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絕境巧用智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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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山彎時,山霧散得突然,像被誰扯開了塊灰布。
入眼是片黑黢黢的林子,鬆針鋪了滿地,踩上去沙沙響,倒比剛才的狼毛聲踏實些。
曾瑤的手還攥著我,指尖涼得像浸過溪水——這丫頭向來怕冷,可方才在山道上擊退那撥山賊時,她短刃挑翻三個嘍囉,刀刃上的血珠都沒涼透。
"公子,"胡商首領湊過來,他那串琥珀項鏈撞在皮甲上,"再往前二十裏就是漠南鎮,可這林子...我跑了十年商路,沒記錯的話,三年前有隊粟特商隊在這兒喂了狼。"他喉結動了動,"方才那撥山賊頭目...我瞅著沒斷氣。"
我心裏一沉。
剛才在山道上,那禿頭山賊被阿木一斧劈中左肩,按理說就算不死也得躺半年,可現在想想,他倒下去時胳膊壓著塊碎石——莫不是裝的?
風突然轉了向,鬆濤聲裏混進了馬嚼子的脆響。
曾瑤的短刃"唰"地彈出半寸,我順著她目光望去——林子裏的樹影在動,不是被風吹的,是有人!
"圍!"一聲暴喝震得鬆針簌簌落。
數十個裹著獸皮的漢子從樹後竄出來,手裏的刀還滴著血。
為首那人捂著左肩,禿頭泛著青,正是剛才"死"在阿木斧下的山賊頭目。
他咧開嘴,露出兩顆金牙:"陸大公子,老子在鬼門關轉了圈,就為看你怎麽被剁成肉餡兒!"
商隊的護衛們立刻圍成圈,阿木的玄鐵斧掄得呼呼響,可我數了數,對方至少有百人。
胡商首領的手直抖,他的護衛本來就剩七個,剛才又折了兩個——硬拚的話,我們撐不過半柱香。
"瑤瑤,"我壓低聲音,"摸下你左邊第三棵樹的樹疤。"她愣了下,指尖剛碰到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就摸到濕意——是水。
我順著樹往上看,鬆針間漏下的光裏,飄著細霧,那是溪水濺起的水汽。
"聽見溪水聲沒?"我在她耳邊說,"林子東邊有條溪,水流很急。"曾瑤眼睛一亮,她跟著我走南闖北這些日子,早摸透了我的鬼點子。
我又瞥向阿木,他正用斧背砸退兩個撲上來的山賊,玄鐵斧刃上有道新豁口——這老小子,比我還能扛。
"阿木!"我吼了一嗓子,"帶三個兄弟去東邊,砍倒那排細鬆樹!
藤條全拆下來,綁成絆馬索!"阿木的斧子頓了頓,立刻明白了,衝我點頭時,眼角的刀疤都在跳。
"剩下的兄弟,跟我引開他們!"我拽著曾瑤往林子深處跑,故意踩斷幾根枯枝。
山賊們果然哄叫著追過來,禿頭頭目騎在馬上,金牙閃得刺眼:"別讓那小娘兒跑了!
老子要剝了她的皮!"
曾瑤的短刃在我後腰戳了下,輕得像蚊蟲叮:"公子,他罵我。"我差點笑出聲,這丫頭平時像塊冰,被人罵反而來勁了。
我反手握住她手腕,帶她繞著棵老鬆樹轉圈——這樹腰圍三人合抱,夠我們周旋。
"左邊!"曾瑤突然低喝。
我旋身避開劈來的樸刀,刀刃擦著我耳根過去,刮下縷頭發。
借著這空檔,我掃了眼周圍——禿頭頭目在五丈外,他的馬是匹青騅,四蹄粗壯,不容易被絆馬索撂倒。
得先把他的注意力引開。
我摸出懷裏的火折子,這是今早烤幹糧時順的。"瑤瑤,點鬆針!"我喊。
她立刻會意,短刃挑飛我手裏的火折子,火星子濺在鬆針堆上,騰地起了團火。
煙順著風往禿頭頭目那邊飄,青騅受驚,前蹄揚起,差點把他掀下來。
"殺!
