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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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間縣令見易禾一臉無畏的樣子,心裏直打鼓。
    這人看起來不像是有癔症的。
    難不成他還有別的身份?
    馮縣令不敢再跟她爭辯,轉身去了太守齊皓的車前。
    齊皓聽他回完話,將車簾打起朝外瞧了兩眼。
    “本官不認識此人,別是你的仇家?”
    馮縣令回憶了片刻,連連搖頭:“不會,下官也不認得。”
    “那……問問後頭那位?”
    “又怕大人怪罪。”
    車內的太守也愁得直咂嘴:“那也得問,萬一此人真有來頭,也好讓大人提前防範。”
    馮縣令一臉不情願地又挪到最後那輛車駕前。
    還未及開口,車內的人就先問了句:“怎麽這半天不動了?”
    馮縣令拭了拭額上的汗:“大人恕罪,此人並非河間人,且他大放厥詞,要大人下車去見。”
    “混賬。”
    “河間距冀州不過幾十裏,在你地盤上有這樣的刁民,你竟束手無策?”
    “這……”馮縣令拭了拭額上的汗:“可他說定要大人下車去見。”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又響起一道聲音:“你同本官道來,這是個什麽樣的人?”
    馮縣令偏過頭去,遠遠打量了易禾一眼:“回大人,是個容貌氣度都很打眼的年輕郎君。”
    對方低聲重複了一遍:“年輕郎君,還是個好樣貌的……壞了。”
    馮縣令還沒反應過來,車簾就被忽然撩開。
    “你趕快命人將他趕走,本官絕對不能見他。”
    “可是……”
    此時的馮縣令見對方麵露驚色,幾乎可以斷定易禾的身份大有文章。
    那他更不敢得罪了。
    “可是萬一……”
    “沒什麽可是,若是讓此人見到本官,咱們都沒命了!”
    “你就把他當成個尋釁鬧事的刁民趕了,千萬別露怯。”
    馮縣令聽懂了,這位上官是教他裝糊塗到底。
    反正日後敗露,也可以自辯成不知者不怪。
    ……
    易禾見馮縣令遲遲不歸,心中已經猜到個七七八八。
    定是建康的這位同僚知曉了她的身份,所以避而不見。
    她悄聲吩咐護衛:“去巷子裏請我的儀仗。”
    手下早就等她這句,一溜煙跑遠了。
    昨日她命石贇派人先去驛館,就是讓裏麵的官丞備出三公儀仗來。
    大晉的通道之驛,通常設有迎接聖駕的鹵簿和公卿儀仗。
    也就是說,雖然她沒用陛下禦賜的儀仗,但隻要在設有館驛的地方,她突然想起來要個排場,還是可以滿足的。
    自然,易禾備儀仗不是為了擺譜,而是擔心萬一她在河間跟他們對峙起來,必要時就得抬出官身。
    既然同僚非要裝作不識,那她就隻能親手撕下他的遮羞布了。
    馮縣令傻傻站在原地,又傻傻看著巷子裏突然出來的一隊人馬。
    共出來有前、傳、副、主四輛車駕。
    又隨車乘、侍從和扈從十餘人。
    再有他見都沒見過的各色旗扇和鼓吹,又十餘人。
    待儀仗列陣完畢,略略一數竟有三四十人之數。
    這些車駕和侍人按序列陣,儼然是一支威嚴顯赫的隊伍。
    直把馮縣令看得目瞪口呆。
    “河間縣。”
    石贇一聲嗬斥將馮縣令喊回神來。
    “今有太常卿憲台鹵簿在此,爾等還不近前趨謁上官。”
    馮縣令聽罷兩眼一黑。
    這年輕男子果真是個官身,還是個高官。
    三品大員,九卿之首,天子近臣,國之大體。
    夭壽了才得罪這麽位祖宗。
    他正張皇無措,聞聽身後響起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原來是冀州太守齊皓也下了車。
    二人齊齊躬身行禮:“下官愚鈍,不識憲尊,懇乞大人恕罪。”
    易禾本就不是為治他們失儀之罪的,而是要逼車內那位同僚露麵。
    因而她朝前麵點了點下頜。
    “車裏那位是誰?如何見了本官還不下車?”
    ……
    馮縣令實在沒辦法,隻好折回去請人。
    車內那位雖然在大晉最得力的地方供職,可太常卿官大一級壓死人。
    眼下他們被人盯著,想反抗也難。
    這要被問個輕慢朝綱,罔顧禮法的罪名都是輕的。
    所以太守齊皓不敢耽擱,轉身親自去車外請人。
    隻是他還沒開口,就被人就罵了一句。
    “一群廢物。”
    然後他就見車簾突然被挑開,車內人走了出來。
    ……
    楊曄倉惶提了衣裾,一路疾走而行。
    在離易禾幾丈遠的地方,就開始躬身對她施了個緩禮。
    “易大人……”
    “請恕下官失禮。”
    易禾見到楊曄麵上並無訝異之色,仿佛早已料到。
    “大人,此人是誰?”
    石贇湊空問了一句。
    易禾回說:“此人是朝廷的度支郎,隸屬尚書台,從五品上。”
    隻不過尚書台常年被謝相把持。
    供職於內的除了謝氏子弟,就是謝昀的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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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兒,她皮笑肉不笑應了一句。
    “原來是楊大人,怎麽?陛下派你來河間公幹?”
    楊曄避重就輕:“下官是來河間查驗田租賦稅,不想在此偶遇大人,不知大人因何至此?”
    易禾回說:“來冀州省親。”
    楊曄點點頭:“是,下官有印象,大人是冀州人士。”
    說罷他轉身看向冀州太守齊皓:“這位是當朝太常卿易大人,祖上就是你們當地人。”
    馮縣令和冀州太守同時上前幾步,又行了大禮。
    “未知大人駕臨,招待不周,還望大人恕罪。”
    易禾也沒為難他們,而是指了指後麵十幾輛馬車:“這車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她剛問出這句,隻覺得周遭死一般沉寂。
    太守和縣令垂了頭不敢回話。
    楊曄也笑得幹巴巴:“這些是下官在河間征繳的租調。”
    “哦?那是運往何處?”
    “既是租調,自然是運往冀州太倉。”
    易禾麵上點了點頭,心裏開始犯琢磨。
    之前百密一疏,隻推測租調去路不明,卻沒防備楊曄將錯就錯,直言將這些錢糧送往太倉去。
    不過,田租賦稅的事也不歸度支一曹管。
    她狀似無意地又問了句:“可是據本官所知,田租賦稅應當是大司農的差事吧?”
    此時的楊曄已經有些沉不住氣。
    他方才之所以下車與易禾見麵。
    一則是畏懼易禾在朝中的地位,二則是擔心避不過去,反而讓人生疑。
    本以為二人在異地他鄉偶爾遇上,隻寒暄過幾句,就各行各的也好。
    誰知易禾偏偏對自己的這十幾輛租調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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