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自然清醒，窗簾緊緊遮蔽著外邊的美好光線，房間昏暗。
    林九轉動趴了一夜的酸澀脖頸，視線裏陡的撞進一張盈盈笑臉。
    施照卿雙臂交疊趴在床側，溫和看著他。
    “醒啦？”
    林九趴著，懵懵看了她好久，半晌緩過來，鼻腔裏發出一聲“嗯”。
    女人蹲在床邊，伸指點了點他的額頭，語氣寵溺：“醒了快起來吧，我買了早飯，保證吃得下去。吃完了我們就應該去鋪子裏了，秋生和文才將事情辦得妥當，就等著你這個師父呢。”
    食指在他腦門輕輕戳著，腦袋不由自己地輕晃，林九眼睛一眨，才想起來昨天自己給兩個徒弟吩咐了些什麽。
    “辦妥了？這麽快的速度？”
    施照卿揚揚眉毛，昏暗裏亮出手機屏幕：“十點了哦。”
    林九眉心一跳：“我睡了這麽久？”
    施照卿感歎：“我們林九睡眠很好呢，親幾次都不見醒來的。”
    親……親幾次？
    她是什麽時候來的，在我床邊守了多久，我睡著的時候她有親我很多次麽，亦或者是哄騙我的？
    他迅速的胡亂往自己臉上摸了兩把，似乎想驗證臉上是否有過她的痕跡。
    剛從睡意中轉醒，耳邊忽然聽見這麽一句話，腦子一下澄明了，心髒怦怦跳起來，林九的兩頰登時暈開了紅雲。
    思想跳躍，轉念又一想，焦慮起來，我睡著的時候會不會很醜，有流口水麽，有打呼嚕麽，她是不是看全了我的醜態。
    於是腦袋往另一邊偏去，枕邊安放的雙手攥成拳頭，聲音悶進枕頭裏，右手又總覺得有什麽東西硌的慌，又來不及察看。
    “就起來，你先移步。”他悶聲說。
    “自己能穿衣麽？”
    見狀，施照卿側頭，鼻腔裏發出輕笑一聲，起身，順勢就床邊坐下，伸手在他腦後撫了撫，手法奇異，似在擼狗。
    頸後軟軟熱熱的東西滑過，估摸是她的手，輕輕地揉著，幾乎立馬的，他脊背一陣顫栗，連著頭皮都感到酥麻快意。
    林九能感到自己臉上更熱更燙，不好意思抬起頭，詭異的快感幾乎要使他的喉嚨發出更加奇怪的動靜。
    一下子，他心裏不由得惱怒起這具不爭氣的軀體來，不就是一隻手，怎的不痛不癢摸一下，就這樣不爭氣了……
    林九清了清嗓子，刻意使得自己嗓音足夠正常，他拉過被子，將那隻軟手推開。
    “自己能穿，你在客廳等我吧。”
    他的舉動令施照卿不解，卻沒有生氣，移開自己“討人嫌”的手，又問：“我留下吧，需要的時候能幫你。”
    林九還是趴著沒動，甚至在施照卿伸手過來扶他的時候躲開了，將自己被子攏過，緊緊裹住。
    起床穿個衣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不是皇帝，還要伺候更衣。
    他說：“總之出去等吧。”
    “怪了，那你自力更生吧，再喊我我也聽不見了。”施照卿不勉強，起身，離開房間前替他將窗簾拉開了。
    房門哢嗒一聲合上，林九猛地鬆出口氣，放了心，從床上跪坐起來，小心翼翼拉開身前緊裹住的被子。
    他沉默低頭看一眼，無語到兩眼往上一翻，隻剩了眼白去鄙夷這不合時宜蘇醒了的家夥。
    衛生間洗漱過後，簡單收拾自己一番，林九才匆忙地去到餐桌邊上落座。
    “不清楚早餐你一般吃什麽，我就都買了一些，小籠包，油條，蒸餃，豆漿。”
    施照卿將購買回的早餐擺進盤中，一一陳列桌上，供君挑選。
    林九才拿起筷子，桌上東西多到兩隻眼睛裝不下，肚子適時叫起來，一撐腦袋。
    “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施照卿講：“我還沒吃呢。”
    林九一愣，見她早就醒來守在身旁，先入為主以為她已經用過了早飯。
    “怎麽不先吃了。”
    施照卿托腮：“等你啊，想和你一起。”
    林九抿唇，低頭，匆匆說：“快吃吧。”
