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本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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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陸寅看罷心下一顫,趕緊收拾了心猿意馬。
    心中卻是暗道一聲:妖孽也!想罷,閉了眼,且也不敢再看那尤物。
    那女子倒不怕那陸寅,挨身來在那陸寅身前,蹲了一個萬福,道:
    “蒙公子傳招,不知所為何事?”
    那陸寅卻是怕了讓眼前這美貌勾扯的心下不安分,慌忙躲了。
    心下驚道:啥時候的事?我叫你來的?沒有啊?
    心下一念起,便又怕了她,心道:這裏麵可沒我什麽事啊!不是我叫你來的,且收了神通吧!
    然,見那女子又近身,便是一個眼神慌亂,趕緊躬身拱手後退。
    倒是想走,卻又聞的馨香入鼻,暖暖的縈繞身側,那意馬便又是一個快馬加鞭,不聽招呼的拉了他去。
    這走也不想走,留也不敢留。倒是一個前後矛盾,撕扯了自家在此扭捏了。
    剛想回話,卻聽得那前廳內有人嬉笑。抬眼循聲望去,這才發覺那大廳裏有人。
    見廳中坐了兩人。一個是那冰井司的督職周亮,他自是認得。
    那身型胖大的,看上去卻是個不眼生。然,也隻是個眼生,倒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他。
    見兩位卻是一身油光水滑富紳打扮,分了賓主坐在廳內望了院內兩人嬉笑。
    又見那周亮,隻危坐了個西席客座。如此,倒是個那尊卑立現。
    拿眼,又仔細看了那胖子,忽然想起,倒是宋邸門前見過此人一麵。便是纏了那主家要那長胡須酒的那位。心下驚道:怎的他?
    倒是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的身份。然見他彼時與家主嬉笑怒罵,現下又讓那周亮做了客座,心下猜他的身份倒是一個尊貴。
    說這人是誰?
    還能有誰?楊戩唄。
    被那童貫派了差事,跑到這裏看看這童貫找來的人,究竟是個怎樣的神仙。
    那陸寅想罷,便趕緊正了身正冠撣袍躬身施禮道:
    “見過兩位。”
    話音未落,卻見那楊戩眼神一閃,那笑容便凝固在臉上。
    心道:這童貫看人果然是個眼毒!先前也曾在宋邸見過此人,倒像是個武將的胚子,人卻木訥了一些。那日也是縮在一旁,不聲不響,不問不答的聽喝,那話著實的不多。
    卻不料,今日見他,卻是如此心思縝密。
    見我兩人未著官服,且有這不明身份的女子在場,便隻說見過兩位,斷是連一句“參見”也沒有。這禮數周到姑且不說,饒是這話說的且是一個滴水不漏。
    想罷便又笑了臉起身,口中道:
    “過了你的法眼才是得了正果。”
    這一句無來由的話,那陸寅聽了卻是個頓時的明了。
    心道,原這女子來此,便是應了他那日牢中與那人之語。且是作“呂維無破,其子可攻”之用也!
    心下且有翻出那人一句“去內東頭供奉找那楊戩。將你方才的鬼話說與他聽。”
    想罷,心下驚呼,此人便是楊戩麽?
    然,那日牢中見得那威壓甚重之人,又是誰?倒是一團迷霧。
    那人是誰倒是個無關緊要。既然是現在不見他露麵,便是個不可問。但是,能使得動這內東頭的主司楊戩,與這大內也沒幾個人來。
    又偷偷的望了那女子一眼。若這般的且之作“呂維無破,其子可攻”之用倒是一個可惜。
    卻也隻得拱手低頭不敢多言。
    此時,見那督職周亮望了他道:
    “站在那作甚?齁冷的……”
    聽了此言,陸寅這才如釋重負。又望那女子一禮,繞過她進得大廳。
    待那兩人落座,便自家尋了個西席末位放了半個屁股上去。
    聽得那楊戩沒好氣的道:
    “前幾日得了老官的信,言:悉聽尊駕安排……”說罷,將那手中的手爐丟在桌上,怨懟了道:
    “得,咱家特來應卯,可曾耽擱則個?”
    此話一出,便讓那陸寅心中一驚。心道:這楊戩雖不如童貫那威壓,卻也是個笑裏藏刀之人。這路人若對你客氣卻不是什麽好事。
    便趕緊又起身叉手於額前,道:
    “怎敢勞動門公金身。”
    那楊戩聽罷,卻是哈哈一笑,看著那周督職,以手點那陸寅道:
    “繞是宋家調教的好,這話聽著舒坦。”
    周督職已是跟了大笑,遂,望那陸寅道:
    “且罷你那日跟老官講的屁話,再說與楊主事聽聽。”
    陸寅聽喝,躬身施禮,那眼光卻飄向門首站的女子。心道:此番便是有五成的把握,那呂衙內便是死了。
    想罷口中道:
    “若是如此佳人,這事情便是有得一半。”
    周督職聽罷,臉上卻崩出一個不快,正色緩聲道:
    “猴崽子,說話且當心……”
    遂,起了茶盞,刮了茶末,倒是個不喝,緩聲道:
    “這內東頭供奉府的侍妾,在你眼裏,卻是隻成了一半也?”
