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洪承畯:洪承疇!你是真的豬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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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南安。
    洪承疇看著天幕上的編排,隻覺得頭暈目眩,渾身冰涼。
    他怎會想不到,清廷允許他回鄉守孝,不過是試探,試探他是否忠誠。
    試探他能否勸服族人、鄉人脫離鄭成功,徹底歸順清廷。
    可誰曾想,天幕橫空出世,將他推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
    清廷屢次催他回京,他皆以病重為由拖延。
    如今天幕播放關於自己的野史,他望著北方,心中一片冰涼。
    這北京城,我還回得去嗎?
    “呦,這不是女真建奴的洪尚書、洪大學士嗎?”
    一道譏諷的聲音自洪承疇身後傳來。
    “怎的還不回你主子身邊搖尾乞憐?”
    洪承疇回頭,見是弟弟洪承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滿清入關後,洪承畯曾赴北京勸他回頭。
    可他為表忠心,派人跟蹤追殺,兄弟情誼早已斷絕。
    洪承畯回鄉後,便建了“雙忠廟”,祭祀抵抗安祿山的許遠、張巡,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弟弟,你該明白為兄的苦心。”洪承疇強自鎮定。
    “亂世之中,世家大族兩頭下注乃是常情。”
    “當年我追殺於你,是做戲給明清兩家看!”
    “無論誰勝,我洪家血脈皆可存續……”
    “洪承疇!” 洪承畯厲聲打斷。
    “事到如今,你還在為自己尋找遮羞布!”
    “先帝以為你殉國,為你設壇祭祀,你卻苟且偷生,轉頭降了女真!”
    “你給自己找的理由是‘清廷以禮相待’?哈哈哈……怕死就是怕死,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洪承畯上前一步,眼神冰冷。
    “你也配提世家?”
    “世家縱不愛國,也知禮義廉恥!”
    “三國之時,世家或投季漢、或附曹魏、或歸孫吳,哪怕下注公孫瓚、呂布,也從未有過投靠匈奴的!”
    “你降的是屠戮我漢家子民的女真,是毀我衣冠、斷我文脈的蠻夷!”
    洪承疇一時語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許久才囁嚅道:“弟弟,我現在反清,還來得及嗎?”
    洪承畯斜睨著他,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怎麽?你也有先帝遺詔?”
    自天幕玩梗,如今但凡是降清又想反正的,幾乎人手一份“崇禎遺詔”,自稱臥底。
    “他們的遺詔都能被認可,為什麽我的不行?”洪承疇急道。
    “因為你不一樣!”洪承畯猛地揪住他的領子,怒目圓睜。
    “大明太子太保、兵部尚書、總督薊遼軍務!你身負如此重任,既未戰死沙場,也未寧死不降,反而屈膝事敵!”
    “你知道你的投降壞了多少事嗎?多少人因為你覺得大明無望,跟著降了清?”
    “大明江山,就是毀在你這種貪生怕死、毫無氣節的軟骨頭手裏!”
    “死很難嗎?學文天祥寧死不屈很難嗎?”洪承畯的聲音帶著顫抖的怒火。
    “女真人對你用刑了嗎?”
    “沒有!”
    “你連一點皮肉之苦都沒受,就乖乖降了!”
    “你哪怕是被大刑加身才屈服,也不至於如此不堪!”
    “嫂嫂一介女流,尚且寧死不從!”
    “而你——”
    “你簡直豬狗不如!”
    洪承疇被罵得麵無血色,癱軟了半邊身子,喃喃道:“我……我還有機會嗎?”
    洪承畯一指天幕,擲地有聲:“現在,對外修書,昭告天下,承認天幕所言句句屬實。”
    “你認下這樁事,我尚可留你一個全屍!”
    “祖墳……”洪承疇顫聲道,還在惦記身後名。
    “你還想入祖墳?!”洪承畯氣極反笑。
    “沒將你曝屍荒野,已是看在嫂嫂在天之靈!”
    洪承疇徹底癱軟在地,絕望地呢喃:“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當啷”一聲,洪承畯將一把匕首扔在他麵前。
    “要麽寫,我給你個痛快。”
    “要麽用它捅死我,去向你主子表忠心!”
    洪承疇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一抹凶光閃過眼底。
    他猛地抓起匕首,在弟弟轉身之際,狠狠向其背心刺去!
