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歲在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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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殿,坐鎮禁內中宮。
舊名崇元,乾德四年重修,改曰乾元,太平興國九年改朝元,大中祥符八年改天安,明道三年改今名。
有門名曰大慶,及左、右曰日精。
殿開九間。殿前東西各六十間的長廊,左、右太和門。
大慶殿左右有東、西挾殿各五間,殿庭廣闊,可容數萬人。殿後有後閣,閣後有齋需殿。再後,為大慶殿北門,又稱端拱門。
每遇大禮,車駕齋宿及正朔朝會皆於此殿。
而此時這大慶殿下卻無常日的祥和,倒是一個人影雜雜,顯得有些個亂糟。
見工部侍郎正在一把一把的擦了汗,陪同那唐昀、怡和兩位茅山大師勘查大殿,殿基黃湯寒水用處之處。
其他的工部官員,卻是遠遠的躲了去,不敢近身。
怎的給怕成個這樣?
一則,是這大慶殿此番著實的一個怪異。二則,這來人什麽人?茅山的!還是兩位道長!而且,事關大內。近身了,且不好說聽了個什麽來。該聽不該聽的,到時候再從耳朵裏往外掏,倒是個難事也!
還是遠遠的等了聽喝吧。
茅山五師兄,怡和道長雖也是對那堪輿之法略知一二,然卻也不敢在這天縱之才的唐韻道長麵前孟浪了去。
隻得抱劍,乖乖的跟了自家這師弟唐昀道長,假模假樣的撐了架子四處查看。
太史局上下官員聞聽這本門的二師兄到京卻也不敢含糊。
便是由那本門三師兄,太史局局正徐子平帶了,取了天星堪地的圖樣,觀星測地的工具匆匆趕來。
倒是不敢吱聲,且與那怡和、唐昀兩位道長見禮過後,便是忙裏忙外的前後支應伺候。
說起這太史局局正徐子平倒也是個大家出身。
此人姓徐,名謙修,字子平。
乃命理大家徐居易之後,其命理推算的家學頗有些個淵源。
然卻托了人脈走了關係,將那這幼年的徐謙修送與程之山處學習星象。
之山郎中見了子平這天縱之才,雖想收了此子,然也是個猶豫。
怎的個猶豫?過去的老師收學生可不像現在一樣。
《滄浪詩話》有雲:見過於師,僅堪傳授。見與師齊,減師半德。
什麽意思?
其中的“見”是對知識的“見解”。見解跟老師一樣的話,這樣的徒弟不能收的,這樣的徒弟無論怎麽教都不可能超越老師。也不會讓自己的學問開枝散葉。
那要收什麽樣的呢?
見解必須要超越老師的,才“僅堪傳授”。
但是,什麽是超越?
也就是你要收的這個人和你一樣正在做一件事情,但是這個人在這門學問上,有一個根本上的無法解決的地方,而且,這個人已經在探索其中的道路,尋找新的解決方案。
剛好,這個方案或者是新的道路你是知曉的,而且,是可行的。所以,就可以去傳授他經驗。
這也就是孔子說的“傳道,解惑”。
然,這“見過於師”卻讓之山郎中困惑了許久。
怎的又是個猶豫?
人家本身就是家學淵源,你這橫插一杠子抖個機靈就把人賺了去?那叫奪人之功!還死皮賴臉的說是你教的!這老臉,讓之山郎中著實的有些個掛不住。
無奈,倒是架不住那徐家再三懇求。之山郎中無奈,便予此子受字“子平”,望承其祖之誌。
這子平倒是天賦異稟,便是將所學融會貫通,而自成星命大家。
程之山賞其才學,便給他討了一個文天院的掌事留在身邊。
因“星官禍政”那程之山被貶逐去那汝州,然卻未革職。這太史局便是由他這個局正接了掌管。
現下在這大慶殿這“黃湯寒水”之事雖是一個棘手,卻也不敢含糊。
怎奈,這堪虞之學上,於那子平而言倒是一本天書無疑。
且在撓頭之時,聽得這二師兄來京饒是一個驚喜。
驚的是,由此可見,此事非同小可,居然能讓茅山派下唐韻道長前來。
喜的是,這二師兄雖是一坤道,然卻一個堪虞的奇才。
之山郎中曾言歎曰“此女乃幾世修為的堪虞奇才,堪虞之術高深莫測。吾於此術內,且不敢雁行並列也”。
那位說你吹吧!
這唐昀道長左不過三十幾歲去,怎的就“幾世修為”哉?
咦?這話問的。
書且放在一邊,問一個問題與你。
有人打小就聰明,有人就不行。那麽 我們的智慧是從哪來的?
天生的?還是前世帶的?
