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十九集,幻碎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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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破嶽的玄鐵破山錘在掌心震顫時,他便知不對。裂嶽體賦予的肉身感知從不會錯——方才砸在石案上的力道明明震得虎口發麻,此刻錘柄的紋路卻仍是平滑的,連昨日練手時蹭出的劃痕都消失無蹤。
“不對勁。”他側頭時,碎界瞳已在眼底泛起淡痕。視線掃過錢流螢的金縷軟劍,劍穗上那顆用點金瞳凝出的金珠正在虛化,像被晨霧漫過的星子。
錢流螢指尖的軟劍忽然變輕。萬貫體能讓她與金屬心意相通,此刻卻感覺不到劍身上的靈力流轉——這柄陪了她三年的軟劍,竟像團無根的虛影。她往趙破嶽身邊靠了半步,金珠徹底消散前,用劍鞘輕輕碰了碰他的錘柄:“師兄,這劍……”
話音未落,孫撼海的鯨骨分水刺“當啷”落地。吞海體讓他能吞噬方圓十裏的水汽,此刻卻連指尖的汗都留不住——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竟沒暈開半分濕痕。“禦靈師姐,”他聲音發緊,瀚海瞳看見庭院的水缸正在透明,“我的分水刺……”
王禦靈的靈犀笛忽然自發鳴響。萬靈體讓她聽見周遭所有生靈的嘶吼,老槐樹的根須在地下瘋狂抽縮,石獅子的靈識在哀嚎——它們在被幻境剝離。她抬手按住笛身,通靈瞳穿透虛妄:“別慌,守住心神。”
李焚天的炎紋隕鐵刀驟然降溫。焚天體本應讓刀身始終燃著暗火,此刻卻冷得像塊凡鐵。他往周溯洄那邊挪了半步,星火瞳在眼底暗燃——沒敢動用全力,怕誤傷同伴,“溯洄師妹,你的流蘇……”
周溯洄的光陰流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時序體能讓她感知時間流速,此刻卻發現幻境裏的“半柱香”竟比現實的一炷香還長。她指尖纏著流蘇往李焚天身邊湊,溯洄瞳看見片刻前:焚天師兄悄悄用刀鞘擋住了射向她的幻境飛石,“師兄,我知道。”
吳淩虛的虛元指套忽然變得沉重。虛無體本可讓他隨時虛化,此刻卻像有千斤石壓著肩。他往鄭鎮嶽那邊靠了靠,虛空瞳撕開層微裂——看見幻境的邊緣就在長老身後的廊柱,“鎮嶽師兄,靠緊點。”
鄭鎮嶽的玄石鎮嶽塔在地上生了根。鎮嶽體讓他與大地相連,此刻卻感覺腳下的“土地”是空的。他往吳淩虛那邊傾了傾身,定嶽瞳壓向廊柱——沒敢對著人,怕誤傷,“淩虛,抓穩我的塔。”
馮照夜的流光帕忽然爆發出強光。曜日體的淨化之力自發運轉,帕子邊緣的光刃正切割著幻境的暗影。她往陳藏鋒身邊退了半步,照夜瞳穿透迷霧:“藏鋒師兄,後麵的牆是假的。”
陳藏鋒的無痕劍終於出鞘。藏鋒體讓他的指尖泛起鋼色,破鋒瞳已看穿幻境的所有破綻——但他沒動,隻是用劍鞘護住馮照夜的後背:“別怕,有我。”
十道身影在幻境崩塌前,下意識地靠攏成圈。趙破嶽在外圍築起肉身屏障,裂嶽體讓他的臂膀泛出古銅色;馮照夜站在中央,流光帕的光芒籠罩所有人,將侵蝕而來的幻境碎片灼燒殆盡。
“不必掙紮了。”長老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玄色衣袍上的雲紋正在剝落,“你們的任務,本就是走出這裏。”
