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這年的冬天，也快要過年了，金帝師帶著女兒妙成鳳從漢川國暫回鹿泉縣母親這裏過年，妙成鳳很高興，沒事就上鹿泉山遊玩，鹿泉山離奶奶楊氏家也不遠。
    來到山上，她又見到了魏子涵，很是高興，他們一起來到鹿泉寺學習《妙法西域記》，不過她也是第二次見盛施圓這個比她大三歲的表哥，倒是還有些拘謹，妙成龍倒是話比往常多了許多。今天他們學了第十六記，內容如下：
    我問上師：“世人常言因果，所謂因果，是否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上師回答：“眾生本具菩提妙心，心中自有一片澄澈空明之境。正因這能自觀自照的本妙心性，才有這世間種種相狀。你今日所見、所聞、所知、所感，乃至煩惱、病痛、生老病死、貪欲癡念，皆由往昔種下的業因妄識被此本妙元心如是照見。若能明白自己本心本自清淨，不執於此種種虛幻，就能超脫此業力拉扯，本可回歸清淨本心。”
    我問上師：“如此說來，人若心存善念、行持善舉，道本妙心便會照見善果；若心懷惡念、行作惡事，道本妙心就會照見惡果，對嗎？”
    上師回答：“正是如此。”
    我問上師：“可我見世間有人不擇手段，貪財騙色，卻依舊家財萬貫、妻妾成群，這又如何解釋？”
    上師回答：“這亦是果報。你若隻看表麵榮華，便誤以為這是‘福報’。實則錢財過多者，往往寢食難安，心被物欲堵塞，障礙叢生，身體必生疾病；沉迷色欲者，怨懟積深，情思纏身，煩惱不斷，神識終將沉淪。這類人，生前飽受身心煎熬，死後更將墮入三惡道受苦，這般結局，又有何值得羨慕？”
    我問上師：“若如此，我自然不再羨慕。但該如何做到坐擁財富而不患得患失，擁有伴侶而不貪戀色欲呢？”
    上師回答：“你需明白，世間一切，包括自身軀體，既非實有，亦非恒常屬於你。所見所用之物，皆為大道流轉中的暫相，隻能善加利用，不可執著貪戀。若你將財富視為一體之大道，引導其流向窮困、危難、弱小之人與境地，不僅自身福德增長，更能擺脫物欲束縛，身心自在，無病無憂。”
    我問上師：“世人一旦有錢，往往沉迷色欲，有人起初或許本分，卻在富貴後為色害人，甚至犯下命案。麵對此等亂象，該如何避免沉淪？”
    上師回答：“貪淫之習，源於累世宿業，若不悟大道，極難根除。但若有人能明了，自心本具如摩尼寶珠般圓滿無缺的智慧，能映照萬物而不被迷惑，又怎會舍棄本心，追逐虛幻？唯有讓財富與正道並行，方能守住根本，遠離災禍。”
    我問上師：“我明白了！求財不應執著於錢財本身，而應思考如何利濟他人；求姻緣也不應沉溺於情愛，而應順應大道運行，以清淨之心自會成就良緣，對嗎？”
    上師回答：“正是此理。”
    我問上師：“如今許多男子難以成家，我觀察其原因，首在貧困，次在老實，三在不善言辭。我的判斷是否有誤？”
    上師回答：“你因執著於世俗‘成功’之見，才將貧窮、正直、木訥視為缺陷。殊不知，大道反而視此三者為上乘品質。守住這些特質，內心安然自在，若有女子願與你相守，必是正緣；若舍棄本心、追名逐利，即便成家，也難有善終。因此，順其自然，減少欲念，方能無憂。若能發願向道，自會獲得內心安寧。若有人早已偏離正道，待業報現前、怨債糾纏，悔之晚矣——自然法則即此因果照見，鐵律如山，無人能改。”
    鹿泉寺的銅鈴在寒風中輕顫，妙成鳳望著經卷上的字跡，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泛黃的紙頁。盛施圓忽的打破沉默：“原來世人羨豔的‘風光’，不過是苦果的糖衣。前些日子聽聞城裏李員外重病，家財萬貫卻連床都下不得，如今想來，倒不如村頭賣豆腐的老兩口自在。”
    魏子涵倚著斑駁的窗欞，望著殿外飄雪：“可若人人都不求財色，這世間豈不是少了煙火氣？”話音未落，妙成龍已笑著搖頭：“子涵妹妹這話說偏了。上師所言，並非讓人摒棄一切，而是不被物欲牽著走。就像寺裏的香火，燃盡自身卻照亮他人，這才是正道。”
    妙成龍搓著手哈氣，突然一拍大腿：“說起來，前兒我幫王嬸修漏雨的屋頂，她硬塞給我倆熱乎的黏豆包，那滋味比城裏茶樓的點心還香！看來做好事真有‘甜果子’吃。”
    魏子涵蹲在雪地裏，用樹枝戳著太極圖邊緣的積雪：“我懂了！就像我每天早起練武，累得夠嗆，但現在爬鹿泉山都不帶喘的，這就是‘善報’吧？記得我家沒有變故之前，隔壁就有一家紈絝子弟，天天賭錢喝酒，年紀輕輕就病歪歪的”。說到這裏，她忽然惆悵悲傷了起來。
