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叛徒魅影擾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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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裏的牛油燈結了燈花,劈啪炸響時我正攥著半枚玉扳指。
指腹摩挲過扳指內側的刻痕——是“忠”字的殘筆,和三日前那個青衫謀士腰間掛的玉佩紋路如出一轍。
“公子,粥要涼了。”曾瑤的聲音從帳外掀簾處傳來,她端著陶碗的手還沾著藥漬,我這才想起她昨夜守了半宿傷兵。
她發間那支木簪歪了,是替傷兵包紮時被扯的,我記得這簪子還是上個月在市集買的,她說木頭比金玉養發。
“放著吧。”我把扳指塞進腰間錦囊,抬頭時正撞進她泛紅的眼尾。
她定是又翻出那幅畫像了——畫裏穿胡服的女子,眉眼和她有七分像,是她在破廟梁上藏了三年的東西。
“等忙完這陣子,”我故意用調笑的語氣,“帶你去查那畫像的來曆。”
她耳尖微燙,卻沒接話。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有士兵吼了句“姓陸的根本沒安好心”,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我掀簾出去時,正看見士兵甲掐著士兵乙的衣領。
士兵甲的左臉腫得老高,是剛才被人砸了飯盆;士兵乙懷裏還抱著那把染血的刀,刀柄上纏著他娘縫的紅布,此刻紅布被扯得歪歪扭扭。
“說!是不是陸公子讓你故意衝前鋒?”士兵甲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我兄弟就是跟著你衝的,現在還在帳裏咳血!”
士兵乙眼眶通紅:“那是遊牧人的箭雨!換了你帶隊,難道能躲得過?”
人群越圍越多,幾個傷兵撐著拐杖往前麵擠。
我看見聯盟將軍站在人群後,手按在劍柄上,眉峰擰成死結——他腰間的虎符晃了晃,那是三天前我提議用虎符分調兵力時,他親手係上的紅繩。
“都鬆手。”我的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沸鍋。
士兵甲渾身一震,鬆開手後退半步;士兵乙踉蹌著扶住旗杆,刀鞘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清響。
“陸公子。”人群裏突然冒出個尖嗓子,是三日前替傷兵分藥的夥夫老周,“我聽前營的張二說,您讓咱們衝前鋒,是為了搶英雄大會的功勞?說什麽‘首戰告捷’的名聲,比咱們的命金貴?”
“放屁!”士兵乙急了,“陸公子衝在最前麵!我親眼看見他替王老三擋了刀——”
“親眼見的?”老周嗤笑,“您那眼睛,能比得了那些讀過書的先生?昨兒個有個穿青衫的先生在灶房坐著,說陸公子根本不是什麽抗胡義士,是南邊來的投機商,等咱們把遊牧人耗得差不多了,他好摘桃子——”
青衫!
我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那半枚扳指在錦囊裏硌著腰,像塊燒紅的炭。
聯盟將軍走過來,手搭在我肩上,力道重得反常:“陸公子,這些話...你怎麽說?”
我盯著他眼底的動搖,突然想起三日前議事時,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我——當時我提議用火油破敵,他拍著桌子說“胡鬧”,可當火油桶在敵陣炸開時,他又紅著眼眶說“好小子”。
“將軍,借一步說話。”我轉身走向偏帳,曾瑤跟著進來,順手把門簾係緊。
“他們說的青衫客,是三天前在樹後偷聽議事的那個謀士。”我掏出扳指擱在案上,“他消失在土坡時,留下了這個。”
聯盟將軍盯著扳指,喉結動了動:“你是說...咱們內部有內鬼?”
“不止內鬼。”我摸出懷裏的玉佩——是礦洞老者給的,刻著“鎮胡”二字,“首戰咱們燒了遊牧人的糧草,他們主力至少得五日才能到。可剛才我看塵煙,那規模...最多三日。”
曾瑤突然插話:“公子,我昨日給傷兵送藥,聽見兩個馬夫閑聊,說後營少了五袋鹽。”
鹽?
我心裏一沉。
遊牧人缺鹽,這是他們南下的主因之一。
若有人把鹽賣給他們...
帳外又傳來吵嚷,我掀開條門縫,看見老周正把藥罐往地上摔:“連藥都不夠了!肯定是陸公子私吞了!”