宿命,宿命,是兩個字,宿是前世的積累,命才是你的今生。
宿字何解?本來就有的意思。然,何又為“本來”?
倒是這唐韻道長前幾世已為堪虞高手,幾世輪回卻皆做此等事體,便是生下來且通曉此道。
那位說,你拉倒吧,有這樣的人麽?
你還是把那“麽”自去掉吧。你沒見過的東西不一定就不存在。
我上幼兒園一個同學,五歲就開始玩微積分了!中班便被中科院少年班給死皮賴臉,拿幾塊糖就給糊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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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樣怪胎是原生家庭教育出來的結果?
五歲……像我這樣的正常人,十以上的加減法都得脫鞋掰腳趾頭!到哪說理去?
好吧,且不說童年的陰影了,忒氣人!
書歸正傳。
如今在這師尊之山口中的“幾世修為”的堪虞奇才到京,更是讓這焦頭爛額的太史局多了一個依仗。
那唐昀道長亦是有得幾分真章。
堪了中宮定了太極,四方看來卻無異樣,心道,此乃祥地,不堪如此。
且又堪了震坎艮,那了圭尺,天像儀對了天星,太白未見有異,思忖良久卻不得其解。
欠身問那工部侍郎,道:
“此地以盛陽開局,且有地動,動土之為?”
那工部侍郎細想了低頭道:
“未曾動土。”
說罷,便轉眼看向那太史局局正徐子平。
子平知其意,且上前躬身,低頭與那唐昀拱手,遮麵道:
“回師兄,隻熙寧元年夏五月開化坊醴泉出,自秋七月至冬十一月地震者六、數刻不止,有聲如雷。然,自建中靖國未有地動。”
唐昀道長聽罷沉思,喃喃道:
“黃湯寒水乃陰寒大凶。黃湯出於艮位,艮為土石,汙水寒而不凍為大克,定是艮位失鎮也。九星飛宮無異且無地動之因,倒是怪哉……”
自語罷,卻又陷入沉思。且又將那京城堪地詳圖與那九星飛宮圖又細細的看了一遍,便拿出羅庚定了山根看了,掐指算了一番。
便皺了眉頭自顧自了道:
“庚寅,太歲在艮宮。正神下水……”
其聲細小,然在那子平耳中卻如驚雷無疑!頓時驚的一頭大汗,臉色蒼白。
心道:此乃破地運,大凶也!
想罷剛想開口問了,卻見那唐昀便將那汴京堪輿圖扔給子平,道:
“拿朱砂線鬥定位,圭尺延艮位朱筆畫之……”
子平得了自家師姐的吩咐便也不敢怠慢,帶了手下撅了屁股趴在地上哆嗦著在那堪輿圖上延那大慶殿艮位畫了。那工部侍郎見此情景便也是嚇得問也不過問,站在一旁哆哆嗦嗦了看著。
卻在此時,卻聽得一人高聲道:
“果然好手段也,可否請尊駕指點本道一二?”
這誰啊?在這大慶殿前大聲吆喝?
還能有誰?便是那呂維的新寵——王仁道是也!
見這老道,身上穿了一件鶴敞仙衣,內裏襯了白色道袍。頭頂一冠蓮花道冠,橫插了一柄金玉陰陽簪。倒是個得道的一般,負手,望那唐韻穩步而來。
唐昀見生人來,便趕緊放下麵紗,回身躲避。
卻見那王道人卻不停步,一路走近,看了唐韻放了麵紗,又笑道:
“原是坤道,倒是唐突了,小道這廂起手。”
那五師兄見了那廝嘴臉且是厭惡。
心道:喝!你個老不要臉的,都偌大個年紀卻以小道自稱!
又見他麵帶春色,言出輕薄,斷不是個良善之人。心下便是發了恨,暗自道:欺我茅山無人麽?明目張膽的欺負我家小師弟!
想罷,便負劍閃身擋在那唐昀身前,起手道:
“師兄慈悲,茅山怡和,敢問師兄台普?”
王道長見那怡和雖言語和善,然卻是一個麵色微慍,且是個不好惹的樣子。便趕緊起手還禮道:
“小道素來崇仰茅山仙法,聞聽茅山道友在此施法,特來侍奉左右,以表敬仰之情。”
這,不報姓名,不報山門,且隻說來此緣由。此乃所為非所答,已是一個不恭。
怡和道長也是個不客氣,且提了劍梁起手道:
“不敢勞動尊駕金手,請自便。”
那王仁道吃了個癟,卻也是不氣惱。
為什麽?卻不是他涵養好,隻是這堪輿之法這老東西確實也是個十竅通了九竅,即便是偷聽了別人說什麽他也聽不大懂。
雖是個掩息閉聲,不再言語,卻也無退走之意。
說這無端的來了個老道在這胡纏,那工部和太史局的官員卻是不管不問麽?