    然而,預想中的阻力並未傳來。
    原來,那竟是一把特製的伸縮刀。
    除了手柄是鐵製,其餘都是假的,傷不了人。
    洪承畯緩緩回頭,眼中是徹底的心寒與譏誚:“洪尚書,您可真夠狠啊。”
    不等洪承疇反應,洪承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機會給過你了,是你不珍惜。”
    “現在,不需要你寫了。”
    洪承畯撣了撣衣袍,語氣淡漠:
    “你愛待就待,想滾就滾。”
    “我倒要看看,這普天之下,還有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言罷,洪承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洪承疇癱在地上,麵如死灰。
    ~~~~~~
    清朝,乾隆年間。
    乾隆目光平靜地看著天幕,身旁的顒琰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表態。
    “顒琰,觀此天幕,你有何感想?”乾隆帝忽然開口,語氣平淡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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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顒琰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隻覺得天幕內容太過驚世駭俗,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判。
    乾隆帝微微搖頭,沉聲道:“為帝者,無論聰慧愚鈍,首要之事便是敢拿主意。”
    “不管這主意是對是錯,是智是愚,總得有個決斷,不能像你這般優柔寡斷。”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方,似穿透了宮牆,看到了更遠的將來:“朕隻看出一點——後世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八旗後人仍能占據新朝製高點。”
    “權力會隨死亡消散,但思想與根基不會。”
    “隻要傳承不斷,便有東山再起之機。”
    ~~~
    江南,小巷深處。
    那個在趙鐵頭家門口刻“鬼畫符”的乞丐,看完天幕,歪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停下未刻完的符咒,就著塵土,寫下了一段文字:
    【鼇拜時常懷念當年做白甲兵的日子,那時隻需聽太宗皇帝號令,揮刀向前便是,不必提防深宮中的明槍暗箭。
    多年前的那個午後,年輕的鼇拜揮刀指向多爾袞。
    他身後是白旗的武士,身前是嗷嗷待哺的小福臨。
    刀光如洗,目光裏沒有半分遲疑。
    家中那柄大關刀,他始終精心保養。
    每逢賓客來訪,便會舞上一圈,他說小福臨喜歡關公。
    小福臨說他舞刀時,便像是自己的關羽。
    順治帝病逝那日,鼇拜最後一次挑起關刀,舞罷淚落:“陛下,我是你的關羽,你怎能走在我的前麵呢?”
    如今他垂垂老矣,鬢發斑白,卻仍是滿洲最勇猛的巴圖魯。
    當他察覺新帝血脈有異,決心再次拔刀,保護太宗皇帝的血脈。
    “以前,我帶領你們打洪承疇。現在,我又要帶領你們打洪承疇了。”
    看著撲上來的惡少年,陰沉的偽天子露出嗤笑。
    鼇拜知道他輸了,他想起讀史時薑維自刎的悲愴,如今自己亦是敗者。
    但和薑維不同的是,他的陛下在哪裏呢?
    鼇拜並不會說漢語,他對著康熙破口大罵你這個雜種偽帝,竊取皇位的國賊。
    可滿堂漢人竊竊私語,女真貴族捂著耳朵,無人願聽真相。
    少年侍衛踩著他的頭,磕在乾清宮的金磚上,眼球碎裂。
    女真翻譯躬身道:“回陛下,他說謝主隆恩。”
    鼇拜的憤怒忽地化成悲傷,他不知道自己死後該如何麵見先帝。
    正如他不知道臉上流著的,是血還是淚。
    “罪臣鼇拜,結黨營私,目無法紀,貪贓枉法,謀權篡逆,意欲犯上,不孝,不……不……”
    口誦罪責的男人停頓了許久,滿臉青筋跳起,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咬著牙吐出最後的那個字。
    “不——忠!”
    最後的這個字回蕩在乾清宮中,漣漪久不能消散。
    偽天子低頭,輕聲呢喃:“不忠……麽?”
    許多年後,當洪家的血脈最終斷絕於皇位,那位來自海寧陳家的新帝,在塵封的卷宗裏讀到了這個王朝最深的秘密。
    合上卷宗時,新帝對那位忠臣的憐憫,竟跨越了血脈與姓氏的隔閡。
    他以皇帝之名,囑咐身邊的近臣:“鼇相公是忠臣,須尊重他的名譽。”
    無人知曉,在決定出兵準噶爾的前夜,這位新帝曾獨自立於乾清宮中,對著空寂的大殿喃喃低語:
    “請不要怪我……”
    “請不要怪我。”】
    寫完,乞丐咧嘴笑了。
    他從破兜裏摸出一塊珍藏的、抹了鹽的鵝卵石,津津有味地嗦了起來。
    隨後,他如同鬼魅般翻入旁邊一戶人家的院牆,將兩個刻有“反清複明”、“明王降世”的黑碗,穩穩當當地放在了灶王爺的神像前。
    最後,他掏出懷中的火折子,輕輕一吹,點燃了廚房的柴堆。
    火光漸起,乞丐的身影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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