趙破嶽的碎界瞳猛地睜大。視線掃過長老時,空間微裂沿著長老的衣袍蔓延——不是攻擊,是在驗證。當裂痕穿過長老的身體卻沒留下半分痕跡時,他忽然笑了:“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試我們能不能互信。”
話音落下的瞬間,幻境如琉璃碎裂。
第二章 階前塵定
十道身影落在真庭院的青石板上時,趙破嶽下意識地先護在眾人身前。裂嶽體的防禦還沒撤去,直到看見腳下的石縫裏長出半株野草——葉片上的露珠滾落在他手背上,涼得真實。
“這裏是……神衛府的主據點。”陳藏鋒的無痕劍已歸鞘,破鋒瞳掃過四周,廊柱上的刻痕是真的,牆角的蛛網是真的,連空氣裏都飄著據點特有的鬆脂香。
馮照夜收起流光帕時,發現帕子邊緣沾著片真實的槐葉。曜日體的光芒漸漸收斂,她往王禦靈身邊靠了靠:“師姐,剛才那幻境好真。”
王禦靈的靈犀笛在掌心轉了圈。通靈瞳聽見遠處傳來的鳥鳴——是真的晨雀,不是幻境模擬的雜音。她指尖拂過馮照夜的發梢,將片沾在她麵具上的幻境殘屑彈開:“但我們都沒散。”
孫撼海彎腰撿起鯨骨分水刺,刺尖還沾著片真實的青苔。吞海體讓他能嚐到空氣裏的水汽——帶著中州城特有的土腥味,他咧開嘴笑時,麵具下的虎牙蹭到了唇角:“還好沒把分水刺丟在幻境裏。”
錢流螢的金縷軟劍正繞回腕間。萬貫體讓她感知到劍身上的靈力在流轉,方才在幻境裏用點金瞳凝的金膜雖已消散,卻在劍穗上留下層淡痕。她往趙破嶽那邊看了眼,發現他的錘柄上還纏著自己在幻境裏給的青布——竟是被他帶出了幻境。
趙破嶽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摸了摸錘柄上的青布。裂嶽體的皮膚能崩裂山嶽,此刻卻怕扯壞這層薄布:“剛才在幻境裏,謝了。”
李焚天的炎紋隕鐵刀又開始發燙。焚天體的溫度慢慢回升,他往周溯洄那邊遞了個眼神——星火瞳在眼底閃了閃,像在說“沒事了”。周溯洄的光陰流蘇輕輕晃了晃,時序體讓她將呼吸調得與他一致,像在回應“我知道”。
吳淩虛的虛元指套終於恢複輕盈。虛無體讓他能感覺到風從廊下穿過,帶著真實的涼意。他往鄭鎮嶽那邊伸了伸手,虛空瞳在掌心凝出個小光球——是用真實靈力聚的,“師兄,你看,能聚靈力了。”
鄭鎮嶽的玄石鎮嶽塔在地上輕輕磕了磕。鎮嶽體讓他感知到大地的脈動,真實而沉穩。他抬手接住吳淩虛的光球,定嶽瞳的重力場收得幹幹淨淨:“嗯,比幻境裏的真多了。”
十道身影站在庭院中央,雖還戴著麵具,卻比在幻境裏更顯鬆弛。趙破嶽的裂嶽體不再緊繃,錢流螢的金縷軟劍垂在身側,連最警惕的陳藏鋒都放鬆了握劍的手指——他們知道,此刻站在彼此身邊的,都是真實的同伴。
第三章 堂前階靜
“看來,你們都懂了。”
蒼老的聲音從正堂傳來時,十道身影同時轉身。真庭院的正堂門是開著的,門檻上的銅環帶著經年摩挲的光澤。一位長老坐在堂中太師椅上,玄色衣袍上的雲紋是繡死的,每道紋路都帶著靈力流轉的真實感。
他身前的案上擺著盞茶,水汽嫋嫋升起,在晨光裏凝成細小的虹——是真實的光折射,不是幻境的虛影。
六名護法分立堂門兩側,都戴著玄鐵麵具,身形挺拔如鬆。他們的手都按在腰間的兵器上,卻沒半分敵意,更像在守護,而非戒備。
趙破嶽在看清長老麵容的瞬間,屈膝的動作已自然展開。他沒直接跪下,而是先將玄鐵破山錘輕輕放在地上——錘頭與青石板相觸時,他特意收了裂嶽體的力道,隻發出“咚”的輕響,像怕驚擾了堂內的寧靜。
