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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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路?
    高蔚生聽著哈桑的這番話,原本冷峻的眉眼微微動了動。
    眼中,竟閃過一道幾不可察的光。
    果然,跟李北玄說的一樣。
    這幫商人最惦記的,就是傭兵的事兒。
    他輕輕點了點頭,忽地笑了笑,聲音也和緩了幾分:“李侯爺確實曾交代過,商路護持,是安西重中之重。”
    “你們能順順利利走出三十裏、五十裏不遇劫,靠的不是哪個福星高照,是李侯爺親自派兵清剿了沿路山匪三十八夥。那條南嶺道,為了保你們的貨,一個月,就犧牲了十五名安西軍將士。”
    說話之時,高蔚生望著殿中眾人,語氣帶著一絲遙遠的回憶:“這樣的事,我不會忘,也不會停。”
    這話一出,商人們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股子繃在心頭的弦,總算放鬆了幾分。
    他們這些跑商的,在戰亂之地走貨,最怕的不是稅,而是命懸一線。
    打從李北玄掌安西開始,安西軍護道的規矩就立了下來。
    貴,是貴,動輒一趟要幾千兩銀子護費,可真值。
    那些安西軍的兵,打起仗來硬、管起路來狠,連山匪都怕。
    最要緊的,是他們紀律極嚴,從不騷擾商隊,甚至偶爾還主動出手幫忙。
    修車、救馬、探路、夜巡。
    做得比自己請的護衛還周到。
    他們不是沒試過省這份錢,雇些便宜護衛,結果是些打過幾仗的逃兵、落魄的獵戶、甚至酒肆裏招來的混混。
    戰鬥力一般,脾氣倒不小,打不得說不得,有時還要防著他們順手牽羊,偷貨偷銀,出了事還一哄而散。
    曾有一回,哈桑的副隊長就被自己的護衛給捅了,差點命都沒了。
    後來還是換回了安西軍,心頭才踏實。
    現在聽說“護道照舊”,這才是真正的定心丸。
    他們幾人甚至還忍不住笑著,試探著拍了句馬屁:“高大人這心,真是鐵中帶柔、剛中有情……不愧是繼李侯爺之後的棟梁之才。”
    此話一出,頓時有更多人,開始熱情洋溢地拍起高蔚生的馬屁來。
    “高大人英明!”
    “咱們還得靠您鎮得住這安西,鎮得住匪賊!”
    “有軍隊護著,十稅一也不冤!”
    可高蔚生卻冷冷一笑,抬手壓了壓。
    這拍的是個什麽馬屁?!
    他高蔚生比李北玄大二十來歲,當李北玄他爹都富裕,還尼瑪“繼李侯爺之後的棟梁之材”?
    該死的蠻子!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莫要胡說。”
    高蔚生冷冷一哼。
    聲音不高,卻如一盆冷水潑下。
    “你們說得不錯,安西軍護道,確實強,確實好。”
    “可你們忘了,那些好兵,現在大多戰死沙場。”
    話到此處,他語氣驟冷。
    “如今安西能派出的,是從玉門關臨調來的守軍。”
    “那可是鎮西邊陲、護國門戶的部隊,不是你們在集市上挑選的傭人,更不是能用三瓜兩棗哄騙的盲流。”
    他看向哈桑,語氣堅決如鐵:“你們想用他們,就得掏得起價。”
    “從下月起,傭兵護商費,翻倍。”
    “一趟,四千兩。”
    此言一出,眾商人嘩然。
    “這……憑啥啊!兩千兩一趟就夠貴了!”
    “還翻倍?一趟四千兩?那還賺個什麽!”
    “這簡直是打劫——”
    “閉嘴!”
    高蔚生一聲冷喝,滿堂震寂。
    他目光如刃,逐一掃過眾人。
    “憑什麽?我告訴你們憑什麽。”
    “第一,安西舊軍折損殆盡,你們所謂‘用得順手的兵’,多半已經屍骨無存。”
    “現在能護你們出行的,是玉門關的守軍!那是武朝西線第一道防線的兵!你們出個價,人家還未必願動!”
    “第二,兵貴精不貴多。你們招來的護衛,是花錢請爺養瘟神!偷貨、逃跑、詐傷、私吞,這些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可你們自己說,雇安西軍那幾趟,出過一次亂子!?”
    “這世上,命值錢!能把你命從沙賊手裏拉回來的,不值四千兩?”
    他冷冷掃過眾人。
    “更何況,你不雇,軍隊更省力,還不用為你奔波千裏。”
    “你若覺得貴,大可不雇。”
    “但你記住,這不是市集討價還價,這是規矩!”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拍馬屁時露出的笑容,有的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這麽僵在了臉上。
    提稅,提價。
    他們坐到這大堂上,還沒過一刻鍾。
    高蔚生就“鐺鐺”兩下,當頭給了他們兩棒子。
    這家夥……
    這生意還做得了嗎?
    眾商人麵上不敢說,心底卻已是一片翻江倒海。
    “四千兩護費,十稅一正稅……這還怎麽做生意?”
    哈桑第一個在心裏合起了賬本。
    他原先的算盤打得好好的。
    從龜茲進一批琉璃,再繞道南嶺販回長安。
    一趟下來,扣去人工、運費、護衛錢,淨利還在萬兩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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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呢?稅金直接抽走一成,護道費用又翻了倍。
    單這一進一出,利頭就被生生削掉了近一半。
    萬把兩,變成了五六千。
    還沒算上途中折耗、貨品滯銷……
    這買賣,已不似從前那般得心應手。
    而紮西也不由皺緊眉頭。
    他心裏清楚得很,高蔚生這一通操作,不是隨口說說,更不是臨時起意。
    這分明是鐵了心,要整頓這安西的商路舊賬。
    先用“為亡者留碑,為活人發餉”的義理壓你一頭,再用“兵貴如命”的道理封住你嘴。
    手段老辣,話語滴水不漏,刀刀不見血,卻割得他們這些商人個個叫苦不迭。
    “腰斬……是實打實的腰斬。”
    一名做藥材生意的川地商人忍不住腹誹。
    他原本隻做中短線,一路從巴州進草藥至安西,再轉手給龜茲的藥堂。
    利潤雖不算頂尖,但貴在周轉快、風險小。
    可如今,稅率高了,護費漲了,連路上喝水喂馬的成本都在漲。
    這點子利潤,恐怕真得“剝一層皮”才掙得到。
    可他們再怎麽不甘、再怎麽咬牙,也隻能忍。
    高蔚生說得沒錯。
    別說他話說得在理,就拿“傭兵”這事來說,別處哪有這個路數?
    放眼整個西北,能把正規軍調來給商隊護道的,唯有安西。
    這是李北玄定下的規矩。
    別的地方,可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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