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清歡醒來時，程公瑾已經離開。
    桑如端著水盆近來時，見她是扶著腰起身的，露出的胳膊和後頸側好些痕跡，太顯眼了。
    她皺了皺眉頭，“姑娘今日還要出門，沒同程閣老說一聲嗎？”
    這程閣老怎麽也不知道收斂一些，把姑娘折騰成這樣，今日還怎麽出門。
    桑如不問還好，這一問，虞清歡歎了一聲氣，在心裏把程公瑾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說了。”
    程公瑾明麵上什麽也沒說，可從前哪裏有在她身上留下這種痕跡，可見昨夜就是故意折騰。
    桑如頓時懂了，程閣老這是不想讓姑娘出門，又不好說出口，隻能暗戳戳使勁......真是陰險。
    “姑娘，那咱今日還出門嗎？”
    虞清歡頷首，已經答應了今日去鄭府，不好失約。
    她透過銅鏡看了一下脖子上的痕跡，不算太明顯，“你看著梳個發髻，留些頭發遮掩一下，再弄點粉蓋一下。”
    桑如點點頭，這樣也行，隻要不把粉蹭掉，應當就沒人能看出來。
    ...
    到鄭府時，侍女一路將她帶到後院，還是先前她去過的亭子，池子裏多了好些先前沒有的魚。
    那侍女很是客氣，“我家姑娘馬上就來，還請虞姑娘在此等上片刻。”
    虞清歡微微頷首，順手拿起旁邊碟子上的魚食。
    侍女走後，她才環顧四周，方才一路走來都沒有瞧見鄭祈白。
    她本來還以為鄭祈白知道她要來的消息，會在府裏的某一條路等著自己，就像先前那會，就在亭子不遠處看著自己。
    可她環顧四周都沒有鄭祈白的身影，難不成是在生自己那日拒了他帖子的事？
    桑如一看，就知道自家姑娘是想起鄭小郎君了，上回來鄭府時，姑娘還捉弄鄭小郎君，這回來，可別被逮著了。
    她小聲提醒，“姑娘，這是在鄭府。”
    畢竟是在人家府上，還是同鄭小郎君疏遠些好，免得生出什麽事端來。
    鄭小郎君到底年紀小，思慮不周全，萬一纏著姑娘胡來，讓人撞見就不好了。
    虞清歡笑，“安心，你看他，連人影都沒瞧見。”
    鄭清容來時，步子明顯加快，見到虞清歡時，眼神明顯一亮，“阿歡，你今日穿得真好看！”
    尤其是梳了這姑娘家的發髻，看著哪裏像生過個孩子，分明就是未出閣的模樣。
    她忽然覺得，弟弟喜歡虞清歡也正常，自己要是個男子，也喜歡，非她不娶，這模樣光是看著心情就好。
    “你現在一人，以後別梳那些婦人的發髻了，還是這樣適合你。”
    被誇了一下，虞清歡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你別總說這樣的好話來哄我，我聽著都快當真了。”
    鄭清容當即道，“我哄你作甚，你就是好看，不然我弟弟也不......”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尷尬笑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心想：好險，差點說漏嘴。
    虞清歡目光疑惑的同時，還有點心虛，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弟弟怎麽了？”
    “沒，就是他先前說你好看，你忘了？”
    鄭清容說著這話時，也有點心虛，畢竟親弟弟惦記虞清歡這事，她還幫忙瞞著，覺得有點對不住虞清歡。
    可她又不怕虞清歡知道這事後同自己疏遠，她可不想因為弟弟的緣故，錯失了虞清歡這麽一位好友。
    何況，她還幫過自己，於自己有恩。
    想到這，她在心裏罵了鄭祈白幾句，喜歡誰不好，偏偏把主意打到虞清歡頭上，真是欠打。
    虞清歡詫異，回想了一下，鄭祈白又說過這種話嗎？
    沒有吧。
    他當時一見自己就臉紅，哪裏有膽子說這種話。
    想來是阿容記錯了，不過......如果是記錯的話，是不是代表鄭祈白說過其她姑娘好看，然後被阿容記成自己了。
    這麽一想，她紅唇抿了抿，好你個鄭祈白，看著單純，心思倒是挺多。
    對上鄭清容的目光，虞清歡扯了扯唇角，“小孩的話哪能當真。”
    聽見這話，鄭清容替弟弟傷心了一把，可憐啊，春心暗許有什麽用，人家隻把你當小孩。
    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替弟弟說上兩句。
    “倒也不是這麽說，祈白年幼我五歲，算下來，應該也就年幼你三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可不能當什麽小孩看待。”
    虞清歡愣了一下，“他婚事定了？”
    鄭清容：“沒有，母親雖然有意給他定一門合適的婚事，可他那性子就是貪玩，估摸著還要再過幾年。”
    聽見這話，虞清歡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要是鄭祈白已經定下婚事，那她以後就要躲著鄭祈白了。
    想及此，她故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怎麽沒看見你弟弟，出門了嗎？”
    一旁的桑如替自家姑娘捏了一把汗，這個時候打聽鄭小郎君，也不怕被鄭姑娘發現什麽。
    姑娘膽子真是太肥了。
    鄭清容笑，“他這幾日也不知道怎的，心情不好，昨夜還喝了點酒，估計這會兒還睡著呢。”
    虞清歡眉梢微挑，“喝酒？”
    看不出來啊，這個年紀，還會借酒澆愁。
    鄭清容點頭，“對了，正好我這幾日籌辦婚宴，酒莊送來了幾壇子甜口的好酒，你嚐嚐，要是覺得不錯，今日就帶上兩壇子回去。”
    說著，她示意侍女去取酒。
    不一會，取酒回來的侍女給正在說話的兩人倒酒，剛倒完鄭清容那杯，走到虞清歡身邊，這酒一倒，竟溢出來了，直接灑了虞清歡一身。
    “呀！”桑如驚呼一聲。
    那侍女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請錯。
    鄭清容頓時冷臉，斥責了幾句，讓侍女去找管家領罰，這才問虞清歡，“阿歡，你沒事吧？”
    虞清歡拿著帕子拂去手上沾上的酒液，餘光瞥了那侍女一眼，“沒事，就是濕了衣裳，得換一身。”
    鄭清容又道了幾聲不是，“我帶你去換衣裳......”
    虞清歡笑笑，壓了一下她的手，“不用，你就在這等我，省得來回走，我換了衣裳就回來。”
    說著，她指了一下方才那個灑了自己一身酒的侍女，“就讓她給我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