錢流螢跟著屈膝,金縷軟劍被她平放在身側。萬貫體讓她能控製劍身的角度,劍尖剛好對著地麵的縫隙,既不會對著堂內,又不會顯得失禮。她的麵具微微側偏,避開了晨光的直射——怕反光晃到長老的眼。
孫撼海跪下前,先把鯨骨分水刺靠在廊柱上。吞海體讓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沉穩而有力。他屈膝時,動作放得極緩,膝蓋沾地時用靈力墊了層薄氣——不是怕疼,是怕聲響太大,擾了堂內的茶煙。
李焚天的炎紋隕鐵刀立在身側,刀鞘與地麵相觸的位置,剛好是塊凹陷的舊痕——他記得這處,是去年練刀時砸的。他跪下時,特意往周溯洄那邊偏了偏,用後背擋住了從堂門漏進來的穿堂風——怕她的流蘇被吹亂,哪怕此刻已在真實的庭院裏。
周溯洄的光陰流蘇在指尖繞了圈,時序體讓她將動作放得與李焚天一致。跪下時,她的裙擺輕輕掃過他的靴邊,像在說“我沒事”。溯洄瞳看見他耳後泛起的紅——哪怕戴著麵具,這細微的反應也藏不住,她忽然覺得,真實的同伴比任何幻境都讓人安心。
吳淩虛的虛元指套在掌心轉了圈,虛無體讓他能感覺到地麵的溫度。他跪下時,特意往鄭鎮嶽那邊挪了半寸,虛空瞳在兩人之間的地麵聚了層軟塵——哪怕知道這是真地麵,也怕師兄跪得太急磕到。
鄭鎮嶽的玄石鎮嶽塔落在身側,鎮嶽體讓他的膝蓋與大地相連,卻收了所有重力。他跪下時,用肩膀輕輕碰了碰吳淩虛的胳膊,定嶽瞳的力道都卸在自己身上:“慢點,地上有小石子。”
馮照夜的流光帕鋪在膝前,曜日體的光芒凝成柔和的圓,剛好照亮身前的地麵。她跪下時,帕子的光往陳藏鋒那邊移了半分——知道他的破鋒瞳雖能看穿黑暗,卻更喜歡在亮處視物,哪怕此刻陽光正好。
陳藏鋒的無痕劍藏在袖中,藏鋒體讓他的指尖保持著自然的弧度。他跪下時,往馮照夜那邊傾了傾身,破鋒瞳掃過她帕子邊緣的光刃——已收斂成柔光,這才鬆了些,連握劍的手指都舒展了些。
王禦靈跪在眾人中間,靈犀笛橫在膝頭。萬靈體讓她能聽見所有人的心跳,比在幻境裏更清晰——趙破嶽的心跳如擂鼓卻沉穩,錢流螢的心跳似流泉卻堅定。她往堂內欠了欠身,通靈瞳感知到長老茶盞裏的茶葉正在舒展——是真的雨前龍井,帶著春天的氣息。
十道身影跪得齊整,麵具後的目光都望著堂中的長老,沒有半分局促。
第四章 語落聲溫
長老看著階下的十道身影,抬手抿了口茶。茶水入喉的輕響在堂內散開,帶著真實的溫潤:“幻境裏的考驗,你們都過了。”
趙破嶽的碎界瞳在眼底暗了暗。他知道長老說的“考驗”不是指走出幻境——方才在幻境崩塌時,他們下意識圍成的圈子,才是真正的答案。他沒說話,隻是將玄鐵破山錘又往身邊收了收,怕錘頭的陰影擋了其他人的視線。
“你們可知,為何要設這幻境?”長老放下茶盞,杯底與案麵相觸的輕響,像滴雨落在青瓦上。
錢流螢的金縷軟劍在腕間轉了圈。萬貫體讓她感知到劍身上的靈力與同伴們的氣息相連,這才輕聲開口:“是為了看我們能否互信。”她沒說“我們猜”,語氣裏的篤定卻帶著十人的默契。
長老笑了,笑聲在堂內蕩開,像春風拂過湖麵:“不錯。神衛府要的從不是單打獨鬥的強者,是能把後背交給彼此的同伴。”他目光掃過趙破嶽,“破嶽的裂嶽體本可獨自破陣,卻選擇護住身邊人。”
趙破嶽的耳根在麵具下微微發燙。他想說“換了誰都會這麽做”,卻看見錢流螢的金縷軟劍往他這邊靠了靠,像在說“這是該得的認可”,便把話咽了回去,隻是握錘的手更穩了。
