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氣氛有些微妙。
    金旼炡用勺子攪著粥，心不在焉。
    她小心翼翼地問"歐尼真的給他錢了？"
    李允真夾了一筷子小菜"嗯，希望他能重新做人。"
    金旼炡的眼眶有些濕潤"歐尼，謝謝你也許爸爸這次真的會改"
    李允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什麽都沒說。
    金成宇這時走了出來，他特意刮了胡子，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旼炡啊，"他走到女兒身邊，"爸爸現在就去銀行，把債都還清。處理完這些事，爸爸就去找工作，咱們一家好好過日子。"
    金旼炡站起身，主動抱住了父親"爸爸，你要說話算話。"
    金成宇拍著女兒的背，聲音有些哽咽"當然，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
    這句話讓金旼炡的身體微微一僵。
    什麽時候騙過？
    好像一直都在騙。
    金成宇拿起支票，小心翼翼地放進內袋，然後深深鞠了一躬"允真，謝謝你。我金成宇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說完，他快步走出了家門。
    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金旼炡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希望。
    也許，也許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李允真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覺得有些好笑，卻又笑不太出來。
    門關上後，李允真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金成宇匆匆離去的身影。
    "你猜他會去哪？"她淡淡地問。
    金旼炡走到她身邊"去還債吧"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李允真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她的聲音很平靜，"他下樓了吧？"
    電話那頭傳來刀疤臉的聲音"放心吧李小姐，他一下樓我們就跟上了。"
    金旼炡驚訝地看著她"歐尼，你"
    "我們打個賭，"李允真掛斷電話，"他會先去銀行取現，然後"
    她沒有說完，但金旼炡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會的，"金旼炡搖著頭，"他剛才發誓了"
    李允真轉身看著她"旼炡啊，這種人我見太多了，恐怕你要失望了。"
    銀行裏，金成宇站在櫃台前，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我要取現，三億五千萬，全部！"他把支票拍在櫃台上。
    櫃員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先生，這麽大額的現金，需要預約的"
    "預你媽預！我的錢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金成宇拍著櫃台，"快點辦！"
    "先生，請您冷靜。"櫃員試圖安撫他，"這麽大筆現金，您需要用途證明"
    "還債！我要還債！"金成宇幾乎是吼出來的，"我的錢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快點！"
    櫃員看了看支票，確認無誤後說"先生，這麽大額的現金，建議您轉賬比較安全"
    "我說了要現金！聽不聽得懂人話？"
    半個小時後，經過一番手續，金成宇拿著裝滿現金的皮箱走出銀行。
    在確認沒人注意後，他偷偷打開皮箱看了一眼。
    厚厚的鈔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巨款。
    "三億五千萬"他的眼神完全變了，那是賭徒看到籌碼時的瘋狂，"這次本金夠大，我一定能翻本！先贏個十億，把債還了，再留三億本金給老婆，剩下的錢繼續玩！"
    他的手在發抖，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先小玩幾把，贏個一兩億，然後再下重注！這次我一定能發財！"
    "本金多，容錯率就越大！"
    "贏夠了我就收手，真的，最後一次！"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的一輛車。
    賭場門口，金成宇抱著皮箱，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就在他即將踏進大門的瞬間——
    "砰！"
    一隻腳狠狠踹在他腰上，整個人被踹飛出去，皮箱脫手而出，鈔票散落一地。
    "哎呦！"金成宇慘叫著摔在地上。
    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看誰踹他，而是撲向那些散落的鈔票，用身體死死護住。
    "我的錢！我的錢！"
    刀疤臉慢悠悠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金老板，這麽急著送錢？"
    金成宇看到刀疤臉，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你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找你？"刀疤臉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我們一直跟著你呢，從你家樓下開始。"
    金成宇驚恐地看著散落一地的鈔票，那可是他的本金，他發財的希望！
    "你們不能這樣！"他拚命地想要去撿鈔票，"這是我的錢！"
    刀疤臉一腳踩在他的手上"你的錢？這是要還給我們的錢！"
    "讓我進去！"金成宇跪在地上，抱著刀疤臉的腿，"就一把！就一把我就能翻本！"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我有本金！你看，這麽多錢！這次我一定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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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他甚至開始磕頭，"我知道規矩，贏了分你們一半！不，六成！七成都行！"
    刀疤臉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臉"傻鳥，你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他掏出手機，對著這一幕錄起了視頻。
    鏡頭裏，金成宇跪在地上，抱著鈔票，像個瘋子一樣哭喊著要進賭場。
    "求求你！就讓我賭一把！一把就好！"
    "我能贏的！我這次一定能贏！"
    "這是我翻身的最後機會啊！"
    金旼炡家中，李允真的手機收到了一段視頻。
    她打開視頻，然後默默遞給金旼炡。
    視頻裏，金成宇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抱著別人的腿求著要進賭場。
    他的眼神瘋狂，嘴裏不停地說著"我一定能贏"、"就一把"這樣的話。
    金旼炡看著視頻，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流下來。
    那不是她的父親，那隻是一個被賭癮控製的行屍走肉。
