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戲精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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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南充城東門大開。
    一隊打著&34;姬&34;字旗號的騎兵緩緩入城,為首的將領麵容冷峻,正是姬伯越的心腹之一,司空——姬仲。
    自從平都出發一路走來,姬仲看到了距離充城不遠的地方,駐紮著姬伯安所說的南充衛所兵,領兵之人褒英,曾經和自己也是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34;公孫大人何在?&34;姬仲勒馬停駐,環視四周。
    城門口,一襲錦袍的公孫衍快步迎上,拱手行禮:&34;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34;
    姬仲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公孫衍:&34;聽聞南充已定,姬長伯被擒?&34;
    &34;正是。&34;公孫衍笑容可掬,&34;請將軍隨我入府一觀。&34;
    穿過街道,姬仲注意到城中秩序井然,巡邏的士兵大多服裝混雜,心中不由疑慮。
    “為何這城中兵士,軍服混雜,如同山中土匪一般?”姬仲起了疑心,公孫衍則不以為意。
    “哦,司空有所不知,為了捉拿那姬長伯,我們城中各大家族攜手出力,好不容易才擊潰了姬長伯麾下錦衣衛親兵。”
    “然後又來不及更換衣服,就包圍了城主府,一番血戰,方才控製住南充局勢。”
    “那你們為何在不按照約定,在城頭燃起兩個篝火,反而燃起三個篝火,讓大司馬空跑一趟,還損兵折將?”姬仲怒問。
    “司空有所不知,我們各大家族趁夜行動,約好了誰先登城樓,誰先點燃篝火,結果有兩家立功心切,同時點燃了第二堆篝火。”
    “亂戰之中,我們根本沒有機會重新點燃,隻能將錯就錯,結果沒想到卻讓司馬誤以為情況有變。”
    公孫衍一陣長籲短歎,“要是大司馬進城,我們也就不用死那麽多優秀子侄,族中後輩了。”
    說話間,一名侍從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老爺,不好了,公子,公子快不行了。”
    公孫衍臉色大變,顧不上跟司空告辭,就匆匆趕了過去。
    司空疑惑,也跟了上去。
    隻見公孫衍獨子公孫明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嘴角汩汩冒血,眼看著快不行了。
    “兒啊!”公孫衍淒厲嘶吼,撲了上去。
    司空看的後背一陣發毛,趕緊退了出去。
    過了許久,公孫衍才從房間裏出來,麵容憔悴,仿若行屍走肉。
    隻是不斷喃喃,“若是姬伯安入城該有多好……”
    一旁姬仲趕緊安慰,“衍君不必哀傷,此事確實是大司馬處理不當,不過當時城外多路兵馬圍攻,大司馬心中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
    公孫衍歎了口氣,“那姬長伯膽小如鼠,剛一進城就調城外衛所兵入城保護他。如此也逼得我們提前行事。”
    “不過幸好事成,姬長伯被我們抓捕下獄。城外士卒如今已經投鼠忌器,不敢攻城。”
    “如今那姬長伯關押在何處?”姬仲急忙問道。
    “哦,司空這邊請。”公孫衍帶頭,走向府外,兩人隨後乘上馬車,前往南充地牢。
    同樣的地牢,同樣的位置,如今關在裏麵的,卻是錦衣華服的姬長伯。
    “王叔,好久不見。”姬長伯看到來著是姬仲,笑著打招呼。
    “君上許久不見,姿容依舊啊。”姬仲作為曾經的王族成員,雖然是嫡係,但是沒什麽才能,一直不慍不火的擔任巴國外交方麵的文官。
    姬伯越在魚巫另立門戶,他第一時間投奔,被姬伯越委以司空重任。
    “如今我已是階下之囚。”姬長伯苦笑,眼中滿是自嘲。
    “君上不必傷心,我主姬伯越乃是君上嫡親哥哥,隻要君上一道王令,大開江州城門,交出王印,我主必定寬宏大量,饒恕君上不臣之心。”姬仲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
    姬長伯卻是一直低頭不語,仿佛很苦惱,下定不了決心的樣子。
    “君上切莫糊塗啊。”姬仲痛心疾首的勸說。
    但是姬長伯就是一點反應沒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姬仲見姬長伯不配合,於是給公孫衍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告辭離開了牢房。
    隨後兩人一起離開了地牢,走出地牢後,兩人走到僻靜處,商量起來。
    “公孫大人好本事,竟然真的將姬長伯給拿下了。姬某好生佩服。”姬仲先是一頓彩虹屁。
    公孫衍也是人精一個,連忙擺擺手,“司空說笑了,我就是一個粗人,隻會指揮帶兵打仗這麽點微末門道。”
    “誒,公孫大人謙虛了,就憑你將姬長伯拿下,獻於公子伯越,你就穩坐我巴國領軍第一人的位置!到時候出任司馬,飛黃騰達,可別忘了……”
    沒等姬仲說完,公孫衍打斷了他的話。
    “將公子長伯獻於姬伯越?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姬仲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公孫大人,你在城中舉事,內無可戰之兵,外無來援之軍,緊握姬長伯這顆棋子,隻會給你們招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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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司空說笑了,我們南充城發動兵變,將身家性命全部係於你們的身上,結果你們半路退兵,將我們拱手讓出。若不是我們自己拚命廝殺,姬長伯怎麽會成為階下之囚?”