“流螢的點金瞳能凝金成壁,卻先想著給同伴的兵器添層護膜。”長老的目光落在錢流螢身上時,帶著溫和的笑意,“這心思,比點金術更可貴。”
錢流螢往趙破嶽那邊偏了偏,讓兩人的影子在地麵疊在一起:“師兄的裂嶽體才厲害,若不是他擋著幻境裏的飛石,我那點金壁早碎了。”她把功勞分給同伴,語氣自然得像在說尋常事。
“撼海的吞海體能吞盡幻境之水,卻沒忘了給禦靈的靈犀笛找個幹燥地方放。”長老看向孫撼海時,案上的茶水忽然泛起漣漪——是在回應瀚海瞳的水汽感知,“能在危急時顧著同伴的兵器,這份心細,比控水術更難得。”
孫撼海撓了撓頭,麵具下的耳朵紅了:“禦靈師姐的笛子要是潮了,怎麽召喚生靈幫我們?我這是為了大家。”他把“為了大家”說得坦蕩,倒讓王禦靈的靈犀笛輕輕顫了顫。
“焚天的焚天體可焚盡虛妄,卻把星火都收在刀鞘裏,怕傷了溯洄的流蘇。”長老的目光掠過李焚天,“能為同伴收斂鋒芒,這才是強者該有的樣子。”
李焚天往周溯洄那邊靠了靠,炎紋刀的刀鞘輕輕碰了碰她的流蘇:“師妹的流蘇能看軌跡,比我的星火有用多了。”他說得直白,卻讓周溯洄的流蘇在指尖輕輕晃了晃,像在點頭。
“溯洄的溯洄瞳能看穿幻境軌跡,卻沒先想著自己走,反而幫焚天穩住了刀勢。”長老看著周溯洄,語氣裏帶著讚許,“知進退,懂互助,這才是時序體該有的氣度。”
周溯洄的流蘇在李焚天的刀鞘上繞了圈:“師兄的星火能燒幻境殘屑,我隻是幫他看著方向而已。”她的聲音輕卻清晰,像把流蘇的暖意都裹進了話裏。
“淩虛的虛空瞳能撕開幻境裂縫,卻沒獨自逃生,反而拉著鎮嶽一起找出口。”長老的目光落在吳淩虛身上,“懂得把同伴放在身前,這才是虛無體該守的本心。”
吳淩虛的虛元指套碰了碰鄭鎮嶽的鎮嶽塔:“師兄的鎮嶽體能穩住身形,有他在,我才敢撕裂縫。”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鎮嶽的鎮嶽體能在幻境裏生根,卻把大半重力卸在自己身上,怕壓塌了淩虛身邊的地麵。”長老看向鄭鎮嶽時,案上的茶煙忽然往他那邊飄了飄,“能為同伴收斂力量,這才是鎮嶽體的真意。”
鄭鎮嶽往吳淩虛那邊傾了傾身,鎮嶽塔的影子蓋住他的手背:“淩虛的虛空瞳要是不穩,我這鎮嶽體再穩也沒用。”他說話時,麵具下的嘴角彎了彎,帶著少年人的坦誠。
“照夜的照夜瞳能驅散幻境暗影,卻把最亮的光都聚在藏鋒身邊,怕他看不清軌跡。”長老的目光落在馮照夜身上,堂外的陽光忽然亮了亮,像在應和她的曜日體,“懂得為同伴照亮前路,這才是曜日體的光。”
馮照夜的流光帕往陳藏鋒那邊又移了移:“藏鋒師兄的破鋒瞳能看穿破綻,我這光不過是給他添點方便。”她聲音裏帶著笑,像帕子上跳動的光粒。
“藏鋒的破鋒瞳能看穿所有陷阱,卻把出鞘的劍又收了回去,怕驚擾了照夜的光。”長老看向陳藏鋒時,案上的茶盞輕輕晃了晃,“能為同伴收斂鋒芒,這才是藏鋒體的鋒。”
陳藏鋒往馮照夜那邊點了點頭,無痕劍在袖中又退了半寸:“師妹的光能淨化幻境,比我的劍有用多了。”他說得平靜,卻讓馮照夜的帕子亮了亮。
“而禦靈,”長老的目光最後落在王禦靈身上,“你的通靈瞳能看穿幻境真假,卻沒先喊破,反而用靈犀笛穩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王禦靈的靈犀笛在掌心轉了圈,笛尾的紅繩輕輕晃動:“因為我知道,他們能破開。
本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