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做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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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山的四月田間已經是一片鬱鬱蔥蔥,種植甘蔗普及下去也算了了孟晚一番心事,不枉他籌劃了這麽長時間。
等今年秋天赫山的甘蔗擴散開來,百姓會基本脫貧,比不了江南一帶,但起碼能飽腹,能存的下銀兩,也有閑錢買布買肉,這樣便很好了。
孟晚長長的歎了一聲,似感慨,又似期許,眉眼間盡是千帆過盡的釋然。
他目光望向在桌案上書寫奏折的宋亭舟,角落燭火的火苗凝定不動,光暈柔和地鋪散在他身上。自己的心像是也被裹進這層溫柔的朦朧裏,心安神泰。
他沒想到自己會真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為了賺錢,不為了名利,費盡心思籌劃近一年之久。裏麵或許夾雜了些許盤算,但大體是好的,結局孟晚也出乎意料的滿意。
宋亭舟寫完最後一筆,動作輕緩的將手中的毛筆放到筆架上,抬頭問他,聲音中帶著些輕哄的笑意,“怎麽歎氣了?”
“甘蔗的事我不用管了,最近要陪娘和阿硯待一段時間。”孟晚走過去本想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結果被人一把拉了過去,改成跨坐在宋亭舟腿上的姿勢。
他心裏暗想:幸好穿的是褻褲。
宋亭舟骨節分明的手按住孟晚腰背把他往自己懷裏帶,輕輕歎慰一聲,“夫郎辛苦。”
他身上如北地雪鬆般幹燥又溫暖,孟晚靠在他肩上舒適的半闔下眼睛,“不辛苦,反而覺得很有意義,我大概有些理解你們這些為官者身上所承擔的責任了。”
宋亭舟聞言眼神中的溫度更加柔和,“晚兒是胸有丘壑,眼存山河的人。”
孟晚嘴角一翹,“不得了,宋大人現在說話了得,誇人都一套一套的了。”
“嗬。”宋亭舟輕笑,“都是和夫郎學的,我夫郎才是口吐珠璣,字字精妙。”
兩人抱在一處胡亂說笑兩句,氣氛溫馨又有愛意,過了會孟晚又說起正事來,“以後赫山糖廠的名聲若順利傳揚出去,價格又比江南便宜,定不會缺像祝三爺這樣目光長遠的商販前來。”商戶低賤,可誰能否認這些人眼光獨具,心思敏捷呢?
宋亭舟感慨道:“一旦打開赫山縣的市易,商戶間相互往來,赫山路遠,商人們定不會空手而來,途中帶上其他地方的糧食和特產到赫山售賣。如此一來,相互通商,這座縣城才算是真的活過來了。”
他這麽一說,孟晚把放在天邊的心收了回來,“你說得對,正好我現在有空,過兩日該置辦幾家鋪麵去,不說別的開家客棧生意定然門庭若市,日進鬥金。”
宋亭舟忍俊不禁,“那我往後就要多多靠夫郎照拂了。”
孟晚雙眼彎曲的盯著他俊朗的臉,手還不老實的黏在他緊實有力的腰腹上,一副調戲良家婦男的調調,“好說好說……”
宋亭舟眉梢一挑,直接抱著他站了起來,“看來夫郎還算滿意?”
什麽鬼東西?
孟晚被宋亭舟這句話不知聯想到什麽去了,摟緊他脖子把腦袋埋進去哈哈大笑。
宋亭舟無奈道:“這又是怎麽了?”
孟晚哼了兩聲,咬了口近在眼前的耳垂,抱著他的人便什麽都不問了。帷帳被迅速掀開,兩人跌進床鋪裏。
……
最近宋亭舟又開始準備巡視水利,第二天孟晚起床的時候,他人已經不在家中。孟晚吃了飯去常金花屋子裏找阿硯玩,他如今已經能坐起來,但這小子懶,坐一會兒就黏黏糊糊的靠在祖母身上。
“娘,今天我領你出去逛逛?”
孟晚進屋後常金花還沒作答,阿硯突然直起身子來要孟晚抱抱,常金花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個小沒良心的,祖母日日陪你玩,陪你吃,你阿爹一露麵就不要祖母了?”
小小的阿硯聽不懂祖母的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全是阿爹的身影。
他聽話的時候孟晚把他當心肝似的疼,見兒子要抱,孟晚立即上前接他。阿硯“阿巴阿巴”的說著大家聽不懂的嬰語,口水沒一會兒就流滿了下巴,還有往下低落的趨勢。
孟晚見狀忙用他脖子上掛著的圍涎輕拭他紅潤的小嘴,親了親他的臉蛋,“阿硯啊,祖母生氣怎麽辦?”
