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太乙真人收石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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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哪吒在寶德門,一腳穩穩踩住敖光的後心。敖光費力扭頭一看,好家夥,居然是哪吒,頓時火冒三丈。再加上自己被打倒在地,還被踩住,根本掙紮不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大罵:“你這大膽的小潑賊!黃牙都沒換全,奶毛都沒褪幹淨呢,就敢逞凶。禦筆欽點的夜叉被你打死,我那寶貝三太子也死在你手裏,人家跟你有啥仇啊,你還把他的筋都抽了,太凶殘太頑皮了,罪大惡極!現在居然還敢在寶德門外,毆打我這興雲布雨的正神,你這是公然欺瞞上天,就算把你剁成肉醬,都抵消不了你的罪過!”
    哪吒被罵得暴脾氣上來了,恨不得立刻用乾坤圈給敖光來一下,直接把他打死。但突然想起太乙真人的吩咐,強忍著怒火,按住敖光說:“你叫,接著叫!我打死你這老泥鰍還不是小菜一碟。不過我不說,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幹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靈珠子轉世。奉了玉虛宮的法牒,才在陳塘關李家投胎。成湯的天下該滅,周室就要興起,薑子牙馬上要下山,我可是破紂輔周的先行官。我在九灣河洗澡,你家那倆貨欺負我,我一時著急,就打死他們,這事兒小意思。你盡管去上奏天庭,我師父說了,就算把你這老蠢貨打死,也沒啥大不了的。”
    敖光聽完,氣得直喊:“好小子!打得好!打得好!”哪吒一聽,更來勁了:“你要打,那就打你!”說著,拎起拳頭,上上下下,各種拳法展示了個遍,一口氣打了一二十拳,打得敖光嗷嗷直叫。哪吒邊打邊說:“你這老蠢貨,就是欠收拾,不打你,你都不知道害怕。”
    俗話說:“龍怕揭鱗,虎怕抽筋。”哪吒把敖光的朝服“嘶啦”一下扯掉半邊,左脅下的鱗甲露了出來。哪吒伸手連抓幾把,四五十片鱗甲就被抓了下來,敖光疼得鮮血淋漓,痛到骨髓,隻能大喊:“饒命!饒命啊!”
    哪吒說:“想讓我饒你也行,不許去上奏天庭,跟我去陳塘關,我就放你一馬。要是不答應,我就用乾坤圈把你打死,反正有太乙真人給我撐腰,我可不怕你。”敖光碰上這麽個狠角色,沒辦法,隻能服軟:“行,我跟你去!”
    哪吒說:“那行,放你起來。”敖光剛起身,正準備走,哪吒又說:“我聽說龍會變來變去,大起來能頂天立地,小起來能藏在芥子裏頭。我怕你半道跑了,到時候我上哪兒找你。你變個小蛇兒,我帶著你回去。”敖光沒辦法脫身,隻能乖乖變成一條小青蛇。哪吒把它揣進袖子裏,離開寶德門,往陳塘關去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帥府。
    家將趕緊跑去報告李靖:“三公子回府啦!”李靖一聽,心裏就不痛快。隻見哪吒進府來拜見父親,看到李靖眉頭緊皺,滿臉愁容,趕緊上前請罪。李靖問:“你跑哪兒去了?”哪吒說:“孩兒去南天門啦,把伯父敖光請回來,讓他別去上奏天庭了。”
    李靖一聽,大聲嗬斥:“你這說謊的小畜生!就你這身份,還敢去天界,滿嘴胡言亂語,欺騙父母,太氣人了!”哪吒說:“爹,您別生氣,伯父敖光現在就能給我作證。”李靖說:“你還胡說!伯父在哪兒呢?”哪吒說:“在這兒呢。”說著從袖子裏掏出小青蛇,往地上一丟,敖光一陣清風,變回人形。
    李靖嚇了一跳,急忙問:“兄長,你這是咋啦?”敖光大怒,把在南天門被哪吒暴打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還把脅下的鱗甲給李靖看:“你生的這逆子太可惡了!我要把四海龍王都約到靈霄殿,申訴我的冤屈,看你怎麽解釋!”說完,化作一陣清風走了。
    李靖急得直跺腳:“這下麻煩大了,這可咋辦啊?”哪吒上前,跪著稟報:“爹、娘,你們別擔心。我找師父求救了,師父說我不是私自投胎到這兒的,是奉了玉虛宮的符命,來保明君的。就算四海龍王都來鬧,也沒啥事兒。要是真有大事,師父會擔著的。爹,您就別操心了。”
    李靖這人有道德,也明白這裏麵肯定有玄機。再看到哪吒在南天門打敖光的手段,能上天庭,肯定有原因。殷夫人呢,畢竟心疼兒子,看到哪吒站在旁邊,李靖又一臉煩惱,像是恨兒子的樣子,就說:“你還在這兒幹啥,趕緊往後邊去!”哪吒聽母親的話,直接往後園去了。
    在後園坐了一會兒,哪吒覺得無聊,就出了後園門,跑到陳塘關的城樓上乘涼。這天熱得厲害,他以前沒來過這兒,一上來就看到好景致:曛曛蕩蕩,綠柳依依,抬頭望長空,太陽像個大火蓋。正是:行人滿臉汗水落,避暑閑人把扇搖。
