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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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的目的當然不隻是除名幾個太學生。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她能借此事再收幾個擁躉。
不過那都是後話,也不是人人都能醒悟她這番意思。
回衙門的路上,遇見了來給她傳話的殿中內侍。
來人說,讓她忙完太常寺的差事,就去禦書房麵聖。
易禾一聽,哪有讓九五之尊候著她的道理,幹脆跟這內侍一塊去了。
婁黑子在殿外一見她,又是遠遠迎了過去。
但見他微微躬了躬身,易禾也趕緊還了一禮。
“大人一路辛苦了,奴婢許久不見大人,還怪惦記。”
易禾臉上也掛了笑,除了方才在殿上,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
“勞中貴掛懷,近日可好啊?”
“都好,都好。”
婁中貴一連應著引她進了門。
照規矩,臣子進了殿門就要低頭疾走。
所以易禾不小心差點撞上從禦書房出來的一人。
一抬頭,竟是白青。
白青看清是她,忙後退行禮:“大人安好。”
易禾微微頷首:“慢走。”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但她大概也猜到陛下這時候召白青來的意圖了。
楊曄的案子雖然還沒查清楚,可意圖私運租調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他這個度支侍郎一定當不成了。
這個節骨眼上白青出現在禦書房,八成是要取而代之。
想到這兒,她還是很欣慰的。
畢竟是她一手帶出來的人,如今能攬到財政大權,不可謂不厲害。
以後若是太常寺再批個銀錢用度,就不必再受那麽多盤問。
……
易禾進門的時候,司馬策正在瞅著一本簿冊蹙眉。
待她行完禮,隻抬頭問了一句:“你千裏迢迢回去一遭,家中可有要事沒有?”
易禾猶豫了一瞬,低聲回:“謝陛下關照,旁的沒有,隻是一樁小事。”
“說來。”
“微臣想將父母大人的墳塋遷到建康來。”
司馬策一聽這話,眉頭皺起:“這可不是小事,原因呢?”
易禾也知道,隻要提了這事,任誰都要納悶問上一句的。
可她祖上幾輩都在朝為官,陛下因為這時常關照下冀州的祖祠。
如今她要給父母遷墳,瞞著陛下也不太妥當。
可是裏頭的原因,她不願透露。
“回陛下,微臣家中四代單傳,微臣身為獨子,三年才能回一趟冀州省墓,時常覺得愧對列祖列宗。所以,這次微臣想將雙親的墳塋遷來建康安置。”
司馬策聽完,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也非不可,但你祖父曾祖呢?”
易禾微微歎息:“管不了了。”
司馬策忽然笑出聲來:“你倒想得開。”
半晌又說:“既然要遷,就一道都遷回來。”
易禾何嚐不想都遷回來,可是再往上的祖輩就跟族親沾了親緣,他們肯定要阻攔的。
父親雖然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可祖宗不是她一個人的祖宗啊。
“微臣確實也做過打算,不過冀州距京千裏,眼前的計劃還是先將雙親接來。”
司馬策已經重新將眼神落在麵前的奏疏上。
隨口回了一句:“什麽難事?”
“朕命中書擬道聖旨,遣人去冀州走一趟就是。”
不等易禾開口,他就朝外頭喊了一聲:“婁黑子。”
婁中貴應聲進門。
“叫袁傑給尚書台擬道旨意,就說朕近日命人修國史,考易氏先祖力扶危祚,功在社稷,詔……”
說到這兒,他偏頭問易禾:“什麽名諱?”
易禾忙道:“回陛下,琮。”
“詔:易琮德配天地,永享禋祀,著速議典禮。”
婁中貴默念了一遍:“遵旨。”
“聖旨傳到之後,再讓他們派人挑個日子,隨太常卿去冀州遷墳。”
“是。”
易禾聞言大驚。
配享太廟自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從天而降。
天爺知道,她這位祖宗已經過身百年了,忽然又被挪墳去太廟。
雖說臣入太廟,陛下的主意最要緊,但三台五監的流序還是要過一遍的。
現在不顯得太突兀了麽?
“陛下,微臣以為……”
司馬策仿佛猜到她要說什麽,示意她無須再言:
“不用擔心,朕會尋個日子,命三公其一隨你去冀州走一趟,名正言順。”
遷墳這種事,易禾作為後人理應親自去。
三公作為朝野最為貴重的臣工,大抵是代表陛下去的。
所以司馬策的意思她都能明白。
可是請入太廟的禮製都未盡,哪個三公肯同她去?
“怎麽?還有不妥?”
司馬策見易禾麵露難色,以為自己想得不夠周全。
易禾擠出一絲笑:“謝陛下,其實,微臣自去就可。”
這樣動靜小點兒,旁人也能少點置喙。
司馬策也笑:
“放心,若他們不肯隨易卿去,朕就讓他們隨易琮去。”
一直候在一旁婁黑子聽了這話,便知道陛下的話已經交代完了。
所以趕緊點了個頭退殿去了。
隻剩易禾有些語塞,總覺得這事議得有些潦草。
司馬策想了一會兒,試探地說了一句。
“朕的聖旨一到,你那些族親也不敢說什麽。”
“祖宗跟著你能配享太廟,跟他們隻能長墳頭草,不就是這個道理。”
說實話,這句話算是寬了易禾的心。
原本她覺得自己也姓易,祖宗借給族人在當地充充門庭也不是不可。
就當是這些同姓的族人們留下點念頭。
可現在有配饗太廟的機會,她怎麽敢替祖宗婉拒?
若真那麽幹了,隻怕午夜夢回時,祖宗都得指著她的鼻子罵一句:不孝子孫,破敗家門。
所以,這個臉她得要。
這個抬舉她得替祖宗接著。
於是深揖一禮:“全憑陛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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