給老子燒了林子!"禿頭頭目氣得直拍馬臀。
山賊們舉著火把衝過來,可他們沒注意到,腳下的藤條正泛著青——那是阿木他們剛綁的絆馬索,用鬆脂抹過,混在鬆針裏根本看不出來。
"撤!"我拽著曾瑤往回跑。
剛跑出十步,身後傳來"撲通"一聲悶響——第一個山賊踩中了絆馬索,連人帶刀摔進陷阱坑。
那坑是阿木他們挖的,底下插滿削尖的鬆枝,那山賊摔下去時,慘叫聲能驚飛半林子鳥。
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青騅的馬蹄也被藤條纏住了,禿頭頭目摔在地上,金牙磕掉了一顆。
我摸出短刀,這才發現手心全是汗——剛才用了"知識洞察眼",現在腦子有點發空。
"你...你怎麽知道我們的路?"禿頭頭目爬起來,後腰插著根鬆枝,血把獸皮都浸透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用"知識洞察眼"時,他心裏的念頭像走馬燈似的:"左邊第三棵樹有陷阱頭兒的馬怕火"。
不過現在,我記不太清具體細節了,隻記得他最後想的是"那姓陸的背後...有商盟的人"。
"誰指使你的?"我用刀尖抵住他喉嚨。
曾瑤的短刃已經架在他脖子另一側,涼得他直縮脖子。
"是...是平城的趙記、李記,還有...還有..."他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我鞋麵上,"他們說...說你搶了他們的商路...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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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抽回刀。
阿木已經帶著護衛製住了剩下的山賊,胡商首領正讓人清點貨物——絲綢捆得好好的,珠寶箱的封條也沒動。
林子外傳來馬蹄聲,是漠南鎮的巡防隊到了。
胡商首領抹了把汗,衝我豎起大拇指:"陸公子,你這腦子,比我那三車珠寶還金貴!"
我沒接話,盯著禿頭頭目懷裏掉出來的半塊玉牌。
那玉質溫潤,刻著朵蓮花——平城的蓮花商會,我上個月剛搶了他們運往草原的鹽引。
曾瑤輕輕碰了碰我手背:"公子,該走了。"她的手還是涼,可這次沒那麽緊了。
我低頭看她,她眼尾沾著鬆針,倒比平時多了分煙火氣。
"走。"我拍了拍她肩膀。
可那半塊玉牌在地上閃著光,像隻眼睛。
我突然想起用"知識洞察眼"時,禿頭頭目最後那絲念頭:"蓮花商會的人...不止要商路..."
山風卷著鬆濤聲吹過來,我打了個寒顫。
這亂世裏,哪有什麽真正的勝利?
不過是踩滅一堆火,又看見另一堆火星子在暗處閃。
我彎腰撿起那半塊玉牌,指腹蹭過蓮花紋路時,觸到一道極細的刻痕——是半枚月牙印,和方才曾瑤摸過的樹疤形狀分毫不差。
山風掀起我額前濕發,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
這玉牌的主人,竟連林子東邊的樹疤都摸得透,他們在暗處盯著我們多久了?
"陸公子?"胡商首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裏攥著張染血的布帛,"巡防隊要帶山賊回鎮裏錄口供,這是那禿頭頭目懷裏掉的密信,您看看?"
我展開布帛,字跡歪歪扭扭,像是倉促寫就:"辰時三刻截殺,陸塵必除。
事成後,蓮花商會補銀千兩,鹽引五車。"最後落著個"趙"字,墨跡暈開一片,像團凝固的血。
"趙記的家主趙三爺,上月還請我喝過馬奶酒。"胡商首領搓了搓胡子,"說要跟我合股運皮毛,現在倒要我的命。"他突然壓低聲音,"公子,您上月搶的鹽引...是不是動了他們的根本?"