    他埋頭，往嘴裏塞一個小包子，腮幫鼓著，迅速咀嚼咽下，又塞一個餃子，兩個餃子，咀嚼咽下。
    達成“吃早飯太快噎到了”成就。
    “慢點。”對麵無奈。
    林九點頭嗯一聲，難受咳起來，伸手去夠桌上的豆漿，握上杯壁的一刻，中指指根上一個閃著銀光的東西刺亮了他的瞳仁。
    於是乎整個人呆愣住，喉嚨裏胸腔上堆積卡住的食物依舊堵得難受，但看清了手指上那耀眼的東西後，他現在的心情可以衝下任何堵在喉嚨裏的阻礙，他的臉慢慢染上一層紅，呼吸急促起來。
    施照卿被他的樣子嚇住，慌忙放了吃食。
    “噎到了？快喝水啊！”她焦急喊著。
    林九抬頭，嘴唇顫抖，他喊著：“施施……”
    “好著呢，你快喝水。”
    用力握上杯子，飲下一口溫熱的豆漿，將喉嚨裏的堵塞衝下肚裏去，他的臉色恢複正常。
    杯子被放下，林九慢慢抬起手，五指張開，不可思議望向那枚陌生出現在他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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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他喃喃，抬頭看她。
    施照卿暗自搖頭，他竟現在才發現手上多了個硌人的東西，太遲鈍了怎麽辦。
    “這是昨天晚上，你的卿卿送給你的禮物。”
    林九情不自禁摸上戒指。
    “禮物？”
    施照卿隻笑，兩手托著臉，好心情看著他：“喜歡麽？”
    “嗯。”林九用力點頭，左手摸上戒指，兩指捏著輕輕旋轉，眼睛垂下去，竟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
    戒指摘下，內刻的四位數字令他不得不抬頭。
    “4097？”
    施照卿咬一口餃子：“你卿卿我的編號，你不是地府的人，沒有編號，隻好用我的，你是作為家屬而佩戴。”
    林九一愣，又低下頭去摩挲戒指，有些愛不釋手，重新戴回手指上，忍不住又問：“和你的一樣麽？”
    施照卿：“什麽一樣？”
    “戒指。”
    “一樣一樣，自然一樣的，我央求要一樣，你也隻想要和我一樣的，不是嗎？”
    他放了手，端起臉：“才沒有，不一樣自然也可以。”
    施照卿笑：“所以你真的想要和我一起戴戒指。”
    林九：“……”
    左右說不過她，不如不說，沉默是最好的辦法了。
    用過早飯要出門，他依舊話少到可憐，本已經快將醒來時那點插曲忘卻掉，玄關換鞋時，已經看穿他一早上的施照卿安撫說：
    “不用不好意思，男性早晨勃起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林九尚未反應過來，鬱悶一早上，他腦亂卻口快，下意識反駁。
    “一點都不正常，那時候已經十點了，已經不屬於晨勃現象）……”
    空氣一瞬間安靜下來，林九手上的鞋啪一聲掉回地上，兩人怔愣，林九深吸口氣，不敢回想他們剛才的對話是在談論什麽。
    “你，你以後，算了。”
    他怔住是因為話題的露骨，後知後覺的羞意，施照卿不然，她發散的大腦幾乎一下想到了別處，臉頰微微紅起來。
    彎腰去替他撿了鞋子，施照卿探頭去看他的眼，神情羞赧，動了動唇問：“所以，剛剛沒有被戒指硌到嗎？”
    幾乎一下明白過來，眼中瞳孔猛地收縮發顫，方才接到手中的鞋子再度回歸地板。
    林九瞬間直了腰，渾身冒出火氣，惱羞成怒，大聲訓斥起來：“施照卿！你，你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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