“知識洞察眼”突然在我眉心發燙。
這能力每次使用會失憶十分鍾,但此刻顧不得了。
我閉眼再睜眼,眼前的人影頭頂浮起淡金色的字——
老周:“青衫先生說,摔了藥罐,陸塵就得擔責任。”
士兵甲:“我兄弟咳血,可老周說陸塵故意不給好藥。”
聯盟將軍:“若謠言是真,我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曾瑤:“公子要使用能力了,他又要忘記十分鍾...上次他忘了給我買糖葫蘆。”
我猛地捂住額頭,眼前發黑。
等再看清時,曾瑤正攥著我的手腕,眼眶發紅:“公子,你又用了。”
“十分鍾...夠了。”我扯出個笑,“老周是謠言的線頭,順著他找青衫客。”
聯盟將軍拍案而起:“我這就命人拿了老周!”
“慢。”我按住他,“打草驚蛇。咱們先穩軍心。”
黃昏時,校場點起了二十堆篝火。
我站在點將台上,腳下是士兵們參差不齊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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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瑤在台邊替我捧著水囊,指尖悄悄勾住我衣擺——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各位兄弟。”我提高聲音,“你們中有人覺得我陸塵是來搶功勞的。好,我今天就把話攤開說。”
台下安靜得能聽見火星爆裂的聲音。
“我陸塵,三日前還是個被人打斷腿扔在破廟的廢物。”我扯開衣襟,露出腰間猙獰的舊疤,“是曾瑤背我去醫館,是你們將軍給我裹傷,是你們中的老張頭給我塞了兩個炊餅。”
“我為什麽要帶你們衝前鋒?因為遊牧人的箭陣,最前排的盾兵能擋七成箭!”我指向士兵乙懷裏的刀,“他懷裏那把刀,刀背有三道凹槽,是我讓人連夜打磨的——專磕遊牧人的狼牙箭。”
“至於藥不夠?”我轉頭看向老周,他正縮在人群裏搓手,“後營的藥車昨日被雨水泡了半車,我讓曾瑤把剩下的藥按傷情分,重傷的用金創散,輕傷的用草藥膏。老周,你昨日是不是見我往傷兵帳裏搬了三箱藥?”
老周臉色煞白,後退半步撞翻了篝火架。
火星濺到他褲腳,他跳著腳拍火,卻再不敢抬頭。
“各位兄弟。”我放緩語氣,“我陸塵不是聖人,我圖什麽?我圖這亂世裏,能有個地方,讓曾瑤不用再裹著破布當丫鬟;讓士兵乙的刀,不用再沾自己人的血;讓咱們的爹娘妻兒,能睡個安穩覺。”
校場突然響起掌聲。
先是士兵乙,他舉著刀喊了聲“陸公子”;接著是士兵甲,他抹了把臉,吼“奶奶的,老子信你”;最後連傷兵都撐著拐杖站起來,木杖敲地的聲音,像擂鼓。
聯盟將軍走過來,拍我後背的力道比早上輕了些:“陸公子,是我著了道。”
“將軍,”我壓低聲音,“讓士兵甲帶十人盯老周,士兵乙帶十人查鹽車。青衫客...還在暗處。”
深夜,我坐在帳外石墩上擦刀。
曾瑤端來碗薑湯,熱氣糊住她的眼:“公子,你用洞察眼又忘了什麽?”
“忘了。”我喝了口薑湯,辣得眯眼,“不過我記得,你上次說想吃糖葫蘆。等打完這仗,我讓人去城裏買十串。”
她耳尖又紅了,轉身要走,卻被我叫住:“曾瑤,你說那幅畫像...會不會和青衫客有關?”
她腳步頓住,月光下,我看見她攥著畫像的手在發抖:“公子,我總覺得...他說的‘某些鑰匙’,可能不止是戰爭。”
遠處傳來馬蹄聲,是探馬歸來。
我接過軍報,燭火在“遊牧主力距邊境百裏”幾個字上搖晃。
曾瑤湊過來看,發梢掃過我手背——和早上遞水囊時一樣,微微發顫。
青衫客的扳指還在錦囊裏,硌得我腰疼。
我望著天邊將明未明的月亮,突然想起礦洞老者的話:“第一扇門後,是第二扇,第三扇...直到你看見最深處的真相。”
而我們,不過才剛跨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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