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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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戲樓"霓裳苑"的朱漆大門上,兩個褪色的門神畫像正在流淚。血淚順著門板滑落,在門檻前積成小小的水窪,倒映出沈予安變異的右眼——青銅瞳孔周圍已經蔓延出蛛網般的金屬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符文正在皮膚下蘇醒。
他手中的青銅鍾模型突然發燙,鍾擺位置綁著的祖母剪影劇烈掙紮起來。與此同時,戲樓內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曲調是《牡丹亭》的"遊園驚夢",但歌詞卻變成了:
"七世債,還不清..."
"守契人,淚血凝..."
《凶宅誌異》在懷中震動,自動翻到記載霓裳苑的章節。泛黃的紙頁上,戲樓平麵圖正在扭曲變形,最終定格成一張人臉——右眼是青銅色,左眼是青灰色,正是沈予安與沈碧梧的眼睛融合狀態!圖示旁滲出鮮血,組成警告:
"水袖衣乃沈碧梧遺物"
"取衣需過三關:聽鬼戲、對台詞、穿魂裳"
"馮三爺已先至,慎防其篡改契約"
沈予安推門的瞬間,門神畫像的四隻眼珠同時轉動,直勾勾盯著他左手腕的鍾形印記。大門"吱呀"一聲開啟,撲麵而來的不是黴味,而是濃重的血腥氣混著脂粉香,嗆得人鼻腔刺痛。
戲樓內部比外表看起來大得多,觀眾席空無一人,但每張椅子上都擺著個靈牌。沈予安右眼的青銅視線穿透黑暗,看到靈牌上的名字全是"沈靜山"——不同年代的寫法,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
戲台上正在上演詭異的劇目:七個穿嫁衣的無臉女子在表演水袖舞,她們的長袖如活物般在空中交織,組成北鬥七星圖案。而台角坐著個穿戲服的老生,正用馮三爺的聲線念白:
"七世輪回債,一朝清算時..."
沈予安剛踏入觀眾席,所有靈牌突然齊刷刷轉向他。戲台上的老生緩緩抬頭,露出馮三爺那張布滿屍斑的臉——他的左眼依舊是沈碧梧的青灰色,右眼卻變成了與沈予安一模一樣的青銅色!
"第一關,聽鬼戲。"馮三爺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鐵釘代替的牙齒,"聽不出戲文真意者...留命於此!"
七個嫁衣女子的水袖突然暴長,如巨蟒般撲向沈予安。袖口展開後根本不是布料,而是由契約文書拚接成的材質,每張文書上都寫著沈予安的名字!
沈予安拔出鐵軌釘刺向最先襲來的水袖,釘子觸及袖麵的瞬間,戲樓裏響起震耳欲聾的銅鑼聲。水袖上的契約文字突然活了過來,如螞蟻般爬滿鐵釘,眨眼間將其腐蝕成鏽渣。
"用這個。"懷中的青銅鍾模型突然傳出祖母的聲音,"敲擊地麵!"
沈予安將鍾模型狠狠砸向地麵。"咚——"的鍾鳴聲中,七個嫁衣女子同時僵住,水袖懸在半空。戲台上的馮三爺捂住左眼慘叫,青灰色的眼珠滲出黑血。
鍾聲餘韻裏,鬼戲的真意浮現:
七個女子其實是曆代守契人的妻子...
她們被迫在戲樓表演永無止境的水袖舞...
用舞姿編織契約的枷鎖...
最震撼的是,沈予安看到年輕時的祖母也在其中,她的水袖上繡著逆七星圖案!
"第二關,對台詞。"馮三爺突然出現在沈予安背後,腐爛的手搭上他肩膀,"接不上者...留魂於此!"
戲台背景板轟然倒塌,露出後麵真實的場景——霧隱河畔,初代守契人沈重山正將青銅匣遞給河麵浮出的巨大陰影。馮三爺念出上句:"河神在上,沈氏願世世代代..."
沈予安太陽穴突突跳動,不屬於他的記憶噴湧而出。嘴巴不受控製地張開,喉嚨裏擠出陌生的聲音:"...為奴為仆,隻求富貴綿長。"
這是契約的原文!
戲台突然燃起青綠色的火,七個嫁衣女子齊聲尖叫。她們的水袖自動斷裂,袖中飛出無數黃銅鈴鐺,每個鈴鐺裏都封著一滴血。馮三爺驚怒交加:"你竟然覺醒了兩世記憶!"
沈予安自己也震驚不已——剛才說話的絕不是現在的他,而是某個前世的聲音!《凶宅誌異》自動翻頁,顯示新內容:
"記憶覺醒不可逆"
"七世記憶全醒之時,即為現任守契人消亡之日"
"速取水袖衣,遲則生變"
馮三爺的身體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契約文書。紙張在空中重組,變成個穿戲服的刀馬旦,手持銀槍刺向沈予安眉心:"第三關,穿魂裳!"