我沒答話。
鹽引是草原各部的命門,蓮花商會壟斷了漠南到平城的鹽道十年,我用現代商戰手段聯合幾個小商隊截胡,不過是想打破壟斷。
可現在看來,他們的反撲比我預想的狠得多。
曾瑤不知何時站到我身邊,手裏捧著我的外袍。
她的短刃還沾著山賊的血,正一滴一滴落在鬆針上,洇出暗紅的星子。"公子,"她輕聲說,"阿木說商隊的馬車修好了,巡防隊的人也願意護送我們。"
我接過外袍披上,觸到她指尖時,突然想起方才用"知識洞察眼"時,禿頭頭目最後那團模糊的念頭——"蓮花商會的人...不止要商路..."。
他當時眼神發直,像是被什麽人下了死命令,連疼都顧不上。
"走。"我把玉牌收進懷裏,"先到漠南鎮。"
商隊重新整隊時,我瞥見阿木蹲在陷阱坑邊,正用斧子撥拉那根紮進禿頭頭目後腰的鬆枝。
鬆枝尖上沾著點金粉,在陽光下閃得刺眼——和禿頭頭目的金牙一個顏色。
他該不會...是故意讓鬆枝紮中自己,好拖延時間?
"公子!"胡商首領在前麵喊,"巡防隊的張統領說,鎮裏的劉大官人派了二十個護院來接咱們!"
我應了一聲,目光卻落在商隊最後那輛貨車上。
車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錦緞——那是今早我讓人重新捆的絲綢,繩結卻比之前鬆了兩寸。
誰動過?
曾瑤順著我視線看過去,短刃"唰"地彈出半寸。
她剛要往前,我按住她手腕:"別急。"
山霧又漫了過來,像塊濕漉漉的灰布罩住林子。
遠處傳來巡防隊的號角聲,驚起一群寒鴉,撲棱棱掠過我們頭頂。
我摸了摸懷裏的玉牌,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滲進皮膚。
蓮花商會的人,既然能買通山賊,自然也能買通巡防隊、買通護院,甚至...買通商隊裏的某個人。
"瑤瑤,"我壓低聲音,"等進了鎮,你去查劉大官人最近的動向。"她點頭,眼尾的鬆針被風卷走,露出底下淡青的傷痕——那是上月替我擋刀留下的。
商隊開始移動時,我回頭望了眼那片黑黢黢的林子。
鬆濤聲裏,似乎還能聽見禿頭頭目臨死前的咳嗽聲,混著他沒說完的"還有..."。
山霧中飄來若有若無的香氣,像是龍涎香,又像是...血鏽味。
漠南鎮的城牆已經在望,青灰色的城磚上掛著新換的"太平鎮"匾——可這亂世裏,哪有什麽真正的太平?
我摸了摸懷裏的半塊玉牌,突然想起今早出發前,曾瑤替我整理行裝時說的話:"公子,這趟若是順利,胡商首領的皮毛生意能讓咱們在漠南站穩腳。"
現在看來,能不能站穩腳還兩說。
我望著城門口那排新掛的大紅燈籠,燈籠穗子被風吹得亂晃,像極了禿頭頭目臨死前亂抓的手。
"駕——"車夫甩了個響鞭,商隊碾過滿地鬆針,往城門駛去。
曾瑤的手又攥住我,這次比剛才暖了些,可我能感覺到她指尖在抖。
她在怕什麽?
是怕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還是怕我又要犯險?
城樓上的更夫敲響了午鍾,鍾聲混著鬆濤,在山霧裏蕩出層層漣漪。
我望著城牆上斑駁的箭孔,突然想起用"知識洞察眼"時,禿頭頭目腦子裏閃過的最後畫麵——是座雕著蓮花的高門大院,門簷下掛著塊匾,匾上兩個字被霧氣遮住,隻看得見最後一筆,像把懸著的刀。
蓮花商會,你們到底還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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