    李允真關掉視頻"35億，他可以還債重新開始，但他選擇了賭桌。"
    她看著金旼炡"這就是答案。"
    金旼炡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金旼炡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沙啞"歐尼，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對嗎？"
    "我希望我猜錯，"李允真說，"但賭徒的本性，改不了。"
    李允真站起身"不過，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什麽？"金旼炡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她。
    李允真拿起手機"喂，把他帶上車。"
    地下停車場裏，金成宇被塞進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上，刀疤臉坐在他對麵，慢條斯理地點著那些鈔票。
    "35億，不少啊。"他嘖嘖稱奇。
    金成宇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還債的錢！你們拿去！都拿去！"
    刀疤臉嗬嗬一笑"35億？夠還一半的。"
    "什麽？！"金成宇瞪大眼睛，"明明說好的三億五千萬！"
    "那是上個月的價。"刀疤臉點了根煙，"你知道你拖了多久嗎？利滾利，現在是七億。"
    "你們還講不講規矩！"金成宇破口大罵。
    "跟放高利貸的講規矩？"刀疤臉笑得更歡了，"屎吃多了吧你？"
    他湊近金成宇"老子就是規矩！"
    金成宇氣得渾身發抖"你們這是搶劫！"
    他彈了彈煙灰"搶劫？搶劫哪有害你全家害得狠？我們明碼標價，你是自己跳進來的。"
    金成宇還想爭辯，刀疤臉一個巴掌扇過去"閉嘴！你現在欠我們七億，這三億五隻能算一半。剩下的"
    他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得想別的辦法咯~"
    傍晚，金母剛從工廠下班，就在廠門口被幾個七星幫的人圍住。
    "金太太，跟我們走一趟吧。"
    金母臉色慘白，但她知道跑不掉。
    二十年了，這樣的場景她經曆過太多次，她都快把七星幫的人認全了。
    上了車，一眼就看到蜷縮在角落的丈夫。
    "你又做了什麽？！"金母的聲音在顫抖，既有恐懼，更多的是憤怒。
    金成宇低著頭，不敢看她。
    "金成宇！"她撲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又害我！"
    "你為什麽不死在外麵？！"金母哭著大罵，"你回來就是要我們娘倆的命！"
    金成宇抱著頭，一聲不吭地挨打。
    這句話比任何刀子都鋒利，二十多年的婚姻，換來的是妻子的詛咒，但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夠了。"刀疤臉不耐煩地製止，"有力氣一會兒再打。"
    車子停在一個七星幫據點前，幾個手下把金成宇拖了下來。
    金母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丈夫"你這次又欠了多少？"
    "7億"金成宇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7億？！"金母的聲音都變調了，"你瘋了嗎？！"
    "別吵了，"刀疤臉坐在椅子上打斷他們，"現在商量一下，這錢怎麽還。"
    "我我沒有"
    "沒有？"刀疤臉冷笑，"沒有也得想辦法有啊。"
    刀疤臉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地說"兩個選擇。"
    "第一，按老規矩，斷兩根手指，債務減半，加上這裏的錢，算是清賬。"
    金成宇的臉色瞬間慘白。
    "第二，"他的目光在金母身上轉了一圈"你老婆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長得還不錯，一晚也能賺個"
    "你們混蛋！"金母尖叫。
    刀疤臉不理她，繼續說"當然，還有第三個選擇。"
    刀疤臉故意添油加醋"你女兒不是明星嗎，身價也不低。讓她來陪陪我們的客戶，一晚上"
    房間裏很安靜。
    "你你不會"
    金媽媽不敢置信地看著丈夫，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在等他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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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他開口了，聲音很小"她她能賺多少？"
    "啪！"
    金媽媽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還是人嗎？！"她聲嘶力竭地吼著，"那是你女兒！你親生女兒！"
    金成宇捂著臉，還在小聲嘟囔"我隻是問問隻是問問價錢"
    刀疤臉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手指點擊了一下"發送"。
    與此同時，金旼炡家的客廳裏。
    李允真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她沒有立刻打開視頻，而是看向金旼炡"你確定要看嗎？"
    金旼炡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當聽到"她能賺多少"這句話時，她的心徹底死了。
    不是憤怒，不是悲傷。
    而是一種麻木的平靜。
    原來真的會按那個按鈕啊。
    原來在他心裏，她真的隻是籌碼。
    還是可以討價還價的那種。
    她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最後，歸於死寂的平靜。
    哀莫大於心死。
    金旼炡坐在那裏，眼神空洞。
    那個曾經抱著她說"爸爸最愛你"的人，那個曾經在她生日時笨拙地做蛋糕的人，那個曾經為她驕傲的人
    都是假的嗎？
    不，也許曾經是真的。
    但賭癮吞噬了那個父親，留下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我媽媽"她突然想起什麽。
    "放心，"李允真說，"隻是嚇唬他們，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為什麽？"
    "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他能改過自新，賭狗信不過——連波剛都知道的道理。"
    她握住金旼炡的手"我想讓你看清楚真相，否則你會背負著這個包袱一輩子。每次他來要錢，你都會心軟。每次他發誓，你都會相信。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把你賣了。"
    "歐尼，"金旼炡沉默了很久，轉頭看向李允真，"你贏了。"
    李允真走過去抱住她"不是我贏了，是你自由了。"
    波剛不知道什麽時候跳上了沙發，在金旼炡腿上蹭了蹭，仿佛在安慰她。
    李允真握住金旼炡冰冷的手"現在，你要怎麽做？"
    金旼炡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狠不下心，轉身離去。
    "歐尼你做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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