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戶部尚書倒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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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又逢朝會。
    皇帝精神抖擻的坐上龍椅,剛剛免了百官朝禮,便聽到下方有聲音傳來,
    “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定睛一看,殿中的聲音來自左僉都禦史郎自忠,不禁頭疼起來。
    都察院禦史每在朝中發言,皇帝都會十分煩惱,因著擔任禦史一職的官員們,皆不畏高位威脅,凡事發言,十中有九都是彈劾朝中高官。
    其實皇帝清楚,禦史所舉罪名或許屬實,但實不到需要彈劾致死的地步,偏禦史們又都是油鹽不進,一心要結果的硬茬子,甚至當殿“死諫”,而其中最難纏的禦史之一,便是僉都禦史郎自忠。
    “臣要彈劾戶部尚書明祿,包庇其侄兒行凶,還在事後私用戶部權力,將受害者田地房契悉數歸到其侄子王酆名下!”
    有朝臣納悶,怎麽郎自忠會突然彈劾一個奉命在家思過的人?他們抬頭往太傅身後一看,原來戶部尚書明祿,今日已經重新上朝了,家中子侄犯了那等罪過,皇上竟隻是關了他五日的禁閉而已,殿內其他官員不禁心內唏噓。
    “這些事朕之前已經知道,並且已經罰過明愛卿了,郎愛卿不必再說了。”
    皇帝聽完,眉頭一皺,輕描淡寫的阻止郎大人繼續說下去,
    “皇上,包庇親眷之罪聖上確實可以說已經輕罰過明大人了,但公權私用之事,萬萬不可草率揭過啊!”
    郎自忠說著,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
    “明愛卿之前與朕自白時,已經說清楚了,他之前渾不知情,才被王保義欺騙,將契書過到了犯人名下,之前朕對明愛卿已經數罪並罰,以後,不必再提了。”
    皇帝第二遍說到“不必再提”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不耐煩了,他這幾天心情本來很好,希望郎自忠能夠貼心一點,不要觸自己黴頭,
    “皇上!明祿此人私下公器私用,您卻隻是對其略施小懲,若公然開了此先例,日後要如何約束百官啊,皇上。”
    “陛下!”郎自忠再次磕頭,他話音剛落,明祿便走出來,對著皇上行了一禮,接著郎自忠的話茬,開口說道,
    “陛下,郎禦史所言確不屬實,臣之前與陛下告罪之時,已經將臣所知全部吐出,絕無隱瞞,雖然王酆名下田地房契是在戶部登記,但是,並非臣私自動權所致,當時都是按照大臻律法進行的。請郎禦史莫再血口噴人!”
    明祿說到最後,眼神毒辣的剜了郎自忠一刀,但對於銅皮鐵骨不怕眼刀,不懼口槍舌劍的郎禦史來說,卻是不痛不癢的,他等明祿說完之後,繼續自己的話說道,
    “皇上,剛才微臣所述隻是其罪一,且那些田產雖是劃到了王酆的名下,但其營收其實是進了明大人自己的口袋,臣粗略算過,若那些田產若是未曾被王酆占有而是收歸為朝廷,這三年應該交到國庫的銀錢,少說也得一百萬兩。”
    郎禦史最後,特地把“一百萬”這個數字說的很重,果然,隻要牽扯到國庫的問題,便可以成功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帝此時已經斂去了從進入殿內開始,便一直噙在唇邊的微笑,抿著唇角,看著下麵的明祿,郎自忠麵上沒有半點變化,垂首繼續說道,
    “臣要指出的明大人第二樁罪,便是豢養妓子!依照大臻律例,朝廷官員不可沉迷狎妓,不可私自豢養瘦馬。而明大人在露水澤苑豢養了二十四名瘦馬,分別以二十四節氣給與命名。而且…”
    “郎自忠,你胡說八道!陛下,冤枉啊,豢養瘦馬,還以二十四節氣命名,如此可笑,郎禦史誣陷都不編得真一點嗎?”
    明祿高聲反駁著郎自忠的控訴,隨即想起這是在朝堂上,遂跪下磕頭說道,
    “陛下明察,臣絕沒有做出如此有損官員體麵之事!”
    “郎愛卿,證據何在?”
    不管平時明祿在皇帝麵前多麽受寵,但在此時的皇帝麵前都不如一百萬兩和二十四個瘦馬有分量,
    他的登仙台這五年來修了停停了修,就是因為銀錢不足,才一直沒有建成,自己這麽看重明祿,他有手段卻不為自己解這燃眉之急,反而收歸己用?
    “回皇上,這是明尚書豢養的一名瘦馬與臣告發的,臣已經將證據整理成冊,請陛下過目。”
    郎自忠從袖袋中取出兩個冊子,呈給走下來的成恩手中,垂目等候皇帝聖裁,明祿在前麵聽到是自己豢養的瘦馬告發的,心內氣憤卻不敢表露。
    皇帝拿過郎自忠呈上的證據,一頁一頁的翻著往下看,越看他越氣憤,前麵一本冊子第一張是傲都府人牙子馬原的自述,
    裏麵詳細寫了他這麽多年是如何定期給明祿進獻傲都瘦馬,以保證其露水澤苑裏,隨時能用的瘦馬能保持在二十四名,後麵有馬原的畫押,並一名叫梨花的瘦馬的供詞,
    在最後貼著五六十個女子的身契,每一份身契上都有明祿的印章蓋著;
    下麵那本冊子是一個賬本,從封皮可知,這是王酆自己寫的私賬,上麵明確記錄了他名下田產房產這幾年的每一筆收入,以及收入的最終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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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一大半的銀錢記錄的都是“歸於舅舅明祿”, 卻不曾寫下原因,他隨意算了幾筆,加起來就已經超過六十萬了,頓時大怒,
    “大膽明祿,證據在此,你還不認罪?成恩,拿下去給他自己好好看看!”
