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小病不治是大病之由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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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場上混,這種場合是不能撕破臉的,民政局長劉世傑壓住心中的火氣,到村民家裏調查。
    胡麻種植項目是在山灣鄉,所以黨委書記楊林,鄉長高勝天牽頭領著考察組到了一個村民家裏,這時一個滿臉皺紋,目光飄忽不定,大約六十七歲左右的老漢。
    老漢腳上穿的耐克旅遊鞋,非常醒目,像這樣的老漢,耐克旅遊鞋穿不起。
    劉世傑這樣猜想,果不其然就是喇嘛村村支書王永明的父親,老頭子倒也精神,可那曬得幹黑的臉上,那一雙眼睛卻飄忽不定。
    劉世傑是考察組領隊,所以他拉著王大爺的手,拉起了家常。
    大爺,今年胡麻收入怎麽樣?
    今年雨水光,胡麻的根係紮的深,吸收的水分足,澆一輪水就有收入。
    要是再澆一輪水,收成就更好了。
    劉世傑無奈的搖搖頭,
    他笑笑說“我不是水利局長。”
    有什麽困難找劉局長。
    鄉黨委書記楊林在旁邊插話。
    哎呀。
    劉局長,我家也沒有什麽困難。
    一個月國家還給發70元養老錢,雖說是個鹽末錢,我們老兩口零錢也夠花了。
    一畝90方丈)胡麻收入多少?劉世傑淡淡的和王大爺拉著家常。
    劉局長肚子也餓了,不能隻工作,不吃飯嗎?這麽多的人,還是到鄉政府食堂吃飯吧。
    鄉黨委書記楊林笑嗬嗬的湊過來,打趣地說。
    哎呀,劉局長今年的雨水廣,胡麻根係深,估計一畝90方丈)產量也得四百斤,一畝毛收入兩千元錢,除去籽種化肥,一畝地也的收入1500元。
    現在國家好政策不征糧,不納稅。一畝地國家還補償13元。
    王老漢一口本地的土話。
    老哥,你有幾畝地?劉世傑不緊不慢地問著王老漢。
    五畝地,三畝水澆地,二畝撂荒地。
    姑娘考上了大學,老伴,兒子的地分出去了,總共十五畝地。
    一畝純收入1500元,一年純收入也得萬八塊錢土話一萬錢以上,泛指收入不錯)。
    給姑娘六千學費,我們老兩口生活寬裕得很,老了苦不動了。
    王老漢情真意切看來也沒有撒謊。
    劉世傑暗自想,王老漢家也不算個貧困戶。
    怎麽胡麻種子,化肥就無償免費給他們家了?
    老哥,你是貧困戶嗎?
    不是。
    咳咳。
    兒子村支書王永明咳嗽了兩聲,提醒王老漢。
    就是····是貧困戶。
    困難太大了,老伴風濕性關節炎,閨女還得上學。
    劉世傑笑笑。
    胡麻籽種要錢嗎?
    咳咳·····
    又是兒子王永民的一連串咳嗽聲。
    要。“嗷”,不要錢,政府是免費發放籽種。王老漢語無倫次。
    劉世傑看出了端倪,山灣鄉喇嘛村是西河縣最好的土地,土層厚,靠近祁連山氣候濕潤,就是有貧困戶也是個別,不會連片整體都是貧困戶。
    劉世傑心裏想“正是觸目驚心,一個鄉的書記和鄉長竟敢集體撒謊。”
    老哥,做人要講良心,我們西河縣是國家貧困縣,孩子上不起學,家庭困難的人家多得是。
    國家的政策就是惠顧那些貧困家庭,種不起地的人,你就不怕····
    劉世傑用手指著天遭報應),他沒有說出口。
    一切民俗都有潛在的禁忌,同時又渴望消除這種禁忌。
    雖然王老漢對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提出的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
    一無所知,但數千年以來,農村受自然條件的限製,有了對上天,祖先的祭祀與崇拜,這是農村傳統文化的核心與根基。
    於是王老漢對我是誰?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內心裏對我又到哪裏去?產生疑問,進而對上天有一種敬畏。
    劉局長,我王老漢沒有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情,胡麻籽種是我買的,一畝地二十斤,十五畝地三百斤,1500元錢從種子公司買的,說著王老漢就抽開了抽屜····
    鄉黨委書記楊林看到可能要露餡,他溫怒的開玩笑說:“劉局長再不走食堂的人已經下班了,要提攜下屬啊,走吧,走吧。”
    他笑嗬嗬的拉著劉世傑。
    劉世傑心裏想“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都是同僚,互相的給個麵子,誰沒有工作失誤呢?”