阿硯眼睛溜圓,“啊嗚嗚嗚啊!”
“咱們帶祖母出去買些好東西給她吧!”孟晚像模像樣的跟他對話。
常金花看著好笑,“既然得空了就好好在家歇歇,我和阿硯在家也不是天天悶在家裏,後院的韋家兒媳常帶她女兒來找阿硯玩。我也帶阿硯去過她家幾次。”
孟晚這一年頗忙,和宋亭舟在家的日子都不多,因此和鄰裏還真不熟,他家南麵是縣衙,右手邊是苗家,左方是街道無人,隻有後麵隔了條巷子是同是兩戶人家,一家姓韋,一家姓黃。
黃是大姓,赫山姓黃的很多,這家基本上和縣衙的黃巡檢沒什麽關係,隻是碰巧同姓而已。
“在家待著也是無聊,帶你們出去逛逛也好。”孟晚笑盈盈對常金花說。
常金花換了衣裳,阿硯喝羊乳喝的白白胖胖,抱在手中頗有分量,孩子又不是東西,抱在懷裏講究的是讓他如何會舒服,而不是自己怎麽才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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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可不想抱胖阿硯一路,楚辭去苗家鋪子裏幫忙了,於是孟晚叫上雪生和他們同去。
將阿硯脫手給雪生後,孟晚果然輕鬆不少,無視兒子巴望的眼神,他走在常金花身邊跟她閑聊,“黃葉又去看他娘了?”
常金花笑著逗弄孫子,頭也不回的和孟晚說話,“去了,還是搭的牙行馬車。這孩子是個孝順的,買了六尺粗布給他娘做衣裳鞋子,白日裏還不敢擺弄,怕紮到阿硯,都是夜裏回自己屋裏的時候縫衣做鞋,勸他兩次也沒聽。”
不光衣物,黃葉到他娘服役的附近還會買些肉食飯菜等給她娘一塊送去。當日槿姑能為了他豁出性命,她生的小哥兒也沒辜負她一片心意。
父母之愛,為之計深遠,為之護周全。
這是孟晚自己沒有阿硯之前所體會不到的情感。
“晚哥兒,你看前麵攤位上小瓷娃娃做的多可愛。”他們在街邊走著,常金花看見了個賣瓷具的攤位,上頭多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小孩子路過都會看上幾眼。
她接過雪生懷裏的阿硯,想抱著他自己挑挑。
孟晚獨自上前將常金花所說的陶娃娃拿在手裏細看,娃娃的邊角圓潤,顏色燒製的也鮮豔,是個好物件。
“攤主,這個娃娃怎麽賣的?”他問攤販。
那攤主聽孟晚問價,又見他是個眼生的,張嘴就要了個高價,“夫郎眼光好啊,這陶娃娃我共燒製了十天,費工又廢料。夫郎若是誠心買,五百文便可拿走。”
常金花抱著阿硯走過來聽了一嘴,“什麽東西五百文?”
她不像孟晚東奔西跑,時不時在縣城裏露露臉,因此攤主雖不認識孟晚,卻認識常金花這個縣太爺親娘。
“哎呦,是常老夫人啊,那這位夫郎是?”小攤販回過味來,試探的問道:“您是孟夫郎?”城外糖坊的主人,誰人不知孟夫郎。
孟晚笑了,“是又怎麽樣?你還怕我不給你錢不成?”