    成恩端著剛才皇帝看過的那些證據,再次走到下麵,放到地上,看著明祿自己拿著翻看,明祿小心的翻開一頁,仔細看過後,又翻到下一頁,他越看速度越快,表情也越驚悚,
    “這些,怎麽也會在這裏?”
    明祿看到後麵,手無力的垂在賬本上,低聲嘟噥道,這些身契他都收藏的很隱秘,怎麽會在這裏?到底是什麽時候丟的?
    另一本王酆的賬本,看得出來應該是王酆自己私下記錄的,想不到不學無術的外甥,在死後還能給自己挖這麽一個大坑。
    此時他是可以爭辯一番,拒不承認,但是這兩件事在皇帝眼裏就是大事,即使自己不認,皇帝之後也必然會令三司調查,到時候即使自己做些彌補,還是會有說不清的事情,還有可能因此完全失去皇帝的信任。
    明祿心內略一盤算,覺得現在隻能兵行險著,有秦王在,自己定能保住性命,其他的都可以今日之後再重新謀劃,拿定主意,明祿不再糾結眼前的賬本和身契,俯首重新跪好,
    “陛下,陛下,臣知錯了,請皇上責罰!”
    明祿邊痛哭流涕的磕頭求饒,邊用餘光偷偷看向前方的秦王,秦王此時脊背挺直,微微低垂著頭,在皇帝麵前十分恭謹,他感受到身後明祿的目光,但他並沒有做任何行動,天子一怒,自要避讓。
    “哼!明祿,你太讓朕失望了。”
    皇帝怒聲吼過,拿過旁邊太監手裏的拂塵,用力一摜,正戳在明祿的背上,
    明祿也沒想到已年近花甲的皇帝,竟能將那拂塵擲的這麽準,他承受著後背鑽心的疼痛,卻不敢發出一點吃痛聲,口中也是更加大聲的求饒,
    “皇上,微臣死不足惜,請陛下保重龍體,切莫動大氣。”
    “莫動氣?朕的氣不就是你惹得?你還有臉勸朕?”
    皇帝說著,竟踉踉蹌蹌從高台上走下來,到明祿麵前,他對著明祿的胸口,抬腳便又是一腳,
    成恩看著皇帝的舉動,臉色頓時嚇得煞白,急喚了一聲“陛下”,便快速跑過去扶著皇帝,避免他踹完人之後自己跌倒,
    “都是臣的錯,臣該死!臣願意彌補犯下的過錯。”
    “你..你要如何彌補?”
    皇帝到底年歲高了,經過剛才這一番折騰,此時說話有些氣喘,
    “陛下,奴才扶您回龍椅上坐著,您先順口氣。”
    成恩十分擔心皇帝的身體,他一邊輕輕給皇帝背後順著氣一邊柔聲說著話,皇帝又站了這一會兒,確實有些累了,順著成恩給的力,緩緩走回龍椅上,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
    “明祿,你今天不說出個讓朕滿意的答案,朕便誅了你的九族!”
    “皇上,臣願意將那賬上全部收益共一百三十一萬兩,全部上繳國庫;
    至於那些瘦馬,之前雖不是臣主動索要,但確實是被送到臣的手裏養著,臣請皇上恩準,將那些瘦馬充入官妓,統一管理,若陛下覺得還不滿意,臣願意接受陛下任何懲罰。”
    明祿說完,深深磕下他的頭顱,再不起身。
    “父皇,明尚書雖有錯在身,但是他擔任戶部尚書這些年來,國庫比之前豐足兩倍有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將所得收入全部納入國庫,一下子補足了工部所缺。
    再者,父皇一向以仁義治天下,今日若留他一條命,於父皇日後也是多留了一分功德呀。”
    還有一點,明祿的親妹妹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明貴妃,也就是秦皇的生母!
    但饒是秦王這番話,已然讓皇帝本就在慢慢消散的火氣瞬間全部散去了,他滿意的看著站在百官最前方的三兒子,笑著說道,
    “謹兒說得好,朕確實要想得長遠些。”
    皇帝隨即對百官宣布道,
    “謹兒稍後親自帶人去明祿府上,將府中白銀全部抄入國庫;郎自忠帶人去露水澤苑將裏麵全部瘦馬帶走,充入教坊司。”
    “臣兒臣)遵旨!”
    秦王,郎自忠以及禮部尚書趙展均跪下領旨,
    “至於明祿,革去尚書職位,禁足府中,退朝!”
    皇帝說完,十分不耐的走下龍椅,往殿外走去,
    “臣謝主隆恩。”明祿忙又恭敬的磕下一頭,
    “臣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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