    劉世傑和楊林走出了王老漢的房間。
    民政局長劉世傑和山灣鄉楊林走出了王老漢的房間,王老漢就罵兒子:“你個慫人,做事情要講良心,你不知道嗎?我們村做事從來欺人不欺天,騙人不騙天,不敬人,你的敬鬼神。”
    “老子入土為安,可你還的活人,你妹妹還在上大學,小孫孫樂樂才上一年級,給先人積點德。”
    “我們種地的胡麻種子,是從種子公司買的,不是免費發放的,你看到了嗎?那個局長指著天,能在先人麵前撒謊嗎?”
    “為了那一百元錢說假話,羞死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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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縣的村民,所謂的天,就是供奉逝去先人得土地,這種敬畏曾經扮演重要的角色。
    一個人可以撒謊,但是不能對已逝去的先輩撒謊,這種敬畏深深的雕刻在王老漢的心中,讓王老漢心存敬畏。
    原來山灣鄉長高勝天提前給喇嘛村,個別村民每戶一百元錢,按高鄉長說的重複就行了。
    當然村支書王永明家首當其中,還特別在募捐衣物裏,挑出一雙旅遊鞋給了王老漢。
    哎呀
    劉局長。
    曹亞麗已拉開了三菱車車門,車門旁殷切的恭候著劉世傑。
    劉世傑邁開了腳步,曹亞麗媚笑著迎上去纏著劉世傑,她嬌滴滴的去掉一個“劉”字,顯示親切說:“局長,你慢點走。”
    曹亞麗把劉世傑推上三菱車,關上了車門,自己又從另一側上了車,把一個銀白色保溫杯遞給劉世傑,“局長,潤潤嗓子。”
    劉世傑接過銀白色保溫杯喝了一口,感到有點苦,不習慣。
    曹會計這是什麽茶?
    局長,也沒有請示你,是我私自給你泡的茶,我知道這幾天局長火氣大,所以給你泡了一杯天山雪菊,加上武夷山大紅袍,局長消消火。
    局長也是有身份的人,那兩個字叫什麽、品····?品茗,還是副局長李耀河說出了“茗”字。
    時勢造就人,曹亞麗的確見識寬廣,能把喝茶,說成品茗。
    其實曹亞麗童年別說品茗,就是喝茶,也是老磚茶熬製了又熬製的隔夜茶。
    我聽說雪菊,武夷山大紅袍很貴的。
    局長,朋友送的,曹亞麗嬌笑著給劉世傑送了一個媚眼。
    曹亞麗是東施效顰,脫離剪不斷,理還亂的農村關係網。
    西北人粗獷,豪爽,一般就是磚茶加牛奶熬製。
    品茗要有一個品茗的環境,在車裏,在保溫杯裏,再好的茶,也難品出味來,品一杯香茗,品一段人生,你吃多少?喝多少?上天已經安排好了。
    領導是怎樣做人,而不是怎樣做事,最後決定領導者的能力, 是個人的品質和個性。
    領導是引領社會風向標的一個個體,也是社會的一個網點,卓越的領導力從哪裏來?既需要意義上的官場生態環境,也需要社會層麵的整體提升。
    到了山灣鄉政府,劉世傑下了車。
    “局長上車。”
    原來鄉黨委書記楊林,奔馳商務車停靠在鄉政府的大門口。
    領導出門是有規則的,也是大有學問的,考察組的人都諳世事,不叫是不能上商務奔馳車的。
    上車的有民政局長劉世傑、縣農業局長還有王進發,植種站站長姚福年,鄉長縣人大代表主管農業的王開拓,縣政協農業專家周明亮。
    鄉長高勝天和他們一一握手,送上了商務奔馳車。
    最後鄉黨委書記楊林把宣傳部劉幹事也拉上了奔馳商務車,別看劉幹事級別最低,但是妙筆生花。
    俗話說:“軟刀子能殺人”。
    宣傳工作還得靠劉幹事,就看劉幹事怎麽寫。
    比如說種瓜得瓜。
    劉幹事筆頭子一改,加上一個“乎”字,再加一個標點符號“?”
    讀起來就大不相同,“種瓜得瓜乎?”和前者就有很大的區別。
    如果劉幹事寫了“村民種胡麻得到了鄉,農技站無償提供的胡麻籽”。
    寫成了“村民種胡麻得到鄉,農技站無償提供的胡麻籽乎?”