“您說笑了,若是喜歡隻管拿去給小公子玩,說什麽錢不錢的。”攤販心頭暗悔,忙不迭的補救。
常金花也聽出了門道,她扳起臉來,“我也不是頭一回來買東西了,你次次這般說,難道我少給了你銀錢不成?算了,不要了,晚哥兒咱們到前麵去看看。”
孟晚好久沒見過她這麽生動的樣子了,乖乖的跟著她往前走,眼裏含笑,像是回到了還是三泉村的時候初次被她帶著去集市,他那會初至村子,所有前路都是未知,心中難免忐忑不安。
常金花算是他來到這裏的領路人,平常愛板著臉訓他,相處久了才知道她是外冷內熱,極容易心軟,是個好人——更是個好母親。
在其他攤販上給阿硯又買了個瓷娃娃,雖然沒有剛才那家漂亮,但厚實許多,可以清洗幹淨了放在阿硯的床鋪上給他滾著玩。
這會兒山裏都是野菜,宋亭舟從沒對百姓搞過什麽入城稅,於是有許多農家人在山上挖了野菜來賣。
“買些春筍回去,給你醃酸筍。”常金花觀察著路邊的攤子,對比看誰家賣的細嫩些。
“好,謝謝娘。”孟晚跟在她身後看她熟練的挑筍。
常金花回頭看他,見他一身青碧色的薄衫,抱著阿硯跟在自己身後,模樣乖巧,“跟娘還這麽客氣呢。”
常金花買完春筍後讓雪生拿著,又挑了一捆新鮮的莧菜,“這回吃莧菜正新鮮,晌午咱們包包子吃,也不知道這會兒去肉攤子上還有沒有好肉了。”
孟晚建議道:“沒肉咱們就吃雞蛋莧菜餡,從紅山村帶來那麽多雞蛋還沒怎麽動呢。”
“說的也是,還好你和大郎都不挑食,吃什麽都香,就是不知道小辭愛不愛吃。”常金花說著手上一空,雪生將她手裏的菜也接過去了。
家裏人多,很多時候孟晚他們吃什麽,雪生他們也吃什麽,光包包子不成,還要準備些其他的菜才夠,常金花又買了兩樣時令青菜,這才往肉攤子那頭走。
他們來的晚,肉攤子上的時候大肥的肉已經被挑完,還剩下幹瘦的隻有一層肉的排骨,和許多沒剃幹淨的大骨頭。
肉攤子上的屠夫也認得常金花,“呦,常老夫人,您今天可來晚了,我這都賣的差不多了。”
常金花也料想如此,“沒事,把剩下這兩扇排骨都栓上吧,骨頭也來上四根,心肺各來一個。”
屠夫利落的把肉和骨頭都捆在麻繩,眼睛還打量了幾眼麵容姣好的孟晚,應該是猜出他的身份了,倒是沒多嘴問什麽,東西遞給雪生說了兩句客氣話。
他們拎著菜肉回家,孟晚好久沒下過廚,常金花將麵發了進屋去看阿硯,他就收拾菜肉。
骨頭白水煮一下給雪狼吃,排骨剁得小小一塊,一半做糖醋小排,一半拿來和鮮筍燉湯。
現在天氣開始熱,赫山是又濕又熱,熱菜兩個就夠了,剩下豬心豬肺都煮熟了和野菜一起涼拌著吃,可惜孟晚還沒發現辣椒,不然再加上一勺子的辣椒油肯定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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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了滿滿一盆,裝滿四個盤,煮熟的骨頭也晾的差不多了。
“雪狼!”孟晚喊了一聲。
雪狼從楚辭的小院裏撒著歡跑過來,哈巴著嘴巴吐舌頭,除了都是白的,孟晚真看不出它和當日霸氣側漏的山犭軍哪點像父子。
把骨頭倒進他吃飯的大盆了,不去看他愚蠢的吃相,孟晚又炸了盤花生,用焯好的菠菜同樣拌了一盆。
等包子餡切好常金花的麵也發的差不多了,堂屋涼快,雪生把麵板、蒸屜都搬到堂屋的八仙桌上。地上又鋪了層厚厚的墊子,讓阿硯躺在上麵玩。
新買的泥娃娃似乎不合他心意,阿硯還是更喜歡雪生拿玉葫蘆逗他。
“娘,你在家無不無聊?”孟晚擀麵皮供常金花包包子。
常金花熟練的捏著包子上的褶皺,“無聊什麽無聊,阿硯一天吃喝拉撒還不夠我忙活的?”
雖然平時有黃葉幫她帶阿硯,但常金花疼愛阿硯,恨不得讓他長在自己屋裏。
孟晚隨口說道:“可阿硯總會長大啊?到那時候你又要做什麽?”
常金花動作一頓,感歎道:“那時候娘都老了……”
孟晚不同意她這話,“娘還不老呢,你看我師父,她都多大了,活的照樣有滋有味。前幾天她從揚州來信,說是養了幾隻小鴨子,結果連籠子也沒有,天天偷鑽進屋,還在她的新畫上頭便了鴨糞,把她氣得連畫都扔了。”
常金花忍俊不禁,“你師父那樣的人物竟是真的回鄉燒火養牲畜?”畢竟項先生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冷風雅。
“嗐,她也是人啊,性情又隨性,從來想的都是自己怎麽快活。”
項芸也算是禹國第一女性崛起醒悟的人物了,孟晚身為她的弟子,是打心眼裏敬佩和欣賞她的。
“過兩天我要在縣城買幾個鋪子,看看租出去或者自己做些買賣。娘有想做的,也可以試試。你從前憂心夫君的仕途,如今又心係阿硯,總該為自己的想法也嚐試一回,就算不行不是還有我和夫君嘛。”孟晚極力勸常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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