    妙成龍見狀，趕緊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呢，難道你不願意呀”。魏子豪握著妙成鳳的手也慢慢微笑了起來。盛施圓從藥箱裏忽然摸出個烤紅薯，掰成四瓣分給大家：“其實治病也是這個理。有些富貴人家請我開補藥，我總勸他們先戒酒戒肉，可誰都不聽。反倒是張老漢家窮，喝了我開的便宜草藥，咳嗽反倒好了。”他咬了口紅薯，燙得直嗬氣，“你們說，這算不算是‘窮有窮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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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成鳳被逗笑，眼尾彎成月牙：“表哥這話在理！我在漢川國時，見那些流民搶著幹活換口糧，眼神都亮堂堂的。反倒是有些官太太，戴著金釵還天天抱怨，看著都累得慌。”她突然想起什麽，從袖袋裏掏出把炒瓜子，“來，邊吃邊聊！這是奶奶炒的，說過年得備著。”
    雪地裏，四人圍坐在石桌邊，嗑著瓜子你一言我一語。盛施圓說起給老獵戶治傷時，對方硬塞來半張兔皮；妙成龍講幫人寫春聯，收到新蒸的年糕；魏子涵則比劃著教大家防身的小招式。寒風卷著雪花撲在臉上，可誰都沒覺得冷，反倒被彼此的笑聲烘得心裏暖融融的。
    暮色漸濃時，妙成鳳望著遠處炊煙嫋嫋的村落，突然說：“等開春了，咱們去幫李阿婆翻地種菜吧？她兒子在外地，一個人忙不過來。”“算我一個！”“我帶著藥箱，順便給村裏人看看風寒！”回應聲此起彼伏，驚飛了簷角的麻雀，撲棱棱掠過被雪覆蓋的鹿泉寺匾額，飛向暮色深處。妙成鳳追著麻雀來到一處向陽的坡地，看見李世成和道雅萱，以及魏子豪在拾地軟，今晚何曉娜打算包地軟包子給他們吃。對於今年十二歲的李世成和道雅萱，這是他倆最喜歡的食物了。
    妙成龍回到寺院，叫上大家一起去拾地軟。鹿泉寺的鍾聲混著寒風，將眾人引向寺外的坡地。李世成踮著腳扒拉枯草，突然興奮地喊：“快看！這兒有一大片！”道雅萱趕緊湊過去，用樹枝小心地挑起軟乎乎的地軟，像撿到寶貝似的放進竹籃。魏子豪蹲在一旁，不忘叮囑：“別撿太濕的，回去不好洗。”
    妙成鳳哈著白氣，指尖凍得發紅也顧不上。她忽然想起什麽，從兜裏掏出半塊硬邦邦的糖：“誰幫我剝開？我手僵得使不上勁。”盛施圓接過糖，牙齒“哢嗒”一聲咬開糖紙，碎冰碴兒濺在妙成龍鼻尖，惹得她咯咯直笑。
    夕陽把雪地染成暖橘色時，竹籃已堆得滿滿當當。何曉娜站在院門口喊：“都快回來！熱水備好了，凍壞了吧？”眾人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往回跑，妙成龍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進雪堆，鬧得一身白。魏子涵伸手拉他時，自己也跟著摔了個屁股墩，兩人躺在雪地上笑得直不起腰。回到家中，何曉娜讓李世成分一半地軟給帝師壇大廚房送去，讓廚房做給眾弟子護衛等一眾帝師成員吃。
    在何曉娜的家廚房裏，蒸籠冒起滾滾熱氣。何曉娜揭開籠屜，胖乎乎的地軟包子冒著油星兒。李世成咬了一口，燙得直吸氣，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淌：“太香了！比去年的還好吃！”妙成鳳裝好一筐包子，轉頭給妙成龍說道：“你給山下的奶奶和阿爹送去，現在就去”。妙成龍推脫道：“為什麽不是你去？”。妙成鳳說道：“讓子涵妹妹陪你去，這總可以了吧”。妙成龍說道：“子涵為什麽聽你的？”話音剛落，魏子涵道：“我陪你去吧”。
    魏子涵家庭變故以來就姊妹倆相依為命，她第一次見妙成龍不僅被相貌和學識吸引，更是讚許他的人品，所以她對他早有情愫，所以也想見見妙成龍的阿爹和奶奶，更何況他的阿爹還是傳說中的金帝師，這《妙法西域記》的作者。妙成鳳心裏鬼精的和明鏡似的，就趕緊準備好一切讓他倆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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