    這句“內東頭供奉府的侍妾”聽得陸寅心中著實一驚。
    心道:果真是下得本錢!
    見周督職言帶怒氣,便趕緊跪下。剛想開口,卻聽那楊戩不溫不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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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怎是得了一半?當扯閑篇了,說給咱家聽聽。”
    那陸寅聽了那楊戩說話,卻也不敢真當了“扯閑篇”來說。心道:都說這楊戩辦事利索,卻不成想為此事竟把自家的小妾拿來供人驅遣享樂,果然狠人一個。
    想罷,便將那整個事件思忖了一輪。倒是沒像個完整,便聽那楊戩埋怨周督職道:
    “你這夯貨,嚇壞了他!看看,不敢言語了不是?”
    說罷,望那女子招手道:
    “聽南,給咱們陸大公子上杯茶,壓壓他的驚。”
    聽到此話,那門手站的女子蹲了一萬福,便輕移蓮步。
    聽南?那陸寅聽了這女子的名字,饒是心下一暖。心道:且是“聽樂南宮,暗辨絲桐”之意麽?饒是個人如其名!
    且在沉醉於那心下的“南宮之樂”,便見一盞茶遞到自家的麵前。又聽那聽南的聲音入耳:
    “公子請茶……”
    周督職見了了也是笑道:
    “起來說吧。”
    陸寅聽罷這才起身。躬了身謝了茶。
    那聽南倒是識趣,見那陸寅喝了茶,便蹲了一蹲,接了茶杯放在桌上,依舊回那門首站立。
    陸寅喝了茶,倒是心下百般的心思難以啟口。心道:此計一出便是再無回頭也……
    隻因此乃滅人倫,傷天理之計,怎是一個陰毒了得。
    心下卻在猶豫,現在說與不說尚在自家。倘若說出,便是罪孽千條,永墜陰暗之地。
    死後去那陰司受審饒是奢望,便是被那鬼差丟在那枉死城,而永世不得超脫了也。
    然此念一出,眼前卻是一個恍惚。
    眼前,便又是那汝州之野。
    見那慈心光鑒引得那一絲陽光入得草堂,照亮那滿屋的機樞環環相扣,縱是千萬草木亦為一事而動,而終成壯哉。
    郎中舍命,自己跪在爐前撿其遺脫……
    此情,自家卻如一個旁人眼光看來。且也是個曆曆在目。
    又見,陽光耀眼,讓周遭一切亮的一個晃眼。朦朧中,見宋粲帶了龜厭,校尉領了張呈,望那陽光暈染之處行,嬉笑了走了,且獨獨的留下自己。
    且想追了那幫人去。卻是眼前一晃,又被拽入這寒如陰詭的大堂之中。望了這廳堂中人,倒是再去努力的回想那汝州,便是尋不得一絲一毫的蹤跡。
    心下卻又千萬不甘,且也是個無可奈何。
    廳中兩人見那陸寅張嘴瞪眼的半晌愣神,且不言語,相互對視了一下。
    那周督職卻要說話,卻被那楊戩爛了一下,冷言與那陸寅道:
    “聽聞,你與那宋家博元校尉有厚,可想見他一麵?”
    此話一出,盡管那楊戩聲音不大,說的一個風輕雲淡,卻讓那陸寅猛然回魂。愣了一下,便趕緊拱手。
    還未說話,卻見那楊戩從袖管裏抽出一疊紙來,丟在陸寅麵前膝前,道:
    “此人忠烈,倒不似你這般私欲而為。”
    陸寅聽那楊戩話中有話,便也不肯多想,匆忙撿起那疊紙,展了來看,到不曾看完,便是一個驚叫出聲!
    此為何物?
    卻是開封府的刀筆吏偷看那呂維夜審校尉的記錄。
    那紙記錄卻是那校尉斑斑點點的血淚在那上麵,隻看的陸寅眥目欲裂。
    且又不敢信,便將那筆吏班頭的畫押手印仔細的看了,且是刑訊的筆法,開封府專用的供紙,毫無一個破綻。
    心下且是個不甘,遂,又翻了那供紙,看了那開封府大牢花磚的拓印!開封府花紋,造磚者名字,燒造年月,青磚標數一一俱全。看罷,且是一句喃喃:
    “斷不會如此!”
