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場景再一次上演。
    “陛下……陛下他……”洛清弦哽咽得說不出話，淚水潸然。
    這一次，他不再有上一次的幸運。
    藥石罔醫，回天乏術。
    “我……我無能為力，他的傷，已經……”
    “洛王，不必多費功夫了。”明昭倚靠在床上：“這是命數。”
    “怎麽可能？”東方九容退後幾步，不敢置信地喃喃：“怎麽可能？清弦，你一定是在說笑，對吧？”
    “陛下！”得到訊息的明川行跌跌撞撞衝進房內，身後跟著明族殘存的長老、以及其他諸王。
    “川行，還有諸卿，你們來了啊，正好。”明昭微笑中帶著釋然：“我活了這麽多年，已經很是幸運。會有這一日，是命中注定，諸卿不必傷懷。”
    他喘了口氣，傲然道：“不過，諸卿安心，血巢已被我完全毀滅，傅九霄亦被重傷了根基，靈府毀壞了大半，想必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可能再利用邪術來屠戮蒼生，也無法突破成神。還望諸卿能抓住這個機會，一舉奪回魔界。”
    “這不可能！”東方九容忽然抓住他的手：“你可是三界最強的明昭啊，明昭，你在騙我們所有人對不對？你又在謀劃什麽？”
    明昭反握住她，笑了笑：“容兒，你可是在為我傷心？”
    她怔怔的，重複了一次：“我……傷心？”
    “陛下，老臣這就去求見司宗主，就算拚得這身性命不要，也一定……”
    突然，有人一聲驚呼：“那是……司宗主！司宗主來了！”
    白衣青年站在門口，眸光幽深。
    “你來了。”明昭並不意外：“時間卡的還真是恰到好處，不愧是你。”
    “嗬，你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司淩夜神色淡淡。
    兩人對視，無言的眼神交流間，仿佛說盡了千言萬語。
    “諸位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司宗主商議。”
    “容兒，你也留下。”
    “可是，陛下……”
    “川行，你們都先出去。”明昭的態度不容置喙。
    隻剩下三人後，沉默片刻，明昭率先開口：“你果然沒有成神。”
    “卡在最後一道關了，如你我此前所料。”司淩夜沉沉道：“傳承中蘊含的靈力不夠，就算將三份傳承盡數融合，也無法突破那最後一層。”
    “從上古到現在，實在太久、太久了啊……”明昭感歎：“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縱使是創世神，也抵不過漫漫的時光。”
    他笑了笑，伸出了手：“小聖人，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你了。”
    司淩夜望了一眼明昭和東方九容緊握的手，麵無表情：“明昭，你也可以選擇用曦玄的傳承之力來取代你破碎的靈府，這樣或可保你性命。”
    “哈，沒想到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昭目光奇異，笑著搖了搖頭：“小聖人，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容兒。”他轉向身畔女子，唇邊含著清淺的笑意，一字一句。
    “你我的婚約，自此解除。”
    “從今往後，你就是魔界的新皇帝，東方，也將成為新的皇族。”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你說什麽？”
    明昭伸手撫摸她的頭，溫柔說道：“對不起，在這種時候把這樣的負擔強加在你身上。本來，我想給你的是一個和平的魔界，可惜……”
    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沒關係，你不是作為我的皇後、而是作為現在魔界的最強者，來成為新的皇帝。”
    “我不要！”她死死攥著明昭的手，歇斯底裏：“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到底還瞞了我什麽？一聲不吭就要把我推上這個位置，什麽也不告訴我，我是你們的傀儡嗎？！”
    司淩夜一直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直到她發飆才淡淡解釋：“時光流逝，創世神傳承中的靈力已經散軼許多，傳承中剩餘的靈力，不足以讓兩個人同時成神。但是，‘它’必須要集合兩位創世神的力量才能封印，缺一不可……
    “所以，我們達成了一致。”
    “由我一人，來承接兩位創世神所有的傳承力量，封印‘它’。”
    明昭歎息著接口：“曦玄大人的三份傳承裏，有一份在她的神墓中，那是一處極其凶險的神代秘境，並且每隔千年才會現世一次。”
    “當初你落囚之時，我們曾派人去探查過，離神墓下一次現世的時間，還有一個月，再加上入秘境獲得傳承也需要不短的時間，但傅九霄不會停止——他不在意旁人的死活，將萬千生靈的血肉為祭，轉換為靈力，來助他突破成神的壁障。”
    “因此，在這段時間裏，必須得有人去重傷傅九霄，拖住他成神的腳步。”
    “能同時承接兩位創世神傳承的人，世上唯有他一人而已。”
    “同時具有能容納一切靈力的‘萬極虛鼎’、和能馭使所有術法的‘聖人體質’，又得了你的一滴本源之血，讓他仙魔雙修，因此，他能夠同時接納兩位創世神的力量。不得不說，這是天命使然。”
    “容兒，你說我秉天命而生，其實，真正秉天命而生的人，是他，不是我。”
    “對不起，容兒。我不是你所說的天命之人，我嚐試過了，我無法像他那樣貫通傳承的力量、成為曦玄大人的後繼者，也無法突破為神。”
    “既然如此，那我隻需做好該我做的事。”明昭臉色從容，卻忽然長歎了口氣。
    “我很抱歉，之前一直瞞著你。其實，不管傅九霄用不用那種禁術，會去拖住傅九霄的人，都隻能、且必須是我。”
    “那日，你說你要用自爆來拖住傅九霄，來為司淩夜和我爭取時間，我很生氣，卻又覺得欣慰。”
    “我生氣你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可我又很欣慰，你明明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卻與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你說，那是你的宿命。”
    “你問我，一人與蒼生，該如何選。”
    “我本來還在猶豫，若我死了，你究竟能不能擔得起皇帝的責任？”
    “可你說了那句話後，我知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她怔怔地看著明昭，仿佛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容兒，那分明不是你的責任，卻仍是願意為了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以命去阻攔自己的親兄長，我為你驕傲，又為自己羞愧。”
    “容兒，你不是被人豢養的金絲雀，而是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鳳凰。”他凝視著她：“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最優秀的皇帝，我相信你。”
    “交代完了嗎？”司淩夜不耐地打斷，“我在禁地裏感應到，曦玄神墓提前降世了，我們必須趕在傅九霄之前進入神墓，否則一切就完了！”
    明昭笑笑，不再說多餘的話：“叫他們進來吧。”
    明族長老、魔界諸王在外提心吊膽地等候，終於等到被傳喚進來。
    “陛下……”
    “現在叫諸卿進來，是向各位宣布本皇的遺詔。”
    “本皇已是命不久矣，但如今魔界正處存亡一線，不可一日無主。是以，皇帝之位，將由東方王繼承。”
    此言一出，房內登時像炸開了鍋，一片嘩然，特別是明族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