    寫成材料,那可麻煩就大了,古之刀筆吏者,揮筆如刀,既可殺人,亦可救人,下筆如刀,既有無中生有、置人於死地之能,又有力挽狂瀾、扭轉乾坤之力。
    筆隻為筆,不再為刀。就看劉幹事的良心了。
    攝影幹事小宗他是不敢的,他隻管攝影,至於配音就是劉幹事了,但願筆隻為筆,不再為刀。
    其他人早就有一個人招呼到鄉政府,通常這樣的飯局一般就是副鄉長,副書記,武裝部長,財稅所長,計生站站長····
    鄉政府官員,按官職大小左右落座,書記、鄉長吃肉,他們也得喝湯啊,彼此心照不宣,職位最低的年輕人為眾人倒上白酒、啤酒。
    然後拿起筷子吃菜,三五分鍾之後,官職最大的人便開始碰杯敬酒,一般就是招待縣裏不重要,比如司機,科長、會計、攝影幹事,總之就是稍微和權利沾邊的人。
    其他人就這樣模仿,按照慣例,敬酒的人要多喝,被敬酒的人也要多喝。
    雙方喝完酒,舔一舔嘴唇,長舒一口氣,某種神秘的交情便建立了。
    如果下次再在酒桌上碰到,雙方就是老朋友了。
    對於一個酒文化樣態豐富、注重人情交往的官場來說,這樣的飯局必不可少。
    至於書記、鄉長和領導去哪兒了,你也不要問,也不要說,喝多了耍酒瘋,你就滾,會被踢出這個圈子。
    不去也不行,你就融不了這個圈子,對於縣裏來的人,給你紅包你就拿,不給你紅包你就閉嘴。
    瞎嚷嚷,你的位置也就不長了,嚴重的可能工作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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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今天考察項目,主要就是扶貧籽種款的問題。
    民政局長劉世傑是貴客,自然扶貧發放預算科長賀書恒,民政局會計兼財務主任曹亞麗,主管副局長李耀河,也是貴賓。
    鄉黨委書記楊林,坐上民政局的三菱越野車,跟在奔馳商務車的後麵。
    楊書記,我就不去了,曹亞麗知趣的對楊書記說。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個會計還不能和車裏坐的其他人比。
    ‘哎,你不去,怎麽招呼劉局長”。楊書記惱怒的說曹亞麗。
    曹會計我們是老交情了,場麵上有些話,還幫著美言幾句,在座的都是熟人,也就不見外。
    基層工作難做,村民笨的像頭豬,又狡猾的不行,高城村民分到了胡麻籽種,鄉長高勝天種植胡麻不派人監管,結果村民把胡麻籽種賣了,有的榨油了,隻有個別的村民種植胡麻。
    奧,原來是這樣,楊書記我也沒辦法,領導簽字我就發款,不簽字我也沒辦法,一個小會計,這不有副局耀河呢?曹亞麗努努嘴。
    耀河,有辦法嗎?
    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這麽大的事情,我聽說市委吳書記,市長祁連雪要來考察,山灣鄉高城村的胡麻種植脫貧項目。
    雙橋鎮黑山村塑料大棚種植沙蔥脫貧項目,花草鄉圈養牧羊大棚催肥項目····你們怎麽這麽馬虎?
    都是那個高四眼眼睛近視),盡做讓老子擦屁股的事情。
    你們到過劉局長家裏嗎?副局長李耀河神秘的問。
    沒有動靜,有沒有送上點·····
    咳咳。
    曹亞麗故意咳嗽了幾聲,這麽多人問同僚的私事,缺乏一種道義,"盜亦有道",也有一種規則。
    副局李耀河嘴不牢,這人有點靠不住,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她心裏有點厭惡副局長李耀河。
    曹亞麗本想著以後偏向副局長李耀河,架空劉世傑,看來這人還卑鄙。
    感冒了,曹亞麗掩飾自己的不快。
    山灣鄉長高勝天引領商務奔馳車,上了大黃山。
    那裏溝壑縱橫,有奇特的自然景觀,磨磨山頂平坦,上麵有一塊約六十平米巨石,千萬年的滄海桑田,這塊巨石組成土黃色青石紋路,孤零零地立在草地上,稀疏的紅柳,柴胡類植物從石縫裏長出。
    巨石下一眼清泉冒出,泉水清澈透明,灑落在片石周圍叢中,在這片巨石支起了兩個軍用帳篷。
    一架帳篷招待貴客,另一架帳篷就是夥房。
    山灣鄉後勤管理員魏生強,一鍋熱氣騰騰的犛牛肉,在鍋裏翻騰,一個女人做著另一鍋,鍋裏的飯水沸騰,就等客人落座,羊肉黃米麵條。
    黃米養人的胃,喝酒不傷胃。
    西和縣民政局長劉世傑進了帳篷,依次按級別落座,一碗熱氣騰騰的黃米羊肉麵條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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