    “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成功了,你們又跑來紅口白牙,就想要把公子長伯帶走,門都沒有!想要?讓姬伯越自己來拿!”公孫衍不留情麵的將姬仲臭罵一頓。
    姬仲想要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現在公孫衍手握姬長伯,相當於整個巴國現在都在對方手裏,自己必須要和對方保持良好關係。
    否則兩邊談崩,自己的天大功勞就不翼而飛了。
    於是姬仲壓住心中怒火,湊到公孫衍身邊,好言相勸。
    “公孫大人息怒,”姬仲壓低聲音,臉上堆起笑容,“此事確實是我家主公考慮不周。不過大人手握重寶,不如我們好好商議,共謀富貴?”
    公孫衍冷哼一聲,但神色稍霽:“司空有何高見?”
    姬仲眼珠一轉,湊得更近:“大人若能說服姬長伯寫下退位詔書,交予我家主公,我家主公必以三城之地相贈,更保舉大人為南充世襲城主大夫。”
    公孫衍眯起眼睛:“三城之地?司空莫不是在說笑?如今巴國大半疆土都在姬長伯掌控之下,你家主公拿什麽來兌現?到時候姬長伯退位,國中城池不服,那這個總督可不是吃素的,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公孫兄有所不知,”姬仲神秘一笑,“我家主公已與楚國密約,隻要拿到王印詔書,楚國即刻發兵,協助我家君上一統巴國。”
    姬仲拍了拍公孫衍的後背,“飛黃騰達,就在眼前。”
    公孫衍聞言,臉色陰晴不定。
    他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那姬長伯該如何處置?”
    姬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自然是...永絕後患。”
    公孫衍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譏諷:“好一個永絕後患!司空果然忠心耿耿!”
    他猛地收住笑聲,冷冷道:“可惜,我公孫衍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卻也不屑做這等背主求榮之事!”
    姬仲臉色大變:“公孫衍!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來人!”公孫衍一聲厲喝,四周突然湧出數十名甲士,將姬仲團團圍住。
    “你...你這是何意?”姬仲驚怒交加。
    公孫衍冷笑道:“司空大人,你以為我真會相信姬伯越的承諾?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出賣,何況是我等外人?”
    他揮了揮手:“拿下!”
    就在此時,地牢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一隊精銳士兵押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走來,正是姬長伯。
    但此刻的姬長伯神色從容,哪有半分囚徒的狼狽?
    “王叔,別來無恙啊。”姬長伯微微一笑。
    姬仲如遭雷擊,瞬間明白過來:“你們...你們設局騙我!”
    “不錯。”公孫衍冷笑道,“若非如此,怎能引出你這隻老狐狸?又怎能得知姬伯越與楚國的密謀?”
    姬長伯走上前來,目光如炬:“王叔,你勾結外敵,意圖顛覆巴國,該當何罪?”
    姬仲麵如死灰,突然狂笑起來:“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君上攜大軍不日將至,屆時...”
    “屆時他隻會看到你的首級高懸城頭。”姬長伯冷冷打斷,“帶下去!”