    遂又起身,托了那供紙映了陽光看來。
    一眼看罷,便頹然而坐於地上。怎的?倒是那筆吏的手印簽押,皆壓在那拓印的字上。
    這是刑獄書案的規矩。麵上,看似寫的匆忙,行啟不拘,指印按的一個雜亂。然,外人且不知,這些個字、印,且是暗壓了背麵的拓印上的字。但凡有一個對不上便可判其偽造。
    陸寅呆呆,放下手中的供紙,口中喃喃:
    “無差矣!”
    然,那校尉音容點滴卻盡在眼前。
    如今,見手中書錄上所言,那校尉死狀慘烈,饒是一個曆曆在目。心中悲憤交加,便著手撫了那之上的字句,口中喃喃:
    “我遍尋那案中文卷,便是尋官長不到,不想……”
    說至此,卻是喉嚨腫脹,淚濕雙眼,胸中悲憤便是以手捶胸衣不可解。
    周督職見他如此,便想上前勸上一勸,不料此時那陸寅卻放了悲聲大叫:
    “官長!找的我好苦也!”
    這一聲嘶喊,且是嚇了周督職一跳。然,卻也是一個感同身受也。
    那校尉著實的一條漢子,與這周督職在汝州也有這活命之恩。於楊戩手中,初看這開封府的錄文亦是一驚。心下連聲道了可惜。
    自家尚且如此,想陸寅這般的親隨見之,且是可想那扯肝碎心!
    心下淒淒,上前附身將那陸寅扶起。
    卻不料,那陸寅甩了那周督職的手,望那楊戩撲通一聲直直跪下,舉了那開封府的暗錄供紙,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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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計有三……”
    楊戩聽了陸寅此話來,心中道:小小伎倆,左不過是王司徒連環計,以女禍誘之,父子失和之類。
    便端了茶杯,說了聲:
    “聽他屙棉花屎!”
    便叫了周督職喝茶,那周督職回身坐了椅子,謝了茶聽,且坐定了等那陸寅的下言。
    陸寅繼續道:
    “一為控其子,是以震懾,戒群臣不可妄為。二為毀其譽,以資日後除之而無後言。三則誅其心,令其自戕……”
    那兩人且聽了一個瞠目,遂又驚訝了對視了一下。
    心道:嗯?怎麽沒按劇本來啊?倒是和兩人所想不太一樣。
    周督職放下茶杯,問:
    “何為控其子?何為毀譽?”說罷,便有俯身抵麵,又問:
    “何為誅心?”
    那楊戩倒是不急,端了茶盞,飲了一口,溫和了道:
    “起來說話……”
    陸寅起身,望那門手女子一禮,後向廳內兩位躬身道:
    “令此女與那呂衙內交往,便有三成勝算。”
    周督職驚聞陸寅此言且又是一驚,心道:你這滿嘴跑火車的!剛才不是說便是有一半的成算麽?
    想罷,遂起身擊桌而起,驚詫了斥問道:
    “三成?”
    陸寅得了訓斥,卻不慌張,緩緩道:
    “一則,能讓那呂府下聘之女,想那樣貌才學定不會輸與那‘外婦’。而那呂衙內寧‘和離’也不願於那‘外婦’相棄。斷!此間絕非一個‘女色’所能為之。”
    此話說出,讓那楊戩停了喝茶,眼神一輪,遂,又飲了口茶,道了一聲:
    “二!”
    陸寅聽罷,繼續道:
    “二則,言事察子所說‘屢與外婦媾和’其中定有所好之事。三則,便是‘呂維’所言‘費解’之事尚未查明。故,有此女相助,且算三成把握。”
    楊戩聽罷,放了手中的茶盞,點頭道:
    “嗯,倒是個周全之人!”
    說罷,便起身踱步,思忖了道:
    “那呂家的媳婦我也知道些根苗,本是東陽郡公的外戚,模樣倒也不差……”
    說罷,便停在那陸寅身前,垂眼道:
    “依你便是做何計較?”
    陸寅躬身道:
    “尋那‘外婦’便可知其中‘費解’之處,令此女照貓畫虎,便可知性相攻,令其甘心受死。”
    楊戩聽了陸寅口中的“知性相攻”便是心下一震。好一個知性相攻!好一個甘心受死!樣樣都做在你的心縫裏,倒是個逃無可逃!情深所困,明知眼前是碗毒藥,也會心甘情願的喝了去!果然是個毒計!
    眯了眼望了下跪的陸寅,心下一番思忖下來饒是個甘之如飴。
    且回頭,笑望了那督職周亮,口中埋怨道:
    “你這廝!有如此之人卻早不與咱家帶來,卻平白讓那老貨占了先去。饒是憊懶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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