銀槍在距離眼球寸許處停住。沈予安右眼的青銅光芒大盛,視線穿透刀馬旦的戲服,看到裏麵裹著的是一盞人皮燈籠——正是祖母製作的那盞!
"祖母?"
燈籠的火光突然變成溫暖的橘黃色,戲樓內的陰冷為之一滯。刀馬旦的麵具脫落,露出周淑華蒼老的麵容。她的嘴被紅繩縫住,隻能用眼神示意沈予安看向戲台頂部。
那裏懸掛著件泛黃的水袖戲服,袖口繡著並蒂蓮,花蕊處是兩顆人眼圖案——左眼青灰,右眼青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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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三爺的契約文書再次聚攏,這次形成條巨大的蜈蚣,百足全是鐵釘。蜈蚣撲向戲服,顯然要搶先奪取。沈予安將銀剪刀拋向空中,剪刀自動展開成十字形,刃口迸發血光,暫時阻擋住蜈蚣。
趁這個間隙,他衝向戲台。每踏一步,觀眾席的靈牌就炸裂一個,裏麵飛出縷黑煙鑽入他體內——是前世的記憶碎片!
第三階...看到沈靜山在西街紙紮鋪地窖折磨林秀兒...
第五階...目睹三代守契人將長子沉入霧隱河...
第七階...初代沈重山之妻自剝人皮製燈的慘狀...
當沈予安抓住水袖衣的瞬間,整座戲樓天旋地轉。戲服自動展開將他包裹,長袖如活物般纏上雙臂。左袖傳來沈碧梧的啜泣,右袖響起祖母的歎息,兩種聲音在腦海中交戰:
"夫君...為何負我..."
"予安...記住逆七星..."
馮三爺化身的蜈蚣已經突破剪刀屏障,鐵釘足如暴雨般射來。沈予安本能地揮動水袖,袖麵展開成屏障,釘雨觸及布料時全部懸停——每根釘尖都挑著張微型契約,正是馮三爺這些年來偷偷篡改的條款!
"你改不了真正的契約。"沈予安聽到自己口中吐出陌生的古語,"因為守契人從來不是沈家血脈..."
水袖突然勒緊他的脖頸,布料下的繡線根根突起,竟是紅繩材質。缺氧的眩暈中,沈予安看到戲台地板下藏著口井,井水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個模糊的巨大鍾形輪廓——河鍾的本體!
"終於明白了?"馮三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守契人隻是容器...真正簽契約的是..."
水袖衣猛地將沈予安甩向戲台中央。落地時掌心觸到塊活動的木板,下麵露出條向下的階梯。《凶宅誌異》自動飛入通道,書頁翻動聲如同急促的喘息。
階梯盡頭是間圓形密室,中央擺著個等比例縮小的戲台模型。台上七個穿嫁衣的微型人偶正在跳舞,而觀眾席上坐著個陶土娃娃——是育嬰堂那個的完整版!
娃娃的嘴機械開合,發出沈碧梧的聲音:"夫君...這是最後的機會..."
它舉起小手,掌心托著第六盞青銅燈。燈焰裏浮現出霧隱河底的景象:巨大的河鍾表麵,六處凹槽已經亮起,唯有最頂端的第七處還暗著。而鍾擺位置綁著的祖母魂魄,正在被無數契約文字侵蝕。
"第七鎮物..."沈予安伸手去拿青銅燈,娃娃卻突然收回,"在哪裏?"
"在你體內。"密室頂部傳來馮三爺的冷笑,"最後一件珍物...是守契人的心髒!"
陶土娃娃炸裂,裏麵的未亡魂化作青光沒入沈予安胸口。劇痛中他單膝跪地,看到自己皮膚下的血管正逐漸變成青銅色。更可怕的是,心髒每跳動一次,就有一個前世記憶完全覺醒——
他現在能清晰記得沈靜山的一生...
記得如何欺騙沈碧梧...
記得親手將剪刀刺入她的眼睛...
"不..."沈予安撕開水袖衣,露出胸口——皮膚上已經浮現出鍾形紋路,"這不是我的記憶!"
"當然不是。"馮三爺的本體從陰影裏走出,他的左眼已經挖出,空洞的眼窩裏爬滿紅繩,"是契約在重寫你的魂魄...就像重寫之前六任守契人一樣..."
他舉起個青銅匣子——與霧隱河底那個一模一樣,隻是小了七號。匣子開啟的瞬間,沈予安的心髒如遭重擊,七世記憶如洪水般衝垮意識防線。
最後一刻,懷中的《凶宅誌異》突然自燃,祖母的聲音從火焰中傳出:
"予安...點燈!"
沈予安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鐵軌釘刺入自己左胸。釘尖觸及心髒的刹那,整個密室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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