    待姬仲被押走後,公孫衍躬身道:“君上,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姬長伯望向遠方,目光深邃:“傳令褒英,按原計劃行事。另外,派人快馬加鞭趕往江州,命雷勇加強戒備,其他各地加緊備戰,另外把楚國有可能幹預的消息傳給所有總督,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諾!”鄧牧等人領命而去。
    夜幕降臨,南充城頭悄然掛上了一顆嶄新的首級。
    從姬仲口中撬出了所有情報之後,姬長伯也不願再與其虛與委蛇。
    遠處的山野中,一支潛伏多時的軍隊看到首級,立即拔營而起,領軍之人正是姬伯越的大司馬,姬伯安。
    三日後,姬伯越站在魚地高台上,見到了從墊江歸來的姬伯安,卻沒有看到司空,姬仲。
    他冷笑道:&34;公孫衍這個牆頭草,果然還是投靠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34;
    謀士上前低聲道:&34;主公,探馬來報,南充城內守軍不足五千,若是再走一次小徑,直插南充……&34;
    姬伯越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這個謀士,“我那弟弟半年平了蜀國,你跟我說再走小徑直插南充,你是怎麽想的?”
    說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這謀士退了下去,“姬伯安,你怎麽看?”
    下方麵色異樣的姬伯安聽到姬伯越喊自己,連忙抬頭說道,“智取無用,隻能強攻。江州天塹,易守難攻,臣建議,繞道庸國,攻漢中。”
    姬伯越摸了摸下巴,“我與舅母關係不和,舅父也因上次戰敗,與我心生嫌隙。恐怕他們不會配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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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伯安搖了搖頭,
    “若是讓他們借兵與我們攻江州,他們恐怕會猶豫,但是借道讓我們與褒國一戰,對他們來說百利無一害。無論輸贏,對於庸國西部邊境安全都有莫大的好處。”
    “隻要我們沿漢江一路向西,打通漢中,然後就可以出葭萌關,南下攻梓潼、閬中!取蒼溪,南充!一旦計成,巴國無險可守!取江州便如探囊取物!”
    姬伯越默然頷首,默認了姬長伯的話。
    另一麵,南充城內,姬長伯的計策大獲成功,不僅詐來了姬伯越的司空,還知道了姬長伯的歪心思,可謂是歪打正著。
    &34;公孫愛卿,此次謀劃,你居功至偉。&34;端坐榻上的姬長伯微笑道,&34;吾決定免去你的叛亂之罪,但是這南充城,你是待不了了。
    公孫衍卻出人意料地跪下叩首:&34;臣鬥膽請辭。老臣心力交瘁,隻求歸隱田園...&34;
    姬長伯沉默良久,終於點頭:&34;準。我許你舉家遷移至蒼溪墾荒,墾荒多少,你的封地就有多少。&34;
    公孫衍知道此時才終於鬆了口氣,“謝君上大恩!臣舉族拜謝!”
    一旁,他那裝病的兒子公孫明,也深深跪拜姬長伯。
    眾人退下後,姬去疾急性子,不解地問:&34;王上為何答應放走這等人?&34;
    姬子越沉默不語,姬無患卻是望著公孫衍遠去的背影,輕聲道:&34;經此一役,南充貴族的私兵,死侍消耗一空,見識了君上的手段,他們也沒那個膽子興風作浪。&34;
    姬子越此時也點點頭,“巴國此時正是用人之際,留他姓名,既顧全了公子名聲,也讓蒼溪那邊多了一個有能力,有實力的墾荒之人,一舉多得。”
    姬長伯聽著眾人的彩虹屁,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沒考慮那麽多,單純隻是覺得去疾堂兄大婚,不宜殺戮過重。”
    眾人皆是一愣,最後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數日之後,秋風起,南充城外的官道上,一支龐大的隊伍緩緩前行,正是姬長伯的親衛錦衣衛。
    而在車隊的後麵,跟著一群樸素的馬車,其上正是南充叛亂的貴族家眷,他們跟著姬長伯一同北上。
    其中一輛馬車車簾微掀,露出公孫衍滄桑的麵容。
    他最後望了一眼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城池,歎了口氣,輕輕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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