續接冥婚”
下方已經浮現出半個血手印,正等待他的按壓。與此同時,甬道裏傳來雜遝的腳步聲——五個穿嫁衣的鬼新娘正從黑暗中走來,她們手裏各捧著一盞白燈籠,燈籠上分別寫著:眼、耳、鼻、舌、身。
“五識獻祭......”沈予安想起《陰司簿》上的記載,“她們要奪走我的感官!”
紙紮童男不知從哪冒出來,殘缺的身體撲向最前麵的鬼新娘:“快...剪紅線...”它用最後的力氣扔出那把生鏽的剪刀。沈予安淩空接住,衝向正在血肉化的沈碧梧骸骨——她的心髒位置纏繞著根鮮豔的紅線,線另一端正連向沈予安的心口,仿佛在將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
剪刀觸及紅線的瞬間,整間墓室響起震耳欲聾的嗩呐聲,仿佛在慶祝一場詭異的婚禮。沈予安看到自己的右手突然變得透明,顯露出骨骼上刻滿的契約文字,那些文字仿佛在訴說著沈家的秘密和詛咒。而更駭人的是,沈碧梧正在複原的右眼裏,瞳孔逐漸變成他的模樣——這個百年女鬼正在占據他的身體!
“哢嚓!”紅線斷裂的聲響如同雷霆,在墓室中回蕩。五個鬼新娘同時發出慘叫,聲音淒厲而絕望。她們手中的燈籠一個接一個炸裂,碎片四濺。沈碧梧半複原的身體瞬間腐爛,重新變回一堆白骨。她在徹底化為白骨前,用祖母的聲音說了最後一句話:
“去找...真正的契約...”
天旋地轉中,沈予安墜入無盡的黑暗。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感覺有人往他手裏塞了塊冰涼的東西——那是半枚翡翠鐲子,內側刻著“癸亥年七月初七”,這個神秘的日期,仿佛隱藏著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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