他們倒是想將這老牛鼻子給轟走,卻見那不遠拱門下站的人眾當中卻有呂維在內,且正向此處張望。
那工部和太史局的官員也是被那淫威壓了屏氣息聲,生怕惹了麻煩於自身,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那“真龍案”那呂維搬倒了宋家,連並那冰井司也一並收回皇城司轄下。
如此便是在這群臣中立了威風。且眼下,官至從二品,皇眷正寵,風頭日盛也。
朝中事無巨細便是經由他過問。
那張商英倒是個好人,然卻製衡乏術,做的一個甩手,縱得這惡人當道。
有道是“上無威,下必生亂”古人誠不欺也!
你橫不能通過樹立道德模範去教化小人,而且小人的屬性是不為外部環境改變而改變的。
就比如那佛家,大慈大悲背後卻還是得有那護法的金剛。
單一的“慈悲為懷,普渡慈航”那是走不通的,背後也要有那雷霆的手段,陰詭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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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不好戰的前提是有核武器和敢於使用核武器的人在後麵撐著!這樣別人才不會沒事幹惹你,即便是能打得過你,也得考慮個成本問題。
所以,隻能說張商英隻是一個為人正直的好人,這好人麽?倒是缺乏做一個好人的基本技能和手段。
而且,就宰相而言,乃一國之重臣,是需要處理政事的能力和化解危機的能力。
單純的人好、善良、秉公執法是坐不得這位置的。
好吧,既然大代目不管事了,下麵那眾官員卻是誰也不想觸了這個黴頭。
於是乎,這朝堂之上也沒什麽這個“道”和那個“道”了,且是人人畏那呂維如虎也。
茅山自是不會怕他,倒是這些個官員一個個畏畏縮縮,任由這個背後有此惡人撐腰的老道在此一番胡鬧也。
此時說巧不巧,且是一陣風吹來,將那唐昀麵紗撩起,隻那一揮之間卻見那唐昀麵容。
倒是如何的美態?
有詞雲:
半麵芙蓉半掩紗,
雲雨巫山映雲霞。
朝霧籠得春黛綠,
冷沁花露欺月華。
隻這一眼半麵,便讓那王道人心曠神怡,且心如小鹿亂撞不可自抑也。
心下驚呼:說這世間女子也是見過千萬,此等超凡脫俗卻是絕無僅有也。如此妙人兒卻是做了坤道著實的可惜。若能與我雙修倒是不妄此世一場仙緣,傳得百世的佳話也。
這王道人心下想了自家褲襠裏的美事,這麵上自然流露。
那臉上淫邪之態卻被那怡和道長看了去,頓時心下便是一個氣惱。怒喝道:
“何方妖道,報上名來!”
聲未落,那手中之劍便是錚鳴一聲,自行脫鞘而出,在那半空中盤旋一下,便停在那怡和道長的身側,劍尖直直的對了那王仁道嗡嗡作響。
且是唬得這道人身上一陣的哆嗦。
此乃禦劍術!那王道長且見過趙升用過禦劍術,自然識得。
倒是他那“師父”禦劍之前且是掐指壁畫一番,且叨叨半天法咒。
如今,卻見那怡和卻一語未發,那劍便心隨意動淩空飛出。心道:耶?我這是踢到鐵板了麽?卻也知道自己這兩下著實的狼犺,往下便是作死也。
心下想罷,便是一股暖流冷卻了褲襠下的技能,再不敢逞強,趕緊拱手,強撐了道:
“貧道孟浪,道友息怒,小道告辭便是。”
然,說歸說,卻不見他動。倒不是這王仁道不懼,橫不能這會說,你等我這泡尿完我就走吧?
那怡和道長見他如此,便也不問。但是厭煩了這無端來此的道人,心下大是個不爽,卻也不好發作。
其實也是這五師兄心實,與那惡人鬥隻銷不去理他,令其知難而退便罷。跟他生氣,除了能氣壞自己,也沒個鳥用。
且不說丟了涵養,卻隻能讓人得了口實,言這茅山仗勢托大耳。
而在此時,那太史局的堂官便躬身舉了畫好的堪輿詳圖呈上唐昀。
那唐昀看了那圖,便輕聲喚道:
“師哥,走也。”
那怡和聽罷,便眼睛死死的盯了那看了自家劍瑟瑟而抖的王仁道,舉了手中的劍鞘叫了一聲:
“來!”那寶劍在半空盤了一下,便直直回到鞘中鏗鏘有聲。
心下道,倒是出門不看黃曆,碰上誰家的腰帶沒係緊,漏出來這麽一個玩意,看上一眼就翻逆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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