    哪吒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哎呀,從來不知道這地方這麽好玩!”又看到兵器架上有一張弓,叫乾坤弓,還有三支箭,叫震天箭。哪吒心想:“師父說我以後要當先行官,推翻成湯的天下,現在不練練弓馬,啥時候練啊。況且現成的弓箭在這兒,正好拿來演習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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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心裏樂開了花,拿起弓,取了一支箭,搭箭上弦,“嗖”的一聲,朝著西南方向射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響,紅光繚繞,瑞彩盤旋。這一箭可不得了,正所謂:沿河撒下鉤和線,從今釣出是非來。
    哪吒不知道,這弓箭可是鎮守陳塘關的寶貝。乾坤弓、震天箭,自從軒轅黃帝大破蚩尤後,流傳到現在,都沒人能拿得起來。今天哪吒不但拿起來了,還射了一箭,這一箭直接射到了骷髏山白骨洞。
    巧了,石磯娘娘的門人碧雲童子,正拿著花籃在山崖下采藥呢,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咽喉,碧雲童子翻身倒地,當場就沒了性命。沒一會兒,彩雲童子看到碧雲童子中箭死了,急忙跑去報告石磯娘娘:“師父,師兄不知道為啥,被箭射中咽喉,死了!”
    石磯娘娘一聽,走出洞來,到了崖邊,看到碧雲童子果然中箭身亡。再一看,箭上還有“鎮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字樣。石磯娘娘頓時火冒三丈:“李靖,你修仙沒修成,我在你師父麵前,讓你下山去追求人間富貴,現在你都位至公侯了,不報答我的恩情,居然用箭射我的徒弟,真是恩將仇報!”接著喊道:“彩雲童子,看好洞府,我去找李靖,報這個仇!”
    石磯娘娘騎著青鸞“嗖”地一下就來了,那場麵,金霞晃蕩,彩霧飄飄,真可謂:仙家妙用無窮盡,咫尺青鸞到此關。
    到了陳塘關上空,石磯娘娘扯著嗓子大喊:“李靖,快給我出來!”李靖正納悶呢,不知道是誰在喊,趕緊跑出來瞧。一看,哎喲喂,居然是石磯娘娘。李靖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說道:“弟子李靖拜見娘娘。實在不知道娘娘大駕光臨,沒能及時迎接,您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石磯娘娘可沒好氣,張口就罵:“你幹的好事,還在這兒裝蒜!”說完,把八卦雲光帕——這帕子上有坎離震兌的神奇寶貝,簡直包羅萬象——“嗖”地一下丟出去,然後命令黃巾力士:“給我把李靖抓到洞府去!”
    黃巾力士那叫一個厲害,直接憑空就把李靖給抓走了,到了白骨洞“啪”地一下把他放下。石磯娘娘從青鸞上下來,穩穩地坐在蒲團上。力士把李靖押到跟前,李靖“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石磯娘娘瞪著李靖說:“李靖,你修仙沒修成,人間富貴倒是享受到了。你說你虧負了誰?現在不思報答,居然起了歹心,把我的徒弟碧雲童兒給射死了,你還有啥可說的?”
    李靖一頭霧水,這簡直就是平地起驚雷啊,完全不知道咋回事,說道:“娘娘,弟子到底犯了啥罪啊?”石磯娘娘一聽更火了:“你恩將仇報,射死我的門人,還在這兒裝糊塗?”
    李靖趕緊問:“那箭在哪兒呢?讓我看看。”石磯娘娘下令:“把箭拿給他看。”李靖一看,居然是震天箭,嚇得驚叫道:“這乾坤弓、震天箭,那可是軒轅黃帝傳下來的寶貝,一直鎮守陳塘關,誰都拿不起來啊。這事兒太邪乎了,肯定是我最近運氣太差。娘娘啊,您就看在我是被冤枉的份上,放我回關,我一定查清楚是誰射的箭。等我把人帶來,咱們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保證不冤枉好人。要是查不出來,我死也認了。”
    石磯娘娘微微眯起雙眸,略作思索之後,方才緩緩開口說道:“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本宮便暫且放你離去。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倘若你未能查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本宮屆時找上你的師父討要說法,讓他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還不快滾!莫要在此處礙眼!”她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速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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